張朝陽對話諾貝爾獎得主David Gross：解密時空涌現、質量起源與漸近自由

      中國經濟新聞網訊（毛晶慧）7月11日，搜狐創始人張朝陽與2004年諾貝爾物理學獎得主戴維?格羅斯展開深度對談，探討物質世界基本構成與物理理論前沿。二人從自然界四種基本力切入，圍繞強相互作用的"漸近自由"特性、量子引力、弦理論及時空本質等議題展開討論，並直面暗物質探測等當代科學難題。

    回顧諾獎之路：從量子場論的「反叛者」到漸近自由的「奠基人」

    作為格羅斯教授諾獎成果的核心，漸近自由的發現歷程成為對話焦點。20世紀60年代末粒子物理陷入困境：新粒子不斷被發現但本質未知。1968年斯坦福直線加速器中心(SLAC)實驗意外證實質子內部存在自由運動的"夸克"，雖突破認知卻引發矛盾：夸克既能自由運動，為何從未單獨現身？

     格羅斯教授回憶，29歲時他為此開啟五年研究，最初試圖證明量子場論無法解釋該現象，卻在1973年發現楊振寧與米爾斯提出的非阿貝爾規範理論展現反直覺特性——夸克距離越近，強相互作用力反而越弱。這一特性完美解釋夸克禁閉，卻遭學界質疑，包括諾獎得主維格納認為"看不見的粒子不可能是基本的"。直至量子色動力學(QCD)建立，其理論預測經實驗驗證后才被學界接受。

     探討前沿科學：時空或許只是人類的「幻覺」

     關於時空本質，二人展開深入探討。愛因斯坦揭示時空是動態實體，其幾何效應即為引力。但現代物理學發現，該模型在黑洞奇點或宇宙起源等極端條件下存在侷限，時空也處於量子"不確定"中。

     格羅斯教授提出革命性觀點：時空可能並非宇宙基本屬性，而是源自物質的"涌現現象"，從這個意義上可稱時空是人類的"幻覺"。他援引弦論對偶性現象説明，某些物理系統可用兩種完全等效的理論描述，其中一種甚至不含空間概念，表明空間只是特定尺度下的有效近似。未來物理學突破或誕生於超越時空框架的新範式。

    解密質量起源：夸克近乎光速的運動和強作用力讓質子變「重」

    當話題轉向質量微觀起源，張朝陽提出關鍵問題：「夸克質量僅為幾MeV，質子質量卻高達約900MeV，差異從何而來？」格羅斯教授澄清：希格斯機制雖是標準模型的「最后一塊拼圖」，卻非質子質量的主要來源。

     他給出顛覆直覺的答案：質子、中子乃至人類的質量，主要源於夸克近光速運動和強作用力。「當你體重增加1公斤，實際是增加了1公斤被‘禁錮的能量’」，格羅斯教授用質能方程解釋。張朝陽總結：夸克自身質量很小，質子質量主要來自內部動能和相互作用能。

    熱議AI本質：AI僅是工具而非科學

    互動環節中，針對「2024年諾獎是否頒給AI領域」的提問，格羅斯教授明確：2024年諾貝爾物理學獎授予約翰?霍普菲爾德，其"Hopfield模型"是將物理學方法拓展至神經科學，揭示大腦神經元網絡存儲記憶的機制，屬"物理學家的神經學研究"，而非AI領域。

     格羅斯教授強調：「AI僅是工具而非科學」，霍普菲爾德的研究屬物理學方法在神經科學的應用。被問及「未來五年AI能否解決黎曼猜想」，他直言「難以想象」，認為當前AI大模型核心能力是模仿人類，若數據庫無答案便會編造「合理內容」，既不會驗證對錯更不具備真正創造力，實際效果「只會取代那些只會説漂亮話的人」。張朝陽也認同此觀點。

     縱覽計算發展：從計算尺到超級計算機

     談及算力增長對理論物理研究的影響，格羅斯教授回憶，四十年前依賴計算尺的人工運算嚴重製約QCD研究——儘管該理論能將強子質量計算誤差控制在1%以內，但每次精準運算需投入海量人力。如今芯片算力按摩爾定律翻了十億倍，加之QCD算法革新，使昔日耗費巨大人力的計算工作得以輕松完成。

     「算力和算法雙重推動了理論發展，背后離不開人類的智力和創造力。」格羅斯教授感嘆。展望未來，計算機科學對理論物理研究的推動作用將更加顯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