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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05-28 15:39
日前,睿遠基金新一期「睿見讀書會」,攜手中信書店「信睿讀書會」共同舉辦,邀請《我從達爾文那里學到的投資知識》一書作者普拉克·普拉薩德進行對話交流和分享,讀書會由睿遠基金董事總經理金宇主持。
睿遠基金創始人陳光明對普拉克·普拉薩德和中信書店一行的到來表示歡迎。他説,過去20多年我們所遵循的投資理念和方法,與普拉薩德書中提到的投資實踐相似。
他表示,我們曾總結價值投資的核心邏輯為「便宜買好貨」,基於長期和作為企業的股東而非投資者的視角,去評估企業的內在價值,我們的持股周期也比較長,只有在企業基本面或持股邏輯等發生明顯偏離纔會做出調整,也很認同普拉薩德「不賣出」的背后邏輯,簡單説就是,長期投資於估值合理的高質量企業,複利不要輕易去打破。
普拉克·普拉薩德從麥肯錫到華平投資,再到創立那爛陀資本,30年投資生涯印證了達爾文進化論的生存法則。2007年創立那爛陀資本后,他專注投資印度上市公司,截至2023年底管理資金規模約50億美元,在過去十余年間實現了近20%的年化回報率,顯著優於同期印度孟買指數的表現。
他的專著《我從達爾文那里學到的投資知識》開啟了一個全新的投資視角,將生物學智慧引入投資決策的新範式。
讀書會上,普拉克·普拉薩德分享了自己的核心投資理念,成為高質量企業的永久股東,並詳細介紹了投資步驟,一是避免重大風險,二是以合理的價格買入高質量股票,三是不輕易買進,更不輕易賣出。值得一提的是,他對於為什麼不賣出做了深入詳細的闡述。
他也非常謹守自己的能力圈。他表示,自己的投資哲學是因為適合自己所以一直執行,不代表它最優。投資方式很多,這只是其中一種。此外,遵循嚴格的流程也會錯過很多投資機會,對此他坦然接受,在他看來,寧願錯過也不做不懂的事,這套方法已經足夠,不必奢求太多。
睿遠基金是一家秉承價值投資理念的長期價值投資機構,「睿見讀書會」已持續舉辦多期,以下本次讀書會主題分享和對話交流內容。
普拉克·普拉薩德分享:
成為高質量企業的永久股東
謝謝大家,我寫了一本關於進化論與投資之間相似性的書。
例如我在書中討論了一種稱為「趨同進化」的現象——當面對相同的問題時,不同類型的動物甚至植物會得出相同的解決方案。海豚是哺乳動物,鯊魚是魚類,但它們為何擁有相同的體型?我還探討了企業發出誠實與不誠實信號的問題,以及我們作為投資者如何區分它們。
但這是一本關於投資的書。我使用進化論是因為我熱愛進化論。我已經研究它24年了。我用它來使閲讀更有趣,但它本質上不是一本關於生物學的書,而是一本關於投資的書。
我想把今天的討論集中在投資上。在開始描述我們的投資流程之前,我認為理解我們投資流程的核心哲學是什麼很有用。我們所做的一切的核心基礎可以用幾個詞來表達,我們所做的一切,包括我們是什麼樣的投資者,以及我們投資什麼,都源自這幾個詞:成為高質量企業的永久股東。
措辭非常重要,當我説「永久」時,我指的是長期,不是3年、5年、10年、15年,而是真正的長期,我們從18年前開始,現在持有的三家企業已達17年。「高質量企業的永久股東」中「股東」也很重要,不是作為投資者,而是作為所有者,我們將在討論的第三部分詳細説明這點。
如果你接受這個核心理念「成為高質量企業的永久股東」,那麼投資流程就會非常自然、非常容易地從中得出三個步驟。你可以看到我們的投資流程有三個連續步驟,這意味着它們是按順序依次進行的,第一規避重大風險;第二是以合理的價格買入高質量股票;第三是不輕易買進,更不輕易賣出。
讓我依次説明這三條。
第一條,規避重大風險。
現在投資界存在這種現象:如果你打開投資書籍,或與金融學者交談,或與我這樣的基金經理交談,每個人都對投資什麼、如何投資感興趣,比如我能以這個價格買入嗎?這類問題,每個人都專注於如何投資。
我至今已做了27年投資者。在這27年里,我發現學習如何不投資比學習如何投資更難,也是一項更重要的技能。
顯然,最早明白這一點的是沃倫·巴菲特,他説過投資有兩條規則:第一條是不要虧錢,第二條是不要忘記第一條。
當我第一次讀到這句話時,我想他到底在説什麼?因為説不要虧錢,但沒人想虧錢啊,而且他自己貌似也多次違反了自己的規則,因為他偶爾也會失手虧錢。他的意思——我想他從未明確説過,但我認為他的意思是:一定要規避重大風險,不要犯第一類錯誤,不要做賠錢可能性大於賺錢的投資,投資優先考慮風險而非收益。
所以當我們面對一項投資時,我們從不問價格或業務,我們問:我會在這里虧錢嗎?我理解對了嗎?
所以如果你接受這點——我們要避免大風險,就需要定義什麼是大風險。
對我們而言,風險主要來自以下幾類:
首先是印度市場特有的問題,作為印度人,我可以直言不諱:印度市場存在大量誠信缺失的經營者,這意味着75%-80%的投資可能因欺詐、挪用資金等行為遭受損失。無論是初創企業還是成熟企業,這類公司我們拒絕以任何價格投資。
第二類,我們不喜歡、也不會碰的是處在轉型困境中的企業。那些長期經營不善的企業,即使有人提出宏大的轉型計劃,我們也不會碰。
第三類,我們不會碰快速變化的行業。比如在印度,即時商務、食品配送、電子商務、人工智能這些都是非常新的行業,我們不會碰它們。這不意味着這些行業賺不到錢,只是我們賺不到,我們會投資傳統行業。
第四類,我們避開的是頻繁進行併購的企業。根據我在麥肯錫和27年投資生涯的經驗,這類企業的失敗率可能高達90%。我們不投資高負債企業。我一生從未借過貸款,基金也不加槓桿,我們投資的企業,幾乎每家都有超額現金。
最后一類我們避開與所有者利益不一致的企業,我們只想投資所有者直接經營的企業。
我相信每個基金經理、每個站在這里的人都會説「要避免大風險」,但這意味着什麼?爲了避免風險做了什麼?
這是我們投資理念中首要且非常重要的一點,我們告訴投資者:我們會拒絕一些投資標的,我們不是忙於選擇標的的投資者,我們的業務有很多是在拒絕。
第二條,以合理價格買入高質量標的。
每個人都希望以合理價格買入高質量資產,為什麼不同基金經理的投資組合不同,業績表現不同?主要在於每個人對什麼是質量、什麼是價格都有不同的定義。
我分享一下我們對高質量和合理價格的定義。關於高質量的定義分為兩個步驟。第一步可以在30分鍾內完成。第二步需要4到6個月。
這個30分鍾的步驟是:我們需要高的已動用資本回報率(ROCE)。這里有兩個重要的詞。一個是「歷年」,意思是如果有人來找我們説:「過去15年我們業務的資本回報率是15%,但我從麥肯錫或高盛聘請了這個人,他們建議做這些改變。我還從百事和聯合利華挖了管理層,5年內回報率將從15%提高到25%。」我們甚至不會安排會面。我們會告訴他們:10年后再來找我們,因為我需要至少5年的業績記錄,最好是10年的業績記錄,因為我發現我無法理解故事。我要實際的數字,除非你能提供實際數字,否則我沒有興趣。
另一個重要的詞是「高」。高是什麼意思?比如我們投資組合的中位數資本回報率是41%,這是一個非常、非常高的數字,但這隻需要30分鍾就能完成,因為可以在彭博終端或其他地方運行一個簡單的篩選,就能得到答案。
但是,真正的任務是弄清楚我們能否成為這些企業的所有者——不是投資者,而是可以永久持有的所有者。
這意味着我們需要真正理解:這家公司做了什麼讓它與衆不同?是什麼讓它獲得41%的資本回報率?我相信中國應該是真的,但印度是一個相對貧窮的國家,競爭極其激烈,隨便哪個行業,都有上百人想從中賺錢,因此賺錢非常非常困難。當我們看到有人賺很多錢時,我們首先會説「這説不通」,你肯定在撒謊,肯定有什麼問題。我們會聯繫供應商、客户、前員工、諮詢行業的顧問等等,當然還有競爭對手。然后花時間真正搞清楚:這個企業的差異化優勢是什麼?護城河是否足夠深?在這個階段,我們會再次拒絕超過一半的企業,剩下的我們纔會持續跟蹤。
關於高質量的第二部分定義是合理的價格。
合理的價格是什麼意思?我們希望以低於指數倍數的折扣價買入優質企業。舉個例子,印度SenseX指數的長期市盈率大約是20或21倍,而我們投資的市盈率是15.1倍,也就是比市場低20%到25%的折扣。
如果有人説「我以合理價格買入高質量資產」,那他憑什麼這麼説呢?人都可以説任何想説的,但證據呢,這又意味着什麼?
首先這個人可能在説謊,因為不可能輕易以合理價格買到高質量資產。市場不是傻子,相反,市場非常有效並且通常也很聰明,它們不會以合理價格向你提供高質量資產。所以你的第一反應應該是「我不相信你」。但如果你真的相信這個人,那麼你可能會説「好吧,也許你是對的」,但這樣的話,你的投資頻率應該非常低,因為如果承認市場是有效的,那麼以合理價格買入高質量資產的機會是非常、非常罕見的。
以我們基金為例,在過去18年里60%的資金在三段時期投入:第一次是2008年末至2009年初的金融危機期間,約5個月時間我們大量買入;第二次是2011年下半年歐元危機和希臘瀕臨破產時;第三次是2020年3月至5月的三個月間,我們投入了4.05億美元——這比前5年投資總額還多45%,相當於前13年累計投資額。相反,自2022年2月以來,我們未投入一分錢資金,過去近3.5年沒有進行任何投資。
這就是當有人説「以合理價格買入高質量資產」時隱含的意義,本質上你應該長期保持觀望,只在極少數時刻出手。
第三條,不要輕易買進,更不要輕易賣出。
我觀察到的情況是,多數基金經理可能同意前兩點。他們會説:「對,我基本同意。可能在風險控制上有些調整,比如不介意投資有負債的公司。」
第二點他們大體也認同,投資高資本回報率的企業很有道理,以合理價格買入也説得通。
但第三點不要賣出,我看到人們會退后一步説「這毫無道理,對吧?我最終必須在高價時賣出」。
我們確實會在特定情況下賣出,原因如下:首先最簡單的是當遭遇贖回時——我們有很多投資者,如果他們要求贖回,我們必須按基金淨值比例賣出並返還資金,這很容易理解。
在過去18年里,我們主要在三種情況下賣出:第一是當公司開始行為不端,投資不相關業務時。例如我們的一家工程公司決定要開展消費貸款業務,這對我們毫無意義——這種情況在18年里發生過2次。第二是4次因為企業被戰略投資者收購。我們原本支持現有所有者,新所有者進來后我們不瞭解他們——完全退出,這發生過4次。第三是6次因為在持有3到8年后,我們意識到犯了錯誤——企業受到不可修復的損害或出現了嚴重問題,這種情況下我們全部退出。這意味着我們平均每3年才賣出一次。我們真的不賣出。
關於為什麼不賣出,我在書中寫了整整三章來論述,所以這里不展開。
讓我簡單分享三個主要原因:
第一,如果你看看中國、印度、德國、法國、美國、日本或任何地方,那些百億級富豪是誰?都是不賣出的人。
比如我們投資組合里就有7位億萬富翁,他們成為富豪的原因就是不賣出。我發現這些企業家比我聰明得多、優秀得多、思考得更深。我要向他們學習,而不是向那些賣出的基金經理學習。我直接説:我就照抄你們的做法。
順便説,我的處境比他們更好——他們只有一兩家企業,而我有20家組成的投資組合,就算一兩家表現不好,其他的也會表現良好。
不賣出纔是這個世界上創造所有財富的方式。那我為什麼要反其道而行?不應該的。
第二點是存在一個奇怪現象:巴菲特60年來一直在宣揚不要賣出,每年有3到4萬人參加股東會,所有人鼓掌,所有人都對他讚不絕口——然后轉頭就無視他的建議。
我説的就是巴菲特,他長期倡導這個理念並取得了巨大成功。
但巴菲特太有名了,讓我給沒讀過相關書籍的人舉第二個同樣有啓發性的例子:1988年《福布斯》美國400富豪榜上,第一名是山姆·沃爾頓(67億美元),第十名是沃倫·巴菲特(當時22億美元),第197名是個叫謝爾比·戴維斯的家伙(3.6億美元),沒人聽説過他。大家看到榜單都在問:這人是誰?
謝爾比·戴維斯確實是投資者。他1940年代在CBS電臺當新聞記者,后來和妻子去了日內瓦。回國后找不到工作,加入妻舅的投資公司,干了兩年因不合離開。之后閒居在家,他妻子很有錢所以不用工作。於是他決定寫書,寫了本關於大蕭條的書。紐約州長托馬斯·杜威讀到后,因欣賞其文筆邀請他撰寫演講稿。杜威説:「我讓你當紐約州保險局副局長」。這是1946年。
謝爾比當上副局長后,開始研究保險公司資產負債表,發現很多優質公司的股價低於其現金持有量。1947年他辭職,向富有的妻子凱瑟琳借了5萬美元,全部投入一批保險公司。1947-1949年間,道瓊斯指數下跌24%,而他的7只保險股組合增值超4倍。到1950年代中期,其淨資產飆升至160萬美元,凱瑟琳的5萬美元翻了32倍。
像他這樣(非巴菲特式的)不知名人物,只是買入偉大公司然后坐着不動,就登上了《福布斯》榜單。
這引出第三個不賣出的理由:誰來為我的錯誤買單?
再説回謝爾比·戴維斯:有趣的是他在1975-1980年間變得極其傲慢,自稱「既然能賺幾千萬美元,肯定是投資高手」,於是他開始全球投資,買了1400只股票——其中大部分表現糟糕甚至歸零。謝爾比還投資了2300萬美元,因為他認為「我能分析這個」。他投資了2300萬美元在垃圾債券上。記住,他是從5萬美元起步的,2300萬美元。他投的垃圾債券歸零了。
這沒關係,真的沒關係,因為有那些為他增值的資產。
同樣的,順便説一句,這也適用於巴菲特。他犯過很多錯誤。但當你讓資產持續複利時,它們會覆蓋所有錯誤。
當有人建議「不要賣出,長期持有」時,應該問兩個問題:證據是什麼?意味着什麼?意味着基金持倉會高度集中,因為優秀企業會越來越賺錢、規模越來越大。所以我們基金前五大持倉通常佔73%-78%。
最后補充兩點,首先我的書和今天演講都不是處方,不是告訴你們或任何人該怎麼做,而是描述,描述我們的做法。這可能不是最好的投資方式,印度也有優秀投資者採用賣出策略且長期業績很好。這套哲學適合我和我們的性格,所以我們執行它,不代表它最優。投資方式很多,這只是我們選擇的其中一種,不意味着人人都該效仿。
第二點要説明的是,遵循這種保守流程幾乎註定會錯過某些大機會。順便一提的是,我們不投資於美國,但如果我們投資美國,我們也不會投資英偉達和特斯拉:前者因為技術變化太快,我們看不懂;后者則是因為直到最近才盈利。但我們對此坦然接受,寧願錯過也不做不懂的事,長期看這套方法已足夠好,我不奢求更多。以上就是我的分享,謝謝。
對話交流:
「我不願意賣出我擁有的優秀公司」
Q:什麼樣的人適合做價值投資?價值投資者有哪些典型特質?這些能力是否可以培養?
A:我認為想成為一名投資者,無論是不是價值投資者,有兩個基礎門檻:第一,對數字要有敏感度。不是要掌握高等數學,但對數字要熟練,比如能快速判斷38+42等於80。第二,要具備基礎財務知識。至少要能讀懂資產負債表和利潤表。
但真正決定你是否能成為優秀投資者的是性格。我不是心理學家,無法精準定義,但我可以講四點關鍵特質:
一是情緒穩定與承壓能力。你要能承受市場和企業經營的波動。如果股價跌20%你就失眠,那就需要自問是否適合做投資。漲也好、跌也好,能保持情緒穩定纔是基礎,否則你連生活都無法正常過。
二是獨立思考能力。真正優秀的投資者必須有獨立判斷力。不管是查理·芒格、巴菲特,還是CNN、高盛、摩根大通說了什麼,都不能盲信。要能自己做出判斷,要靠自己的邏輯形成看法。
三是果斷決策力。包括「做」與「不做」的決斷力。市場提供的機會很少,尤其在重大危機時,若你不能迅速出手,那這些機會很快就會消失。在金融危機或疫情暴跌時,我們必須能在市場恐慌中做出清晰判斷,這纔是關鍵。
四是批判性思維。對一切保持質疑,不會輕信任何數據、故事或「看起來便宜」的股票,我們要問:「為什麼這個股票便宜?為什麼這家公司表現這麼好?」,要敢於對世界輸入的信息保持懷疑,同時保持理性樂觀。
Q:價值投資對人性和價值觀有很高要求,很難複製和傳承。以你的經驗來看,如何把這樣一項事業變成一個可持續發展的事業?
A:我們公司到現在已經18年了,不算短也不算特別長,我只是每天努力把事情做好。每天做的事情就是堅持自己認為對的決策,就這樣過了18年,結果也還不錯。對我而言,這已經足夠。
Q:您提到價值投資者需要具備的四個品質,前三個是描述性,大家容易理解,但第四個「懷疑主義」比較反直覺,也很難做到,能否詳細講講?
A:懷疑主義的核心是,不要輕易被印象帶偏,要始終要求證據。
比如某個分析師説:「我見了這位CEO,他特別優秀、口才好、經歷豐富。」作為懷疑主義者,我要問:他過去5年市場份額是在上升還是下降;是否能持續創造自由現金流;他最近推出的產品表現如何?如果這些基本面的證據不支持他的判斷,那這種「印象」對我們就沒有意義。
懷疑主義不是悲觀主義,也不是要否定一切,而是要不斷求證、不斷深挖。不是説世界一切都有確定答案,但我們要持續建立「有根據的懷疑」。
Q:如何看待「永遠不賣出」,你提到有些公司獲得很多倍的回報,但要持有一家公司貫穿整個生命周期是非常困難的,您是如何做到長期持有的?
A:這個問題背后有一個假設是:很多公司最終會失敗。但這其實不符合大多數行業的實際表現。
比如美國《財富》500強企業的數據:只有52家公司是在1990年之后創立的;超過280家企業(56%)在二戰之前就已成立;1990年時這些公司的平均「年齡」為75年,2023年是90年。我們耳熟能詳的科技公司像Google、Facebook、阿里巴巴,但其實像CVS Health、Costco、Verizon、Comcast等公司也都存在了幾十年並持續盈利。
我在書中引用了一項對1926至2019年美國所有上市公司長達93年的研究,發現60%的公司確實失敗了或跑輸大盤;但仍有30%的公司成功並持續增長,這是個非常高的比例。
這説明,如果我們能識別並持有這些真正成功的企業,就能取得非常優異的長期回報。
此外,全球多數行業的集中度正在提升,不論是酒店、鞋業、服裝,行業中剩下的企業越來越少,佔據的市場份額卻越來越高。這意味着:真正成功的企業失敗概率越來越低,長期存續性越來越強。
Q:您在初期篩選階段是否遇到過看上去很優秀、指標很好,但后來事實證明並不值得投資的公司?有沒有辦法提前避免這種情況?
A:這種情況主要有兩類:第一類,優勢不可持續的公司。有些公司歷史ROIC很高,但我們通過行業研究發現,它無法持續,例如幾年前印度有些藥品合同製造公司看起來很賺錢,但我們對比了中國類似企業的走勢,發現這些公司的ROIC已經明顯下滑,我們沒有理由相信印度的公司不會重複這個趨勢,因此我們放棄投資。
第二類,突發性風險帶來的失敗。有些公司本身很優秀,競爭壁壘也清晰,我們也做足了盡職調查,但仍然失敗了。我們認為,這是投資中的「壞事發生」,就像一個身體健康的人突然得病,這不是可以通過總結經驗避免的事情。
我們不認為每次失敗都一定要總結經驗教訓。有些教訓總結反而會誤導我們偏離原有正確的流程,真正重要的是,在平均意義上,我們的篩選邏輯能帶來優異的回報。
Q:能否分享一下目前你們比較關注的行業板塊?比如印度的Sensex指數表現優於上證指數,機會主要集中在哪些方向?
A:我們其實不特別關注某些行業,我們關注的是個體企業,只要它具備高質量、可持續的競爭力,不論屬於哪個行業,我們都會認真研究。
Q:你曾提到不要聽賣方報告,但企業家的一言一行對普通人很有影響,您是如何判斷一個企業家是否值得信任?是否會關注他們的特質或傳記?
A:這是個好問題,很多人都寫過「偉大企業家的特質」,但我在企業界工作了33年,我的結論是:我不知道什麼樣的人是好企業家。
我們在投資時不會試圖從企業家的性格、語言、行為中去尋找「成功公式」。我們不在乎他們長什麼樣、怎麼説話,我們只看結果:是否長期維持高資本回報率;是否持續擴大市場份額;是否合理控制負債;是否有良好的治理記錄;是否具備員工穩定性。
我們投資過的企業家中,有的人一周打三天高爾夫,有的人每天從早到晚泡在辦公室,他們風格各異,但都運營着好公司,關鍵是結果。
Q:您書中認為優秀企業隨着時間推移會更穩健,但我在科技行業看到另一種趨勢:企業越大,越容易官僚化,在突變中被淘汰,是否可能出現「火雞理論」式的問題?也就是在看似穩定和長期優秀中隱藏巨大風險?
A:這是很好的問題,但就我們目前投資的印度企業來看,這個問題在當前階段尚不存在。
印度雖然人口多,但整體GDP體量仍小,企業規模也遠不如中國或美國。例如印度最大的塗料公司,年收入也只有60億美元。所以我們所投的大部分公司都仍處於「成長早期」,還有非常長的成長空間。在我的職業生涯內,不太需要擔心它們「成長到太大而崩塌」的問題。
Q:有句話説,敢在市場底部買的人通常沒錢,有錢的人通常不敢買。你們在三次大跌中都重倉買入,投資人會在市場底部追加資金嗎?你們是怎麼管理流動性的?
A:我非常幸運,我的基金只接受大型機構資金,這些機構非常有遠見,也具備長期視角。在市場危機時,我會主動去找他們募資,他們也願意追加投資,但個人在市場恐慌時通常不會追加投資,我非常理解。
我們的結構是資產和資金來源都非常長期,就像銀行要求「資產負債匹配」一樣。我們主動選擇了這類投資者,因此幾乎不需要流動性管理,而是運氣好找到了一羣願意在危機時給我們錢的投資者。
Q:您提到基金的三次主要建倉時機2008年金融危機、2011年歐債危機、2020年疫情初期,但類似的地緣政治和市場事件也很多,比如特朗普關税戰、印巴邊境衝突、俄烏衝突等等,這些事件也導致市場大幅波動。請問您是基於什麼標準來判斷哪些危機值得加倉,而哪些不值得?
A:我們做決策的標準不是波動性,也不是市場跌了多少,而是價格是否足夠便宜。
比如印巴衝突,市場市盈率從42倍跌到了38倍,我們想要的是15倍的入場價;關税戰期間,市場也就跌了兩天,從42跌到35倍,還是遠遠不夠。
我們不會因為「發生了什麼」就買入,而是要看價格是否進入我們的投資區間。很多危機事件會導致價格下跌,但只有價格跌得足夠低,我們纔會採取行動。
Q:很多投資人做「高賣低買」的倉位調整策略,比如在估值高的時候賣出部分,換成估值低的品種。您在書里提到幾乎不做這種操作,這是否意味着完全不進行再平衡?您如何看待這個策略的利弊?
A:我不做再平衡,因為我不願意賣出我擁有的優秀公司。
大家都以為「高PE一定比低PE差」,但這在長期中並不成立,比如一個PE 60倍的好公司,有可能比PE 15倍的公司在未來20年表現更好。
我們曾有一個例子:2008年投資一家公司,四年賺了8倍。有同事建議估值太高了(80倍PE)應該部分賣出。但我們沒有這麼做,因為公司業務依然優秀。如今這家公司已經升值到了11億美元,我們沒有賣出一股。若當時賣了哪怕5%,長期損失也是巨大的。
最大的問題在於,我不知道哪個公司未來20年會成為真正的偉大公司。既然無法預測,我寧可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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