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鎮：從舊日飯局到AI圓桌

宇樹科技創始人王興興、強腦科技創始人韓璧丞、羣核科技聯合創始人黃曉煌、雲深處創始人朱秋國、遊戲科學創始人馮驥和DeepSeek資深研究員陳德里6人身着深色西裝，圍坐在一起，共同探討着有關AI的最新議題。

這樣的場面，出現在2025世界互聯網大會烏鎮峰會主論壇上。這是備受關注的「六小龍」對話環節，也是「六小龍」核心高管的首度同框。

對話中，王興興回憶起自己第一次來到世界互聯網大會還是2017年，帶的還是公司第一款機器狗Laikago。

而在上午的開幕式上，劉強東也時隔多年重返烏鎮，向大家推介京東的無人物流。上一次劉強東來烏鎮參加世界互聯網大會，也是2017年。

那一年堪稱互聯網圈的高光時刻，劉強東與王興聯合組織了一場「東興飯局」，除了這二人外，還有馬化騰、張磊、張一鳴、雷軍等一眾互聯網代表性企業家，被外界視為中國互聯網的一次標誌性聚會。

如今，科技新貴登臺，互聯網大佬迴歸，烏鎮的互聯網盛會也掀開新的篇章。

舊時與明日

今年年初，一張舊照被廣泛流傳着。那是年僅25歲的王興興，有些青澀、拘謹地坐在飯桌最邊上，雙手緊握，中間坐着的是小米雷軍、知乎周源、美團王興等。照片拍攝於2017年的世界互聯網大會期間。

照片來自網絡。

當時，專注於投資中國互聯網與科技領域的「極客公園」在世界互聯網大會上辦了一場創業者聚會，極客公園的創始人張鵬在一期播客節目中曾提到過這次會面：

當時的王興興還沒資格進會場，所以聚會安排在外面。大家聊得差不多時，就讓王興興過來展示一下他的機器人。展示時還出了點岔子，機器狗過門檻時卡住死機了，又得重啟，場面一度有點尷尬。張鵬還説，當時王興興有點害羞，好像都沒去加大佬們的微信。

2017年，宇樹科技剛剛成立1年。王興興碩士期間及畢業答辯后公佈的機器人測試視頻被海內外多個媒體報道。他決定抓住機遇，辭職創業，纔有了這家機器人公司。2017年9月，重構的四足機器人Laikago問世，名字取自第一個上太空的地球犬科動物Laika。研發需要大量的資金投入，一年時間，王興興最初拿到的投資人的200萬元幾乎快用完了，甚至一度連工資都差點發不出來。后來，極客公園旗下的變量資本在2018年投資了宇樹科技，讓王興興拿到了第一筆來自投資機構的錢，幫他渡過了難關。而雷軍、王興也在多年以后投資了王興興，如今再回看那場飯局，平添許多感慨。

這幾年，總有人吐槽，世界互聯網大會的大佬含量似乎越來越低了，免不了對當年的互聯網盛景生發出一些懷念。但草蛇灰線，其實從當年大佬們的諸多言論中，已經能夠窺見如今人工智能的新的盛景。

的確，2014年的世界互聯網大會堪稱星光熠熠，馬雲、丁磊、張朝陽、雷軍、周鴻禕、楊元慶、王興、余承東齊聚烏鎮，頭腦風暴，共同探討互聯網的發展。

那時候，李彥宏表示百度將全力轉戰移動搜索，雷軍説人和手機已成親密伴侶，馬雲直言有人説電子商務不賺錢，那是他方式不對。張朝陽則更是大膽，暢想未來每個人拿着手機，或者各種各樣可穿戴設備，隨時隨地交流，各種各樣的設備里面都有芯片，都有智能，智能在雲端進行計算。

第二屆大會時，馬雲已經逐漸低調，原本的論壇及發佈會議程全數取消，也鮮少接受記者採訪，相較之下，另一位「小馬哥」馬化騰則格外搶鏡，出現在各個活動現場，他認為互聯網行業競爭雖然激烈，但相對還是比較健康，騰訊與阿里在移動支付競爭的持續白熱化，某種程度上無形之間推動了互聯網支付產業的發展。李彥宏與馬化騰幾乎同進同出，他那時就表現出對人工智能的興趣，李彥宏認為，人工智能不僅僅是無人駕駛汽車，還涉及包括機器人、語言識別、圖像識別、自然語言處理和專家系統等多個領域。將來，所有簡單重複性的腦力勞動都可以被人工智能所替代，人腦則去從事更高級別的工作。

那兩年，中國互聯網正處於從PC時代向移動互聯網轉型的關鍵時期，因此從PC端發展起來的巨頭自然是當之無愧的C位。而隨着中國進入產業互聯網、工業互聯網時代以后，格局又有所改變，美團、今日頭條、滴滴等企業扶搖直上。到了2019年，當年創業的互聯網企業家們已經走向了不同的路，甚至有些早已默默隱退或者尋找到了新的「接班人」，烏鎮的飯局再難攢起，但比起所謂星光暗淡，或許更多企業也開始迴歸科技本身，他們在會上聊數字化，聊5G，聊科技向善。2023年，世界互聯網大會上人人口中都在談論大模型，直到這時，人工智能的路徑已然清晰。

舊友與新知

如今，王興興早已不再是那個縮在飯局角落的年輕人，總在C位的他侃侃而談起未來機器人的發展。「我覺得未來，包括明年和后年，整個機器人領域給大家的驚喜可能比今年還會更多一點。」王興興説。

王興興認為，最近一年，機器人領域已經有點像「做夢」的感覺，很多科幻中的事實，都已經變成現實，去年人形機器人走路走得好都已經算是優秀，但今年，尤其是最近幾個月，很多機器人都可以跳舞或者表演得很好，他還提到，相比核聚變、登火星等技術，具身智能和人形機器人的AI技術包更易實現。受益於 AI 領域的突破，宇樹科技也正通過合作推進機器人多模態模型發展。

同樣與機器人息息相關的羣核科技聯合創始人黃曉煌則在現場幽默地調侃自己，「過去來烏鎮都是偷偷來學習的，今天很榮幸，第一次來分享」。他表示，互聯網的數據是會到盡頭的，但AI的發展是數據積累到一定程度的新階段，空間智能則是繼大語言模型之后一個很重要的領域，因為它可以用在機器人相關的所有領域，也可以用在視頻生成上。因此，他的團隊一直在這個方向努力，直到今年產業發生爆發性增長，「我相信未來是一個充滿機器人的世界，這個時候我們更需要空間智能技術來服務人類。」黃曉煌説。而相比往年，今年羣核科技在「互聯網之光」博覽會上搭建了兩個展臺，同時也在大會上發佈了新品SpatialTwin，入選了主辦方首發獎項，可以説更深度地參與了展會。

去年世界互聯網大會烏鎮峰會「互聯網之光」博覽會最有人氣的展臺，《黑神話：悟空》肯定算是其中之一。前來排隊的「天命人」幾乎繞了展臺大半圈，10台高配置的電腦，方便到場觀眾現場體驗遊戲，幾乎沒有空着的時候。與現場火熱氛圍相對應的，是開發商「遊戲科學」團隊的低調。他們並沒有安排工作人員到場，交由第三方策展公司全權負責。

而今年，遊戲科學創始人馮驥終於出現在烏鎮。

提到為什麼企業叫遊戲科學這個名字時他表示，「很多人覺得遊戲和科學不相關，但是遊戲其實是技術含量很高，甚至可以説集計算機等領域科技成果大成的行業。」馮驥明顯是個科技樂觀主義者，在對話現場，他向大家推薦AI作詞，AI作曲，AI演唱的「3A音樂」，還建議大家能夠「儘可能去擁抱現在最新最強的AI，反而可能會感受到某種更樂觀的可能性」。

2025年，已經是世界互聯網大會步入的第12個年頭。相比曾經追逐大佬們的腳步，如今，擁抱AI似乎成為這場盛會的主旋律，甚至就連大佬們，也在擁抱AI。

在開幕式演講中，劉強東表示，技術發展與就業並不衝突。機器人將把人類從繁重的工作中解放出來，同時催生出大量新需求、新服務、新崗位。「未來員工可能每周只需工作一天甚至一小時。」劉強東笑着説。據劉強東介紹，京東在北京建設的分揀中心，已經實現了把90%的人工全部用機器人替代。到明年4月份，京東會在全球建起第一個全無人的配送站，目前也在跟大量的機器人企業進行合作。

「因為現在很多家庭都是使用智能門鎖了，我們相信在不久的將來，可以通過獲取用户授權的方式由機器人安全地打開用户家門，將包裹直接送到每個人的家里。」劉強東對未來的物流配送進行了一番暢想。

而在演講前，劉強東剛剛出現在開幕式現場，就被記者們團團圍住。他笑着擺擺手，讓大家別拍他，去拍拍別人。問及他今年關注哪些科技企業，劉強東表示所有科技企業都會關注，他還特意補充了一句——會和「六小龍」私下有聯繫。互聯網初代大佬、搜狐創始人張朝陽也被記者們攔下，他説今年比較關注社交、電商和AI三個方面。

從舊日飯局到今日AI圓桌，從仰望到同行，或許，無論新貴還是大佬，都這樣朝着未來一同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