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華永道這次沒給新城留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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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來源：債市觀察

　　停牌半年的新城悦服務，終於在國慶前夕公佈了關聯交易的調查結果。

9月30日晚，新城悦服務和新城控股接連發布公告，69.7億元的資金往來浮出水面。這場風波始於今年3月，審計機構普華永道在做年度審計時發現賬目不對，多個銀行賬户的流水和賬面記錄對不上。

　　深挖之下，一條完整的違規操作鏈條暴露出來：時任執行董事楊博和新城控股的管理人員聯手，用紙質審批單代替系統審批，轉賬后再把記錄從系統里刪掉。錢雖然在去年底前全部還清了，但整個操作流程徹底繞開了公司的監管體系。

　　事發后，楊博已被撤職，新城悦服務也開始整改內控制度。不過這起事件背后，反映的是新城控股持續承壓的資金狀況，以及關聯企業之間模糊的邊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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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3月，普華永道在審計新城悦服務2024年財報時注意到幾筆不尋常的交易。幾個銀行賬户的實際流水和公司賬面記錄出現差異，涉及金額超過22億元。更麻煩的是，這些交易既沒有入賬，也沒有按照港交所的規定履行關聯交易的審批和披露程序。

普華永道要求公司解釋，拉鋸了兩個月后，新城悦服務的説法是給關聯方提供了資金幫助，最高時有8億元沒還，但在2024年底之前都收回來了。

這個答覆沒能讓普華永道接受，審計師最終選擇拒絕簽字並辭職，新城悦服務的股票從4月1日開始停牌。公司隨即成立獨立調查委員會，由三位獨立非執行董事牽頭，聘請富睿瑪澤會計師事務所做深度調查。

　　這家機構隸屬於國際四大會計師事務所之一的瑪澤集團，在財務調查方面有一定資歷。

調查持續了半年多，調查人員收集了相關人員的電腦資料、郵件往來、通訊記錄，還有SAP系統的操作日誌、銀行流水和那些紙質審批單。最終結果顯示，實際涉及的資金規模遠超最初披露的數字，達到69.7億元。

具體來説，2023年新城悦服務與關聯方之間的轉賬和回收都是18億元，當年最高有7億元沒還；2024年這個數字變成了51.7億元，最高未還金額8億元。除了2023年有一筆錢是第二個月才還的，其他資金都在轉出當月就清償了，到去年底賬面上確實沒有未還余額。

新城控股隨后發佈更正公告，把原本寫着「不適用」的關聯方資金拆借欄目改成了69.7億元，理由是工作人員疏忽導致錯誤。但從調查細節看，這顯然不是簡單的疏忽。

整套操作有明確的策劃者、執行者和協助者，各個環節環環相扣。新城悦服務的股票停牌時價格是2.80港元，市值24.40億港元，和2021年超過220億港元的高點相比，已經縮水近九成。

02

調查報告把違規操作的細節講得很清楚，發起方是新城控股一位負責財務管理和融資的人員，這個人的職務和姓名在公告里都沒有披露。他找到時任新城悦服務執行董事的楊博，提出資金需求。

楊博今年41歲，在新城系工作多年，做過新城控股的助理總經理，2021年轉到新城悦服務負責運營，2023年底成為執行董事。

爲了避開新城悦服務的SAP系統審批，楊博想出了用紙質單據的辦法。他讓財務管理中心總經理準備定製的紙質審批單，兩人一起簽字后就可以轉賬，完全不走系統流程。轉賬完成后，財務管理中心總經理再安排下面的員工，把SAP系統里對應的轉賬記錄刪掉。

　　這樣一來，這些往來在財務系統中就看不到任何痕跡了。參與協助的還包括楊博的助理和三名財務中心員工。調查報告強調，除了楊博，新城悦服務其他在職的董事和高管都不知情。

至於為什麼要這麼做，新城悦服務在公告里給了幾條理由。最主要的是新城控股資金緊張。房地產行業從2020年開始下行，2023年形勢更加嚴峻，新城控股需要錢來保證樓盤交付、支付工程款，還要應付銀行貸款從審批到實際到賬之間的時間差。

根據新城控股2024年中報，公司當時的有息債務總額522.76億元，其中一年內要還的有135.5億元。賬上的貨幣資金是91.83億元，扣除受限的32.01億元，真正能用的只有59.82億元左右，缺口達到43.67億元。

相比之下，新城悦服務作為物業公司，現金流穩定得多。公司各季度末的銀行現金都在11億元以上，2024年底達到21.92億元，流動資產超過46億元，流動負債約30億元。

更重要的是，新城悦服務嚴重依賴新城控股的業務。從2022年到2024年，新城悦服務大約60%的物業管理收入來自新城控股開發的項目，2021年到2024年來自新城控股的在管面積佔比分別是37%、32%、66%和41%。

　　楊博擔心如果新城控股資金鍊斷裂，交付不了房子，自己負責的業務也會受影響，個人業績評價也會受到波及。

事情敗露后，新城悦服務動作很快。9月30日當天就罷免了楊博的所有職務，解僱了大部分涉事員工，給參與程度較輕的員工安排培訓。公司還請了獨立顧問重新檢查內控制度，規定以后大額關聯交易必須兩名董事聯合審批，還要加強對SAP系統的監控。

但調查過程遇到了不少阻力，有些被調查對象不願意交出工作電腦和手機，SAP系統的刪除日誌只能看到誰刪了，看不到為什麼刪、刪掉的具體內容是什麼。有些銀行賬户已經註銷，只能依靠新城悦服務單方面提供的不完整記錄，缺少交叉驗證。

　　新城悦服務目前仍在停牌，什麼時候能復牌還沒有時間表。而對新城控股來説，這個兄弟公司以后還能不能繼續幫忙，能否保持零違約記錄，也都成了問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