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馥莉，沒有娃哈哈

本文來自格隆匯專欄：斑馬消費 作者：陳曉京

登上熱搜，對於宗馥莉來説早已司空見慣。在過去1年里，外界早已記不清她多少次置身話題中心。

日前這一次辭任，對宗馥莉而言意義重大——她辭任娃哈哈集團董事長等所有職務，意味着徹底放棄參與公司日常經營管理與決策。

這樣的結局，於其三叔宗澤后看來在意料之中。1年前，他曾在朋友圈語重心長地勸宗馥莉「夾着尾巴做人」，如今再次發文指出這位家族中出類拔萃的侄女，對中國企業文化了解太少。

宗馥莉短暫執掌娃哈哈集團，儘管交出了一份亮眼的業績答卷，但她主導推動的內部治理、渠道變革，以及遭遇豪門爭產風波，哪一個都足以讓各方神經緊繃。

1年前，她在一片喧囂中接過帥印，如今同樣在喧囂中離場。如果要問43歲的宗馥莉最好的歸宿是哪里，應該是她一手創立的宏勝飲料集團。

兩次辭任

10月10日晚間，多家媒體報道宗馥莉辭任娃哈哈集團董事長、董事及法定代表人等相關職務的辭呈，已通過公司董事會、股東會等相關程序。

這位被宗慶后「欽定」的企業掌門人，僅僅1年后就掛印而去。幾天以來，有關宗馥莉辭任的各種版本甚囂塵上，集納了其上任以來所有的爭議、所有的風波。

娃哈哈這一國民品牌，由宗慶后一手打造，並由其構建家文化管理體系和聯銷體銷售體系，是改革開放過程中一個獨特的商業傳奇，被吳曉波評價為中國企業經營領域最成功的實戰教案。

宗慶后離世后，接受過美式商科教育的宗馥莉掌舵公司，現代企業制度化治理與根深蒂固的家文化體系衝突不斷，宗馥莉的管理風格和個性不斷被放大，不可避免地被貼上各種標籤。

其實，早在去年7月，娃哈哈集團內部衝突就已公開化。7月15日，宗馥莉突然發文辭去娃哈哈集團副董事長、總經理職務，不再參與企業經營與管理。

在彼時的公開信中，宗馥莉提及自父親宗慶后離世后，她對公司經營管理的合理性，受到大股東及部分股東的質疑，以至於她無法繼續履行對公司及其持股公司的管理職責。

據上游新聞報道，宗馥莉接手公司后，隨即對中高管理層調整變動，引發諸多老員工的不滿，相關問題經溝通協商仍無法解決，才發佈公開信辭任。

一周后，經過各股東友好協商后，宗馥莉決定繼續履行公司的相關管理職責。一個月后，升任董事長。

之后，宗馥莉陸續針對多個層面進行變革。今年9月，娃哈哈集團《關於開展2026年銷售年度經銷商溝通工作的通知》在業內瘋傳，公司披露自2026年起，更換使用新品牌「娃小宗」。

業內外普遍認為，娃哈哈系列商標合規使用事宜在內部溝通已進入僵局。「娃哈哈」商標屬於娃哈哈集團，誰能使用這一商標，需要全體股東一致同意。這或是宗馥莉二度辭任，徹底退出管理層的重要原因。

控制權短板

去年2月，宗慶后去世，娃哈哈集團失去靈魂人物，企業內部逐漸發生微妙的變化。

在宗馥莉施展大開大合的公司治理過程中，最大的Bug就是企業的控制權。

工商資料顯示，娃哈哈集團1993年2月成立，註冊資本5.26億元，杭州上城區文商旅投資控股集團有限公司、宗馥莉、杭州娃哈哈集團基層工會聯合委員會（職工持股會）分別持股46.00%、29.40%和24.60%。

這樣的股權比例設計，一方面會獲得國資股東的支持與背書，另一方面通過職工持股會將相關利益分配給員工，提升員工的歸屬感。

自公司成立以來，宗慶后在這種股權結構中游刃有余，小心翼翼地平衡各方利益和關係，成為名副其實的企業話事人。

宗馥莉掌舵公司，反而因對內部治理的調整變動引起軒然大波，其個人和公司頻頻置身輿情風暴的中心。

在歷次風波中，作為單一最大股東，杭州上城區文商旅投集團始終未露面或直接回應。

在這種股權制衡的格局下，宗馥莉與娃哈哈集團基層工會尚未達成明確的一致行動人關係，這直接導致她在公司內部治理決策過程中話語權較弱——她所控制的宏勝系能否繼續使用「娃哈哈」系列商標，也需取決於娃哈哈集團全體股東的態度。

宗馥莉決定另起爐灶，也在外界的意料之中。

今年1月，娃哈哈集團計劃將娃哈哈系列商標轉讓給杭州娃哈哈食品未果，次月宗馥莉主導宏勝飲料集團註冊「娃小宗」等商標，為出走單干埋下了伏筆。

豪門爭產風波

娃哈哈集團進入「后宗慶后時代」，他為子女留下的百億遺產，引發同室操戈。

2024年12月，宗慶后與杜建英所生3名子女——宗繼昌、宗婕莉及宗繼盛，在香港和杭州，同時將宗馥莉訴至法院，不僅要求歸還各自價值7億美元信託基金權益，還要求繼承宗慶后持有的娃哈哈集團29.40%股權。

今年7月，浙江高院已對此案進行立案登記。同期，杭州上城區有關方面成立專項工作專班，協調處理娃哈哈集團相關的宗氏家族內部權益糾紛。迄今未有新的進展消息。

百億遺產交鋒的首戰在香港拉開帷幕。今年8月初，香港高等法院裁定宗馥莉不得動用建浩創投在香港匯豐銀行賬户內任何資產。

上述信託基金的主體，即是宗慶后指令通過建浩創投在香港匯豐銀行設立賬户。

據公開信息，今年5月31日，建浩創投在匯豐銀行賬户中資金總額為17.99億美元，其構成主要是部分現金、固收產品以及債券產品組合。

作為宗慶后生前設立的信託主體，原計劃通過對賬户內資金進行固定收益投資，再將所得收益進行再分配，任何一方不得主張動用本金向受益人作出分配。

不過，宗馥莉及三姐弟各執一詞，均未被香港高等法院採信，等待杭州法院對宗慶后相關遺產的最終裁定。

百億遺產之爭愈演愈烈，為應對宗氏三姐弟和杜建英的「威脅」，宗馥莉早已着手曲線反擊。

今年初，娃哈哈集團先后關閉18座工廠，這些工廠均未被宗馥莉的宏勝系控制。同時，通過宏勝系在全國各地投建新生產線和新設立項目企業，在產能上避免與杜建英及其子女的業務交集，與此同時，宏勝系通過承接娃哈哈集團部分生產訂單等，與娃哈哈集團的合作關係越來越緊密。

在人事上，與杜建英有過交集的多位資產高管相繼退出公司，重要崗位被宏勝系人士取代，宏勝系在娃哈哈集團的話語權持續加強。

「娃小宗」猜想

在當下飲料市場競品密集、產品迭代加速、消費者忠誠度固化的背景下，宗馥莉和宏勝系從零開始打造「娃小宗」，幾乎是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2016年宗馥莉推出以自己英文名命名的果蔬汁品牌，2021年底再主導營養快線、AD鈣奶跨界，引導娃哈哈品牌進入二次元、電競和潮玩等細分領域，還試圖打破營養快線、AD鈣奶和八寶粥「老三樣」品類格局，結果都是雷聲大、雨點小。

據公開資料顯示，娃小宗商標覆蓋45個品類，其首款無糖茶產品「凝香烏龍」已橫空出世，從包裝來看，與娃哈哈經典風格有所區分。

10月11日，娃小宗微博賬號已完成認證，認證主體為宏勝飲料集團。截至10月12日已有粉絲1.3萬人，被外界解讀為品牌啟動前的策略。此外，宏勝飲料集團正在申請註冊「娃小哈」、「宗小哈」等多個商標。

宗馥莉放棄娃哈哈，重點啟用「娃小宗」，已定下2026年度300億元的銷售目標，為娃哈哈集團2024年銷售規模的4成。

這是有業務基礎的。據封面新聞報道，自去年起，宗馥莉就開始推動部分娃哈哈員工入職宏勝飲料集團，並引導部分娃哈哈經銷商與宏勝飲料集團建立合作關係。

宏勝飲料集團由宗馥莉在2003年創立，如今已發展成為涵蓋飲料上游產業鏈配料生產、高端裝備製造、印刷包裝，提供飲料生產全產業鏈解決方案的行業龍頭企業。

公司在國內擁有16個生產基地、44家子公司和104條現代化飲料生產線。2012年，宏勝飲料集團營收規模達108.74億元，為同期娃哈哈集團營收規模的五分之一。

對於宏勝系和宗馥莉來説，娃小宗是被迫啟用的新品牌，該品牌要被消費者認可和熟知，仍需要長期培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