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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09-26 08:24
原標題:離職大廠創業的年輕人,如今怎樣了
又一大批離職創業的人倒下了。
9月5日消息 日前,由前百度高級副總裁、百度自動駕駛事業部首任總經理王勁創辦,主攻L4級自動駕駛領域公司——中智行科技有限公司(以下簡稱「中智行」)破產清算被法院受理。
裁定書顯示,中智行無力支付1.5萬元的勞動仲裁款,被申請破產清算還債,進入「執轉破」程序。
有業內人士指出,中智行的困境與其選擇的技術路線,以及當前自動駕駛投資退潮的大環境有關。車路協同短期內難以跑通,商業化落地困難,投資者看不到回報,即便是王勁也只能黯然退場。
而在今年初,某中層高管因組織架構調整被優化」的消息也曾在脈脈刷屏,評論區里,一條留言格外扎眼:「三年前他還在分享‘大廠人創業方法論’,現在聽説公司快撐不下去了。」
看來,有大廠背景的人創業,也不是手握了免死金牌。
但也有活得很好的,比如2022年,外號廠哥的某青年從一家大廠離職,開始通過《大廠青年》記錄互聯網公司的人和事。2023年至今,他做了一個《和100位互聯網大廠人喝咖啡》的項目,前段時間剛剛聊完100人。和他入行時不同,100人之中,幾乎沒有人再提及理想和情懷。
回過來看,智聯招聘2024年《互聯網人離職創業報告》顯示,近三年大廠離職創業率同比提升17%,但存活率不足20%。
這些帶着「阿里P9」「騰訊T3」「字節3-1」標籤出走的年輕人,究竟在創業路上摔了多少跟頭?
所謂的「大廠光環」,又能否撐起一場從零開始的冒險?
01
大廠鍍金,創業渡劫
在大型互聯網或者科技企業上班,是作為白領的一種高光時刻。享受着平臺給予的資源和話語權,每天盯着項目有一種指點江山的感覺。
出來后,就不一樣了。
「以前開周會是對着百頁PPT談戰略,現在是蹲在批發市場跟老闆砍五毛錢的差價。」 前阿里天貓運營總監小張這句話,道盡了大廠人與創業者的身份落差。
2022年從原公司離職后,他帶着團隊做美粧DTC品牌,不到一年就燒光了800萬融資。
張磊的經歷並非個例。前字節跳動商業化經理李萌,2021年離職做短視頻MCN,曾以為「手握千萬級流量操盤經驗,做賬號還不是手到擒來」。可真正上手才發現,大廠里有內容審覈、數據分析、商務對接的專業團隊兜底,自己只需做決策。
創業后,她既要當編導寫腳本,又要跑商務談合作,甚至得親自扛設備拍視頻。「以前管10個人的團隊覺得累,現在一個人活成一支隊伍,才懂什麼叫‘全能選手’的剛需。」 2023年底,她的公司從12人縮減到3人,勉強維持收支平衡。
脈脈曾在發佈的《大廠離職創業生存現狀調研》給出了更殘酷的答案:63%的創業者表示,大廠經驗在實際運營中「水土不服」,其中42%的人栽在了「資源錯配」上——習慣了大廠的預算自由度,創業后對成本控制毫無概念;依賴慣了平臺的流量扶持,面對市場化獲客束手無策。
兩者的本質差異,從來不是「做什麼」,而是「怎麼活」。大廠是精密運轉的機器,個體是標準化的零件,核心能力是「流程內的優化與執行」;創業是在荒野中開路,個體是掌燈的探路人,關鍵能力是「無規則下的生存與決策」。
就像張磊覆盤時説的:「大廠教我的是‘如何把1做到100’,可創業需要的是‘先把0變成1’,這根本是兩碼事。」 那些曾被視為「核心競爭力」的PPT能力、跨部門溝通技巧,在「下個月房租能不能交上」的現實面前,瞬間變得蒼白。
02
有人進軍高科技,
有人做起最「土」的生意
而客觀地講,互聯網大廠離職人員的創業賽道確實「千奇百怪」。
曾入職10年的國民社交軟件的程序員在事業上升期辭職去賣房,理由是抵抗「中年危機」。在成為豪宅中介之前,他的試錯領域包括導遊、代購和相親中介。
年僅29歲,距離「中年危機」還有段距離的前騰訊音樂Kol運營卷卷,裸辭的原因更時髦——爲了踐行「FIRE運動」( Financial Independence, Retire Early,指財務自由,提前退休的生活方式)。「退休」3個月后,她「膩了」,賣起了保險。
如果你在深圳南油服裝批發市場遇見騎着電動車進貨的Cathy,也大概率不會猜到,她曾是百度商業分析師,拿着近70萬元的穩定年薪。而這個夜晚,以及之后的無數個夜晚,她要做的最重要的商業分析,是如何通過線上直播將時尚女裝銷售給晚睡的都市白領。
你也*不會想到,學美術出身的豆饃,從百度離職后,支撐他度過失業的230天的副業,是婚禮主持人。
年薪百萬的互聯網社交公司的招聘經理正正,辭職后去做了禪修療愈師,試圖將低物慾的生活理念傳遞給忙碌的都市男女。在短視頻里,她穿着寬松的休閒裝,揹着當年騰訊發給員工的舊斜挎包,以一種雲淡風輕的口吻對潛在觀眾説:「人知道自己很渺小的時候,就不會做所謂的努力和撲騰。」她説着用一個西式的手勢,在空中為「努力」和「撲騰」打上了引號。
大廠離職者的創業賽道,早已不是「互聯網+」的單一圖景。
企查查的2024年的數據顯示,大廠系創業者的賽道分佈呈現「兩極分化」:28%聚焦AI、半導體等硬核科技,31%深耕社區零售、農產品加工等下沉領域,剩下的則散落於教育、文創等細分市場。
前芯片巨頭工程師陳默的選擇,代表了技術派的典型路徑。
2022年離職后,他在深圳創辦了一家專注於工業傳感器的科技公司,核心團隊全是前華為、中興的技術骨干。「
大廠十年,攢下的不是頭銜,是對技術趨勢的判斷和供應鏈資源。」 憑藉曾參與國家級芯片項目的履歷,他很快拿到了2000萬天使輪融資,產品已進入車企的供應鏈體系。這類創業者大多來自技術崗,手握專利或核心技術,創業方向與過往積累高度綁定,依賴「技術壁壘」建立競爭優勢。
AI賽道也是熱門選項,據智東西最新統計,自2023年至今一年半以來,至少25位大廠高管已投身生成式AI創業。他們來自阿里、騰訊、百度、字節、京東、美團、網易、快手等多家互聯網大廠,成為生成式AI創業的一支主力軍。
而有人做看起來高大上一點的生意,有人做得就比較接地氣了。某外賣巨頭大廠的區域運營王琳,則一頭扎進了最「土」的社區生鮮生意。
2021年從公司離開后,她在老家濟南開了三家社區團購自提點,從對接農户、分揀菜品到維護客户全靠自己。「大廠教會我的不是‘高大上’的模型,是怎麼跟大爺大媽打交道,怎麼算清楚一斤菜的損耗。」
她的生意沒有融資光環,卻靠着月均30萬的流水穩定盈利。這類創業者多來自運營、市場等一線崗位,擅長精細化管理和用户洞察,選擇的賽道重落地、輕門檻,靠「接地氣」的打法生存。
賽道的分化,本質是資源的匹配差異。
高管層手握人脈、資本和行業視野,自然傾向於高科技、高壁壘的賽道,追求長期價值;中層及基層員工熟悉執行邏輯、擅長成本控制,更適合下沉市場、實體經濟等「短平快」領域,優先解決生存問題。
大廠離職創業市場的多元化,本質是‘存量能力的市場化變現’——不同層級的人帶着不同的‘家底’,自然走出了不同的路。」
理性地看,這種分化沒有高低之分,只是對自身資源的清醒認知。
03
大廠的卷,讓年輕人不認命
我們這個時代的年輕人是最能卷的,你可以把它理解為一種無奈,換個角度看,又何嘗不是在向人生吶喊不認輸。
「如果不是在大廠被‘卷’到*,可能我永遠沒有勇氣跳出舒適區。」 前某遊戲大廠的策劃周揚的話,戳中了很多創業者的心聲。
2022年,他因項目失敗被調崗,最終選擇離職創業做獨立遊戲,如今團隊的*產品已在Steam上線,銷量突破10萬份。
大廠的「卷」,從來不是簡單的加班文化,而是對「天花板」的集體焦慮。
智聯招聘數據顯示,68%的大廠離職創業者表示,選擇創業的核心動因是「在現有體系內看不到上升空間」。在層級森嚴、流程固化的大廠里,很多人即便拼盡全力,也難突破職級的桎梏,這種「一眼望到頭」的無力感,反而催生了「賭一把」的決心。
這種「不認命」的勁頭,成了他們創業路上的共性底色。
以前在大廠做B2B業務經理趙宇,2021年創業做跨境電商,曾因物流延誤虧掉百萬,團隊幾乎解散。「在阿里的時候,爲了搶一個項目連續熬三個月,那種‘不認輸’的勁兒刻進骨子里了。」
他帶着僅剩的3個人重新對接供應鏈,最終靠細分品類的差異化打法起死回生。36氪2023年調研顯示,72%的大廠系創業者在遭遇重大危機時選擇「堅持到底」,這一比例遠高於普通創業者的45%。
這種精神並非憑空而來,而是大廠文化的另類傳承。大廠里「凡事爭*」的KPI要求、「快速試錯快速迭代」的工作邏輯,潛移默化中培養了他們的抗壓能力和目標感。即便脱離了平臺的庇護,這種刻在骨子里的「不服輸」,依然支撐着他們在創業的泥沼中掙扎前行。
更重要的是,這種「不認命」正在重塑創業的價值認知。他們不再把「融資多少」「估值高低」當作*標準,而是更看重「能否做自己認可的事」。
周揚的獨立遊戲沒賺大錢,卻收穫了玩家的好評;王琳的社區生鮮店沒上市計劃,卻讓她實現了時間自由。這種對「自主掌控人生」的追求,遠比金錢更有吸引力。
這就像吳曉波在《激盪三十年》中寫的:「中國企業家的底色,是對命運的不甘。」 如今,這底色正在大廠離職的年輕人身上延續。
不是所有大廠人創業都能成為獨角獸創始人,更多人只是在試錯中找到與自己能力匹配的生存方式。
大廠的光環終會褪去,創業的渡劫從未停歇。但那些從大廠走出來的年輕人,帶着平臺賦予的能力,更帶着被「卷」出來的韌勁,正在用不同的方式書寫答案:有人在高科技領域攻堅,有人在市井煙火中紮根,有人跌倒后重來,有人轉型后重生。
他們的故事里,沒有「大廠神話」的迷信,也沒有「創業捷徑」的幻想,只有對自我的清醒認知和對命運的主動抗爭。而這種「不認命、敢折騰」的精神,或許比任何「大廠經驗」都更珍貴——畢竟,商業世界的進步,從來都是靠一羣「不想被定義」的人,在荒野中踩出一條新路。
那麼你呢?如果身處大廠的舒適區,你會有跳出的勇氣嗎?如果創業遭遇挫折,又能扛住多少風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