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GS-NDI熱點洞察】以反內卷為抓手縱深推進全國統一大市場建設——《縱深推進全國統一大市場建設》解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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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源：中國銀河證券新發展研究院）

2025年9月15日，《求是》雜誌刊發總書記《縱深推進全國統一大市場建設》一文，對「五統一、一開放」、「六個着力」進行全面闡述。「五統一、一開放」，更加突出了系統性、整體性、協同性，標誌着我國統一大市場建設已進入「縱深推進」的新階段。同時，將「着力整治企業低價無序競爭亂象」置於縱深推進全國統一大市場建設「六個着力」首位，充分説明「反內卷」的決心。我們認為，推進全國統一大市場已進入改革深水區，在全國統一大市場建設視閾下，「反內卷」將是縱深推進全國統一大市場建設破局重心。

統一大市場建設進入「縱深推進」新階段。縱深推進全國統一大市場建設，是着眼全局，從戰略層面作出的重大決策。準確把握縱深推進全國統一大市場建設的戰略深意，需要從微觀與宏觀兩個維度去理解。其一，從微觀維度來看，縱深推進全國統一大市場建設進一步系統性重構生產函數。縱深推進全國統一大市場建設是一場深層次改革，是觸及治理體系的制度革命，旨在通過進一步重構生產函數，破除體制機制障礙，全面釋放市場活力，為中國經濟的持續健康發展奠定堅實基礎；其二，從宏觀維度來看，縱深推進全國統一大市場建設是全面塑造戰略優勢的關鍵。縱深推進全國統一大市場建設，是促進我國市場由大到強轉變，全面塑造我國發展戰略優勢，為以中國式現代化推動全面建成社會主義現代化強國提供強大動力和制度保障。從「加快建設」到「構建」再到「縱深推進」，全國統一大市場建設已邁入深水區，進入「縱深推進」新階段。

縱深推進全國統一大市場建設的政策深意。建設全國統一大市場是構建新發展格局的基礎支撐，「縱深推進」意味着全國統一大市場建設將邁向更高水平、更深層次，推動我國市場由大到強的轉變。「縱深推進」意味着全國統一大市場建設將邁向更高水平、更深層次。第一，從「五統一、一破除」到「五統一、一開放」的轉變邏輯：一是從「五統一、一破除」到「五統一、一開放」，標誌着縱深推進全國統一大市場建設從「被動應對」的戰術層面上升到「制度重構」的戰略層面；二是統一政府行為尺度，這是破除地方保護和市場分割的關鍵；三是「一開放」，不僅包含了破除內部壁壘的內涵，更強調以更加積極的開放思維和舉措來縱深推進全國統一大市場建設。第二，「六個着力」推進全國統一大市場建設邁向縱深。建設全國統一大市場，既是攻堅戰，也是持久戰。要圍繞「六個着力」重點任務集中攻關，清除頑瘴痼疾，推進全國統一大市場建設邁向縱深。

反內卷是縱深推進全國統一大市場建設破局重心。「內卷式」競爭已成為縱深推進全國統一大市場建設的主要障礙。在全國統一大市場建設視閾下綜合整治「內卷式」競爭，本質上是通過制度創新重塑市場經濟運行的底層邏輯，通過制度規則確保生產要素自由流動和高效配置，推動中國經濟治理範式從從「選擇性產業政策」向「競爭性基礎制度供給」轉型，發展方式從區域分割競爭向全國大市場協同演進的重大範式轉變。第一，全國統一大市場下，「五統一」將為破除內卷提供製度基礎：一是統一市場基礎制度，是市場機制高效運行的基礎，將極大減少因制度差異導致的低效競爭；二是統一市場基礎設施通過降低流通成本、促進信息對稱、優化資源配置等，為破解內卷提供市場運行基礎；三是統一政府行為尺度，通過系統重構地方政府行為邏輯，整治地方亂象帶來的競爭扭曲，為各類經營主體創造更公平的市場競爭環境；四是統一市場監管執法，為破除內卷建立起堅實的執法依據。五是統一要素資源市場，是優化要素資源配置、提升全要素生產率的重要舉措，根本上破除「內卷」困境。第二，「一開放」為破除內卷提供新路徑。持續擴大對內對外開放，意味着要以更高水平的制度型開放和深層次的市場化改革，通過構建更高水平開放型經濟新體制，為企業創造增量空間。

風險提示：1. 政策理解不全面的風險；2. 政策落實不及預期的風險；3. 國際形勢不確定的風險。

2025年7月11日，中央財經委員會第六次會議強調縱深推進全國統一大市場建設，明確「五統一、一開放」（統一市場基礎制度、統一市場基礎設施、統一政府行為尺度、統一市場監管執法、統一要素資源市場，持續擴大對內對外開放）是縱深推進全國統一大市場建設的基本要求。2025年9月15日，《求是》雜誌刊發總書記《縱深推進全國統一大市場建設》一文，對「五統一、一開放」、「六個着力」進行全面闡述。從「五統一、一破除」，到「五統一、一開放」，更加突出了系統性、整體性、協同性，標誌着我國統一大市場建設已進入「縱深推進」的新階段。同時，將「着力整治企業低價無序競爭亂象」置於縱深推進全國統一大市場建設「六個着力」首位，充分説明「反內卷」的決心。我們認為，推進全國統一大市場已進入改革深水區，在全國統一大市場建設視閾下，「反內卷」將是縱深推進全國統一大市場建設破局重心。

一、統一大市場建設進入「縱深推進」新階段

縱深推進全國統一大市場建設，是着眼全局，從戰略層面作出的重大決策。「五統一、一開放」，更加突出了系統性、整體性、協同性，標誌着我國統一大市場建設已進入「縱深推進」的新階段。我們認為，準確把握其戰略深意，需要從微觀與宏觀兩個維度去理解。

（一）縱深推進全國統一大市場建設的戰略深意

1.微觀維度：系統性重構生產函數

縱深推進全國統一大市場建設進一步系統性重構生產函數。經典生產函數一般表示為：Y=A*F(K，L)，其中Y代表產出，A代表全要素生產率，資本K和勞動L代表投入的生產要素，函數F代表生產關係。我們認為，縱深推進全國統一大市場建設是一場深層次改革，是觸及治理體系的制度革命，旨在通過進一步重構生產函數，破除體制機制障礙，全面釋放市場活力，為中國經濟的持續健康發展奠定堅實基礎。

2.宏觀維度：全面塑造戰略優勢的關鍵

縱深推進全國統一大市場建設，是構建高水平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的內在要求，是構建新發展格局、推動高質量發展的現實需要，促進我國市場由大到強轉變，全面塑造我國發展戰略優勢，為以中國式現代化推動全面建成社會主義現代化強國提供強大動力和制度保障。

其一，縱深推進全國統一大市場建設是構建高水平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的內在要求。國家之間的競爭，經濟制度是基礎，直接關係到一個國家的資源配置效率、創新能力，以及宏觀經濟的穩定與長遠發展，是大國之間生產力競爭的「底座」。二十屆三中全會從戰略全局視角，提出到2035年全面建成高水平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明確了進一步全面深化改革的時間表、路線圖。同時，強調高水平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是中國式現代化的重要保障，並從堅持和落實「兩個毫不動搖」、構建全國統一大市場、完善市場經濟基礎制度三方面做出系列部署。構建全國統一大市場是加快構建高水平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的關鍵。縱深推進全國統一大市場建設，才能充分發揮市場在資源配置中的決定性作用、更好發揮政府作用，形成既「放得活」又「管得住」的經濟秩序，為構建高水平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奠定堅實基礎。

其二，縱深推進全國統一大市場建設是推動高質量發展的必然選擇。當前，我國經濟正處於從高速增長階段向高質量發展階段的關鍵轉型期。同時，我國擁有14億多人口，中等收入羣體規模超過4億人，擁有超大規模且極具增長潛力的市場，是我國發展的巨大優勢。縱深推進全國統一大市場建設，可以讓更高質量的商品和服務在市場競爭中脫穎而出，以更優質供給為市場主體提供更多選擇空間，以高質量供給創造和引領需求，實現發展質量變革。發揮市場規模效應和集聚效應，提升資源配置效率，以超大規模市場和豐富應用場景推動科技創新和產業迭代升級，實現發展動力變革。特別是當下中國經濟處於新舊動能切換過程中，中國經濟面臨階段性的下行壓力依然較大，表現爲「三期疊加」（經濟增速換擋期、刺激政策消化期、經濟轉型陣痛期）問題依然較為突出。縱深推進全國統一大市場建設，有助於穩定發展預期，營造穩定公平透明可預期的營商環境，推動經濟持續健康發展。

其三，縱深推進全國統一大市場建設是構建新發展格局的迫切需要。構建新發展格局是以全國統一大市場基礎上的國內大循環為主體，不是各地都搞自我小循環。構建新發展格局的關鍵在於經濟循環的暢通無阻，需要各種生產要素的組合在生產、分配、流通、消費各環節有機銜接、循環流轉。通過縱深推進全國統一大市場建設，破除地方保護和市場分割，打通制約經濟循環的關鍵堵點，促進商品要素資源在更大範圍內有序流動、高效配置，建設強大而有韌性的國民經濟循環體系，為構建以國內大循環為主體、國內國際雙循環相互促進的新發展格局提供堅強支撐。

其四，縱深推進全國統一大市場建設是贏得國際競爭主動權的堅強支撐。百年未有之大變局加速演進，我國發展進入戰略機遇和風險挑戰並存、不確定難預料因素增多的時期，各種「黑天鵝」「灰犀牛」事件隨時可能發生。我國作為全球最大的實物消費市場和最具成長性的超大規模市場，必須通過構建全國統一大市場，充分挖掘內需潛力，必須充分利用和發揮超大規模市場優勢，不斷增強國內大循環內生動力，以國內大市場的內在穩定性和長期成長性對衝國際市場的不確定性，推動我國經濟行穩致遠。

（二）統一大市場政策脈絡

全國統一大市場的建設首次出現於黨的十四大。在十四大確立建設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的改革目標下，針對建立什麼樣的市場，會議提出「要大力發展全國的統一市場」。1993年的十四屆三中全會通過的《中共中央關於建立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若干問題的決定》提出，「形成統一、開放、競爭、有序的大市場」。但當時中國經濟還處於改革開放初期，地方政府GDP錦標賽模式對中國經濟加速趕超的正面效應相對更高。伴隨中國完成工業化且成功跨越中等收入陷阱，這種模式的負面效應逐步顯現，建設全國統一大市場的迫切性越來越高。構建全國統一大市場成為加快構建新發展格局和推動高質量發展的重要保障。加快構建全國統一大市場迎來政策密集期。2015年8月，國常會首次提出「構建全國統一大市場」。2021年深改委第二十三次會議通過了《關於加快建設全國統一大市場的意見》，並於2022年發佈了《中共中央國務院關於加快建設全國統一大市場的意見》，這是中央層面首次出臺針對統一大市場建設的具體政策指導。2023年5月國常會，研究落實建設全國統一大市場部署總體工作方案，這標誌着全國統一大市場建設進程的進一步加速。2024年7月，二十屆三中全會《決定》從市場基礎制度、要素市場制度等方面對構建全國統一大市場進行具體部署。2024年12月中央經濟工作會議強調要，制定全國統一大市場建設指引。2025年1月，國家發展改革委正式印發《全國統一大市場建設指引(試行)》，推動標誌性改革舉措落地見效。2025年3月份，政府工作報告首次明確提出「縱深推進全國統一大市場建設」。2025年 7月，在中央財經委第六次會議對縱深推進全國統一大市場建設作出重要部署，明確提出「五統一、一開放」的基本要求。同時，提出「六個着力」，下決心清除頑瘴痼疾。2025年9月，國務院剛出台的《關於全國部分地區要素市場化配置綜合改革試點實施方案的批覆》，也是落實落細基本要求的具體體現。綜合來看，從「加快建設」到「構建」再到「縱深推進」，全國統一大市場建設已邁入深水區，進入「縱深推進」新階段。

二、縱深推進全國統一大市場建設的政策深意

建設全國統一大市場是構建新發展格局的基礎支撐，「縱深推進」意味着全國統一大市場建設將邁向更高水平、更深層次，推動我國市場由大到強的轉變。「五統一、一開放」，更加突出了系統性、整體性、協同性。「六個着力」推動全國統一大市場建設邁向縱深。

（一）從「五統一、一破除」到「五統一、一開放」的轉變邏輯

明確「五統一、一開放」是縱深推進全國統一大市場建設的基本要求。2022年《關於加快建設全國統一大市場的意見》出臺以來，全國統一大市場建設不斷向縱深推進。2025年1月，國家發改委頒佈《全國統一大市場建設指引（試行）》，將推動全國統一大市場建設概括為「五統一、一破除」，即強化市場基礎制度規則統一、打造統一的要素和資源市場、推進商品和服務市場高水平統一、推進市場設施高標準聯通、推進市場監管公平統一以及破除地方保護和市場分割。中央財經委員會第六次會議指出，縱深推進全國統一大市場建設，基本要求是「五統一、一開放」，即統一市場基礎制度、統一市場基礎設施、統一政府行為尺度、統一市場監管執法、統一要素資源市場，持續擴大對內對外開放。「五統一、一開放」不僅把破除地方保護和市場分割納入「統一政府行為尺度」當中，而且提出持續擴大對內對外開放，為縱深推進全國統一大市場建設提供根本遵循。「五統一、一開放」，更加突出了系統性、整體性、協同性。其中，「統一政府行為尺度」和「持續擴大對內對外開放」首次提出。

其一，從「五統一、一破除」到「五統一、一開放」，標誌着縱深推進全國統一大市場建設從被動「解決問題」的戰術層面上升到「制度重構」的戰略層面。「五統一、一破除」為推進全國統一大市場建設提供了清晰的指引。這五個「統一」從制度、要素和資源、商品和服務、設施、監管等維度構建了全國一致的運行基礎，為要素、資源、商品等在全國範圍內的自由流動和高效配置提供製度保障。而「一破除」則將矛頭對準地方保護和市場分割這一長期以來制約統一大市場建設的頑瘴痼疾。「五統一、一破除」作為全國統一大市場建設的「四梁八柱」，在實踐中取得了積極成效，為暢通國內大循環、推動高質量發展提供了有力支撐。但地方保護和市場分割等問題屢禁不止，也暴露了被動應對式的「破除」思維的侷限性，縱深推進全國統一大市場建設需要邁向更主動、更具系統性的政策方向轉變。「五統一、一開放」的提出，説明全國統一大市場建設來到了深水區，政策從被動應對轉變為更為積極主動的重塑市場環境，意在通過頂層設計，從根本上剷除保護主義和市場分割滋生的土壤，掃清縱深推進全國統一大市場建設關鍵的制度障礙。

其二，統一政府行為尺度，是首次作為基本要求被提出，將系統性重構地方政府行為邏輯，是破除地方保護和市場分割的關鍵。統一政府行為尺度是縱深推進全國統一大市場建設的內在要求。建設全國統一大市場，本質是讓資源在更大範圍內暢通流動和高效配置，更好發揮市場在資源配置中的決定性作用。政府和市場，一個是「有形之手」，一個是「無形之手」，科學界定政府和市場的邊界，處理好二者之間的關係，推動有效市場和有為政府更好結合，讓「無形之手」和「有形之手」協同發力，統一大市場建設才能持續縱深推進。改革開放四十多年來，中國經濟取得舉世矚目成就的一個重要經驗，就是實現了有效市場和有為政府更好結合，既發揮了市場在資源配置中的優化作用，又發揮了政府在宏觀調控中的有為作用。其中財政包乾制和分稅制等一系列財税體制改革，有效調動了微觀經濟主體和地方政府的積極性。但地方税收返還、工業土地出讓等，一定程度上也加劇了地方政府的無需競爭。特別是地方政府「GDP錦標賽」下，土地財政模式在單個地方政府層面有其合理性，但在全國層面便會形成 「合成謬誤」，造成重複建設和產能過剩。統一政府行為尺度，一方面要加快轉變政府職能，進一步規範政府行為，另一方面要着力消除各類壁壘，推動各地區各部門加快融入和主動服務全國統一大市場建設，不斷提高政策統一性、規則一致性、執行協同性。

其三，「一開放」，不僅包含了破除內部壁壘的內涵，更強調以更加積極的開放思維和舉措來縱深推進全國統一大市場建設。持續擴大對內對外開放，這是全國統一大市場的內在要求。全國統一大市場作為構建新發展格局的基礎支撐，決不是關起門來封閉運行的國內大市場，而是以暢通國內大循環為基礎、有效利用全球要素和市場資源、使國內市場與國際市場更好聯通、充分開放的強大國內市場。這一轉變不僅包含了過去破除內部壁壘的要求，更是在複雜國際國內背景下，強調以更加開放的思維和舉措來推動全國統一大市場建設。擴大對內開放，就是要堅持對各類經營主體一視同仁、平等對待，堅決破除地方保護、區域壁壘等「自我小循環」。對內開放主要是進一步強化國內各地區之間的市場融合與協同發展，促進資源要素在全國範圍內的高效配置。擴大對外開放，主要是在地緣風險上升和保護主義帶來的全球化減速背景下，以更高水平的制度型開放為重點，主動對接國際高標準經貿規則，有序擴大我國商品市場、服務市場、資本市場、勞務市場等對外開放，加快完善高水平對外開放體制機制，促進國內國際兩個市場更好聯通。通過制度型開放，一是能夠實現與國際規則標準的銜接，提高我國競爭力和話語權；二是能夠構建資源－生產－消費的良好循環，促使我國深度嵌入全球產業鏈網絡之中，對衝外部衝擊；三是推動我國企業融入國際創新生態網絡之中，加速培育發展新質生產力。

（二）「六個着力」推進全國統一大市場建設邁向縱深

建設全國統一大市場，既是攻堅戰，也是持久戰。當前，推進全國統一大市場進入改革深水區。要圍繞「六個着力」重點任務集中攻關，把有利於統一大市場建設的各種制度規則「立起來」，把不利於統一大市場建設的各種障礙掣肘「破除掉」，清除頑瘴痼疾，推進全國統一大市場建設邁向縱深。

第一，着力整治企業低價無序競爭亂象。當前，我國部分行業深受「內卷式」競爭困擾，引發「劣幣驅逐良幣」，如果得不到及時有效整治，將成為制約產業升級與市場效率提升的關鍵癥結。微觀主體上，要強化企業自我革命，堅持創新引領，着力提升創新能力。行業發展上，要加強對重點行業的產能治理，依法依規治理新能源汽車、光伏等行業的無序競爭，推動行業提質升級。要強化行業自律，推動行業形成良性競合生態格局；政策上，要完善產業佈局頂層設計，加快淘汰鋼鐵、水泥、光伏等行業低效落后產能，從源頭上減少甚至杜絕「內卷式」競爭。進一步完善價格治理機制，加快推進修訂價格法，依法依規查處價格壟斷、低價傾銷、價格欺詐等行為。

第二，着力整治地方政府採購招標亂象。規範地方政府採購更好彰顯維護公共信任併發揮示範作用。整治地方政府採購招標是統一政府行為尺度的重要一環。政府採購往往資金規模大且集中，是公共資源配置的重要體現，也關係微觀主體對政府的評價。採購招標亂象不僅會導致財政資金使用效率低下，也會損害產業鏈發展，侵蝕公共信任。目前針對特定企業、項目或產業的不合理採購政策現實中仍然存在，比如部分地方政府可能在資格條件、評審細則、技術參數等方面存在差別化設置，或者設置隱形門檻，從而保護本地企業或者讓有利益關係的企業中標。因此需要着力整治地方政府採購招標亂象，主要包括兩方面內容，一是重點整治最低價中標、以次充好、利益勾連等突出問題，二是規範政府採購和招標投標，加強對中標結果的公平性審查，健全企業正常申訴渠道，完善投訴處理機制。2024年國務院辦公廳印發《政府採購領域「整頓市場秩序、建設法規體系、促進產業發展」三年行動方案（2024—2026年）》，《方案》重點從整頓市場秩序，優化營商環境；建設法規體系，服務統一市場；促進產業發展，落實國家戰略三方面，着力解決政府採購領域的突出問題，其中提到修改推動政府採購法修改、建立政府採購本國產品標準體系等舉措，后續有望加快出台。

第三，着力整治地方招商引資亂象。以地方招商引資整治為抓手推動地方政府成為全國統一大市場的「建設者」。長期以來，地方競爭為主導的經濟發展模式有力推動了中國經濟的增長，但其存在的問題也日益顯現。招商引資成為地方發展經濟的核心抓手，但也容易產生地方保護主義、過度招商引致重複建設和產能過剩問題。地方政府有動機更多成為本行政區域內的利益「守護者」，而非是全國統一大市場的「建設者」。由此也引致地方政府債務等重大財政經濟風險。內卷化視角看，國研中心發表的《高質量發展必須遏制地方招商「內卷化」》文章指出，目前地方招商存在的集中在相同產業領域進行招商等行為也是「內卷化」的重要表現，對全國統一大市場建設產生消極影響。

着力整治地方招商引資亂象，應該以重塑地方政府行為邏輯為核心，同時做好地方政府行為的規範和引導工作。首先是規範地方政府招商引資的行為，主要包括四項具體內容，一是制定全國統一的地方招商引資行為清單，明確鼓勵和禁止的具體行為。二是建立健全規範的財政補貼政策體系。三是加強招商引資信息披露。四是對違規行為查實后要嚴肅處理。其次是需要在地方層面着力糾治政績觀偏差，如更多將技術含量、畝均效益等能體現高質量發展要求的指標作為招商引資成效評價的重要維度，引導地方政府開展高質量招商。

第四，着力推動內外貿一體化發展。內外貿一體化是企業用好國內國際兩個市場、兩種資源，拓展發展空間，應對市場風險的重要途徑。近年來我國持續推進內外貿一體化改革並取得顯著進展，但當前內外貿之間發展環境的較大差異導致企業切換市場面臨高昂的成本。2021年《關於促進內外貿一體化發展的意見》將內外貿一體化發展推入系統化發展階段。隨后，我國先后通過打造內外貿一體化試點、強化內貿險政策、促進規則制度銜接融合、強化市場渠道對接等方式支持內外貿一體化發展。但由於國內外質量標準、檢驗檢疫、環保標準等要求存在差異，內外貿體系割裂導致許多外貿企業缺乏對國內市場認知，以及內外貿融資渠道、保險支持、税收優惠差異等原因，導致企業市場轉移動力和能力仍有欠缺。亟須多措並舉加速破除上述障礙：一是需要加強國內國際市場規則對接，縱深推進「同線同標同質」工程，並推動國內外標準互認；二是要探索實現內外貿政策支持的同頻共振，縮小內外貿企業所享政策的差距；三是完善國內信用支付結算體系，保障內貿企業資金穩定流轉；四是培育內外貿一體化示範企業，鼓勵引導其帶動產業鏈上其他企業形成品牌打造、客户羣建立、倉儲物流完善、搭建供應鏈融資渠道等綜合效應；五是建設內外貿一體化綜合服務平臺，以數字化技術手段實現對相關國家政策、上下游企業、訂單管理、物流、資金流等信息的全方位整合，併線上提供法律、保險、税務、海關等多維服務。六是持續開展「外貿優品中華行」活動。

第五，着力補齊法規制度短板。目前，全國統一大市場法規體系還不完善，現行財税、統計等制度不能完全適應全國統一大市場建設要求，這也是一些違背統一大市場行為屢禁不止的深層次原因。修改完善招標投標法、價格法等法律法規，強化制度標準的剛性約束。持續開展規範涉企執法專項行動。推動深化財税體制改革，健全有利於高質量發展、社會公平、市場統一的税收制度，優化稅制體系，推進消費税徵收環節后移並穩步下劃地方，規範財政補貼和税收優惠政策。深化統計制度改革。

第六，着力糾治政績觀偏差。縱深推進全國統一大市場建設面臨不少障礙，而這些障礙的核心在於地方政府長期以來形成的治理模式，特別是其財政激勵與政績考覈體系。一些地方政府在發展中搞違規招商、地方保護等，還存在短期主義、功利主義等行為，只算本地「小賬」，不顧全局「大賬」，這些都是政績觀偏差的表現。要系統性重塑地方政府的行為激勵、重塑其財政基礎，從而從根本上重塑地方政府行為邏輯。通過完善高質量發展考覈體系和干部政績考覈評價體系，大力破除地方保護觀念，從根本上改變唯GDP論英雄的考覈體系。抓好違規招商引資、搞地方保護等突出問題整治，加大負面典型案例通報力度。

三、反內卷是縱深推進全國統一大市場建設破局重心

「內卷式」競爭已成為縱深推進全國統一大市場建設的主要障礙。在全國統一大市場建設視閾下綜合整治「內卷式」競爭，本質上是通過制度創新重塑市場經濟運行的底層邏輯，統籌處理好有效市場和有為政府、全國統一市場和地方競爭發展、強大國內市場和深化對外開放、當前重點任務和中長期目標要求的關係，通過制度規則確保生產要素自由流動和高效配置，推動中國經濟治理範式從從「選擇性產業政策」向「競爭性基礎制度供給」轉型，發展方式從區域分割競爭向全國大市場協同演進的重大範式轉變。我們認為，縱深推進全國統一大市場建設是綜合整治「內卷式」競爭的根本，反內卷將是縱深推進全國統一大市場建設破局重心，將為「十五五」期間產業結構升級與高質量發展奠定基礎。

（一）內卷式競爭的成因

當下內卷式競爭正成為我國部分產業增長失速、利潤下滑與創新減弱的核心障礙。無論是大企業「卷」小企業，還是説「卷」產能、「卷」價格等行為，往往是負和博弈，結果是多敗俱傷，最終損害經濟的高質量發展。

從行為主體看，內卷式競爭不僅是企業行為，也涉及地方政府。企業端看，內卷式競爭主要表現有二，其一是依靠價格戰尤其是低於成本的價格進行銷售以獲取市場份額，而不是重點依靠高質量的產品和服務供給贏得市場份額。其二是企業投入的重心不是技術或者商業模式的創新，更多是相同技術和商業模式的簡單重複生產，不僅難以提升企業自身的核心競爭力，全社會層面最終會導致產能的重複與供給過剩。地方政府層面，內卷式競爭的主要表現有三，其一是以税收返還、補貼等非普惠性優惠政策製造政策窪地，招引企業、培育產業，引發非公平競爭。其二是在不考慮區域資源稟賦、絕對或相對比較優勢的情況下盲目引進新興產業或重點產業，最終造產能同質化佈局、產能過剩。其三是部分區域存在保護主義傾向，為保護本地市場或有一定利益關係的企業，會從參與資格、設立分子公司等方面設置壁壘，阻礙公平競爭，干擾統一規範的市場秩序。

而產生內卷式競爭的原因則主要涉及供求平衡和經濟發展邏輯兩個維度。供求平衡視角看，原因之一是總供給和總需求的失衡。當前，在我國強大生產能力支撐下，總供給較強，但在經濟增速趨緩背景下國內有效需求尤其是最終消費需求相對偏弱。不僅如此，逆全球化背景下外部也面臨較大不確定性，二者共同導致總需求相對總供給相對較弱。經濟發展模式看，以地方政府競爭為主導的經濟發展模式下，地方局部最優的招商引資、產業佈局行為最終會引致全國層面的合成謬誤，導致產能過剩是產生內卷的另一重要原因。在以GDP和財政收入為核心的傳統政績考覈體系作用下，這種發展路徑具有一定的現實合理性。但從高質量發展的要求來看，考覈導向尚需進一步與創新能力、資源效率和可持續發展等目標相銜接。

（二）「五統一」為破除內卷提供製度基礎

制度供給是破除內卷的治本之策。全國統一大市場下，「五統一」將為破除內卷提供製度基礎。

第一，統一市場基礎制度，是市場機制高效運行的基礎，將極大減少因制度差異導致的低效競爭。統一市場基礎制度，是縱深推進全國統一大市場建設的首要任務。健全市場體系基礎制度是市場體系高效運行的根本。統一市場基礎制度，通過系統性、制度性的變革，建立全國統一的市場準入、產權保護、公平競爭等基礎性制度規則，將經濟發展的模式從「資源消耗型內卷」轉變為「創新驅動型增長」。一是消除地方保護主義。通過制定全國統一的市場準入負面清單，打破地方設置的隱形壁壘，減少企業為適應不同地區制度規則而產生的額外成本。二是規範競爭秩序。建立統一的產權保護制度，保障各類所有制企業平等使用生產要素，避免因制度不公導致的惡性競爭。三是降低制度性交易成本。統一的市場規則減少了企業跨區域經營面臨的制度性障礙，使企業能夠將更多資源投入創新而非應對制度差異。

第二，統一市場基礎設施通過降低流通成本、促進信息對稱、優化資源配置等，為破解內卷提供市場運行基礎。統一市場基礎設施，是打破地理阻礙、促進商品要素流動的重要前提。近年來，我國紮實推進交通基礎設施建設，國家綜合立體交通網主骨架加快完善，鐵水、江海等多式聯運持續推進。但市場基礎設施的互聯互通存在不少問題。交通、能源、信息等基礎設施在不同地區之間存在着銜接不暢、標準不統一等問題。統一市場基礎設施，通過暢通物流、信息流、資金流，能極大降低交易成本，使企業能夠高效觸達全國需求，擺脫在局部市場「內卷」的困境。

第三，統一政府行為尺度，通過系統重構地方政府行為邏輯，整治地方亂象帶來的競爭扭曲，為各類經營主體創造更公平的市場競爭環境。統一政府行為尺度，是破除地方保護和市場分割的關鍵。2024年底召開的中央經濟工作會議中提出將「綜合整治‘內卷式’競爭，規範地方政府和企業行為」。2025年7月1日，《求是》雜誌《深刻認識和綜合整治「內卷式」競爭》文章指出人為製造政策窪地，盲目上馬新興產業、重點產業，設置或明或暗的市場壁壘是地方政府行為「內卷式」競爭的突出表現。「內卷」的一個重要原因在於供需矛盾突出，供大於求，而地方政府的各種補貼和產業基金正是這種失衡的重要推手。統一政府行為尺度，從制度層面明確防範政府不當干預市場的具體行為，不斷完善市場有效運行和更好發揮政府作用的體制機制。如，規範地方招商引資法規制度，制定全國統一的地方招商引資行為清單，禁止各地比拼土地優惠、税收減免等惡性競爭手段。

第四，統一市場監管執法，為破除內卷建立起堅實的執法依據。統一市場監管執法，這是市場運行秩序和資源配置效率的有力保障。統一市場監管執法通過建立跨區域、跨部門的協同監管機制，維護公平競爭的市場環境。落實統一市場監管執法的重要要求，重點是形成統一的監管格局，增強市場監管一致性、穩定性和可預期性。深入開展規範涉企執法專項行動，堅決防止違規異地執法和趨利性執法。

第五，統一要素資源市場，是優化要素資源配置、提升全要素生產率的重要舉措，破除「內卷」困境。全面提高全要素生產率是破解內卷式競爭的關鍵，能夠從根本上改變經濟增長方式，突破低效競爭的困境。統一要素資源市場，是推進全國統一大市場建設的重要內容。要素市場化改革是健全完善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一項基礎性改革，是當前改革「難啃的硬骨頭」。我國從1978年開始經濟改革，核心是在發揮好政府作用的前提下，逐步構建產品市場和要素市場，提高資源配置效率。經過多年努力，產品市場市場化改革取得了巨大成績，但仍然存在較多阻礙要素自由流動的體制機制障礙。落實統一要素資源市場的重要要求，重點是進一步發揮市場在要素資源配置中的決定性作用，促進要素價格市場決定、流動自由有序、配置高效公平，將推動資源向高效、創新領域集聚，而非沉澱於低效重複的「內卷」消耗中，推動經濟高質量發展。

（三）「一開放」為破除內卷提供新路徑

持續擴大對內對外開放，意味着要以更高水平的制度型開放和深層次的市場化改革，通過構建更高水平開放型經濟新體制，為企業創造增量空間。國際經驗和國內政策導向來看，未來加速推動中資出海將是「反內卷」的一個新路徑。從國際看，日本也曾在20世紀60-80年代面臨國內需求飽和，進而向外探索產能的國際佈局，對外直接投資以及製造企業海外生產比率都顯著提升，在亞洲區域內建立了「雁行」分工模式，並實現在「海外再造了一個日本」。從國內看，2025年5月，市場監管總局發佈了整治「內卷式」競爭十項措施，其中第七條是「大力支持企業開拓多元化市場」。

具體來看，對外開放將主要通過以下兩大路徑實現對「內卷」現象的破局。第一，企業全球化佈局能夠實現產業鏈的延伸和拓展，打造更加龐大的產業生態系統，避免因視野狹窄而導致的地方政府和企業陷入封閉式發展陷阱。在上游環節，避免自然資源、勞動力和人才、數據資源的區域性閉塞，實現生產資料和創新資源的高效流通和配置。在中游環節，可以基於國際分工實現產能對接合作，如許多「全球南方」國家的工業生產能力和工業競爭力正在迅速攀升。在下游環節，能夠充分探索各項技術和產品的應用場景，拓展市場以打造更大範圍的供需平衡。第二，通過強化市場競爭機制，通過質量戰、創新戰實現將企業拉出同質化、低水平的價格戰惡性循環。在國際市場，企業能夠接觸到最前沿的技術與最嚴格的標準，面臨較大競爭壓力，倒逼其加快技術研發，提升產品質量，強化管理水平，從而在贏得國際競爭優勢的同時改善國內市場競爭格局。

四、風險提示

1. 政策理解不全面的風險；

2. 政策落實不及預期的風險；

3. 國際形勢不確定的風險。

本文摘自：中國銀河證券2025年9月18日發佈的研究報告《【CGS-NDI熱點洞察】以反內卷為抓手縱深推進全國統一大市場建設——《縱深推進全國統一大市場建設》解讀》

分析師： 章   俊  S0130523070003

            張   迪  S0130524060001

            許冬石  S0130515030003

            路自願  S0130525070001

研究助理：李沁蔓

評級標準：

推薦：相對基準指數漲幅10%以上。

中性：相對基準指數漲幅在-5%～10%之間。

迴避：相對基準指數跌幅5%以上。

推薦：相對基準指數漲幅20%以上。

謹慎推薦：相對基準指數漲幅在5%～20%之間。

中性：相對基準指數漲幅在-5%～5%之間。

迴避：相對基準指數跌幅5%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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