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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09-19 17:29
9月10日,由36氪主辦的2025年36氪產業未來大會在中國廈門盛大啟幕。本次大會重磅攜手商務部主辦的「中國國際投資貿易洽談會」,以「精耕時代,潮湧嘉禾」為核心主題,傾力打造一場兼具國家高度、產業深度與市場熱度的高規格、高價值、高影響力產業盛典。
大會緊密錨定國家戰略導向與產業發展前沿,聚焦人工智能、低空經濟、先進製造、新能源、大消費五大核心賽道,匯聚行業頂尖力量共商發展路徑、擘畫產業未來。在為期兩天的議程中,大會以「產業協作鏈條」為邏輯主線,重點聚焦「政、資、產」三方協同機制,深入探討如何打破壁壘、整合資源,精準破解產業發展中的痛點堵點與瓶頸制約。
36氪在產業未來大會策劃了一場「產能過剩陰雲下,新能源投資如何穿越周期?」的圓桌對話。再石資本董事總經理【主持人】楊佳瑩,東證資本執委會副主任劉小康,CMC資本合夥人顧曉立,海川資本創始合夥人曹抒陽,幾位大咖共同討論能源行業邁入規模化、產業化階段后,如何應對產能過剩的新挑戰?
以下為圓桌內容,經36氪整理編輯:
楊佳瑩:大家上午好,歡迎來到今天的新能源圓桌討論專場,我是這場圓桌的主持人楊佳瑩。這兩天的產業大會上,大家也圍繞一些比較新興的產業,比如低空經濟、具身智能等等行業展開了激烈的討論。包括如何提升產能,實現規模化、產業化的發展。對比之下,新能源行業作為一個發展更迅速,可能整體規模也比較成熟,並且已經邁過了規模化、產業化階段的行業,現在也面臨一個新的挑戰,就是產能過剩。產能過剩也導致了整個行業價格戰的加劇,包括也造成了企業利潤下滑等等一系列的問題。在場的嘉賓都是一些投資人,我相信也是最能夠感受到市場水温的一批人。所以今天也想和在場的幾位嘉賓聊一聊,如何理性看待現在的新能源市場,以及新能源投資要如何穿越波動性的周期。現在臺上一共有四位嘉賓,我們就每個人可能簡單的介紹一下自己以及所在的機構。
我先給大家簡單介紹一下再石資本,再石資本是協鑫集團旗下的產業投資平臺。協鑫集團是一家以風、光、儲、氫、氨醇多種能源形式為一體的新能源和新材料科技型企業。在多年來全球的新能源企業排行當中,常年穩居在前四名的優勢位置。再石資本作為協鑫集團旗下唯一的一個產業投資平臺,我們從17年成立至今,持續垂直專注在能源變革領域的投資。圍繞整個泛新能源,包括新材料和先進製造為一體的,從清潔能源的生產儲運到使用全環節的投資覆蓋。至今我們一共管理了六隻基金,而且比較巧的是今年我們也有一支基金正好註冊在了美麗的鷺島廈門。所以今天也很榮幸有這個機會再次和各位相聚廈門,來探討新能源的發展。
我們請劉總來介紹一下。
劉小康:大家好,我來自上海東方證券資本投資有限公司,是東方證券旗下的私募股權投資平臺。東方證券的大股東是申能集團,在新能源領域氫能、煤電創新技術、電站等業務均有佈局。我們依託這一背景,打造「能源投行」概念,新能源一直是核心關注領域。
顧曉立:大家好,我是CMC資本的顧曉立。CMC資本成立於2010年,至今已有15年的歷史。我們在上海、北京、香港、阿布扎比都設有辦公室。累計管理規模超過三百億元人民幣,其中絕大部分是美元。我們是一支雙幣基金,背后的出資方包括多個國家的主權基金,如中國的中投、新加坡、澳大利亞、阿聯酋的主權基金,他們都是我們長期的出資方。
成立15年來,我們投資的案例數量不算多,共76家企業,主要聚焦在兩個方向:一個是消費和文化,這是我們一直以來堅持的賽道;另一個是硬科技和高端製造業。另一個特點是,我們的基金團隊比較市場化和國際化。以我為例,我最早在摩根士丹利投行從事清潔能源板塊的融資和投資服務業務,之后加入了美國的私募股權基金KKR,再后來加入CMC資本。謝謝大家。
曹抒陽:各位來賓,大家好,我是海川資本的創始合夥人曹抒陽。海川也是一個年輕的創業公司,去年底纔拿到了基金業協會的牌照,六個月內我們發了第一支盲池基金,規模是3個億。我們是純市場化的財務投資機構,但我們特色很鮮明,只投兩個大的領域,一個是智能汽車產業,一個是能源電力產業。在能源方面,我們也不只是投新能源,我們會關注整個泛能源電力,包括電網、傳統的油氣、礦業等等相關行業創新創業的機會。我們出資方背景也有非常多的上市公司、產業方或者是知名企業家、實控人,有LP給我們貼的標籤叫泛CVC,因為我們會跟很多產業方進行深度的互動和合作,共同為我們的被投企業進行賦能。
楊佳瑩:謝謝各位嘉賓的介紹。第一個問題我想拋給現場的所有人,現在新能源行業有很多細分領域,比如像光伏、鋰電、儲能都面臨產能過剩的問題。所以我也想了解一下,在這樣的背景下,在場的幾家機構針對新能源領域的投資邏輯和投資策略是不是有發生什麼樣的變化?
曹抒陽:光伏、鋰電過剩已經談了好幾年了。但最近有個變化,鋰電可能不過剩了,產能都拉爆了。雖然價格目前還沒上去,但如果繼續拉爆的話,可能價格也很快就跟着要上去了。對於國家整個反內卷各方面的政策落實,我們也看到了非常多的動作,包括龍頭企業的牽頭及相關的政策和一些各方面的壓力。雖然可能光伏還沒那麼快,但是應該也差不多了。對,我們總體還是覺得這一波快熬過去了。
這些產業中國已經非常領先,產業基礎、規模、體量,包括產業成熟度都是很高的狀態。隨着反內卷逐漸效果的體現,我們感覺整體上鋰電快一點,光伏慢一點,但可能又會回到相對健康的狀態。整個產業鏈各個環節上的,因為都是跟發電相關,最終就是降本增效型的新設備、新材料的機會。包括下游大客户的對於這些新技術的接受度,願意投入和願意引入的這些的意願也會逐漸恢復到正常的狀態,所以可能新的投資機會相比前兩年會慢慢復甦起來。
可能過去一兩年大家投的也都不多,接下來可能會慢慢開始好起來,但我們還是會關注細分環節的一些明顯降本增效,提降低度電成本,提高發電效率的各種各樣的材料和設備的早期的投資機會,幫助整個產業進一步提升終端的價值和發電效率。
顧曉立:關於產能過剩這個問題,要有全面的理解。目前產能過剩主要集中在製造業端。如果我們回顧整個能源行業的歷史,人類對能源的需求是無止境的,過去每一年全球包括中國的能源消耗量都在持續上升。即便今年國內經濟有所疲軟,但就像兩周前剛公佈的7月份中國發電量數據所示,上半年電力需求仍有10%左右的增長。過去幾年電力需求增速不斷攀升,背后的主要動力是AI和算力需求。大家知道,AI背后終極比拼的就是能源,未來經濟大國之間的競爭主要集中在算力和能源兩個維度。因此,我認為這個行業從中期來看還是相當景氣的。
大家詬病的內卷和產能過剩,主要集中在製造業端。形成這種狀態的一個重要原因,是中國的產業政策以及地方政府對GDP和產能的追求。但這都是階段性的。就像光伏行業,從我入行到現在已經是第三個周期了。隨着技術迭代、舊產品創新以及需求的不斷攀升,過剩產能可能會較快擴散,但過幾年也會逐步消化。這個過程需要時間慢慢改變。今年已經出現一些積極變化,一個重要情緒轉折點是供給側2.0改革。在這個過程中,國家將光伏、新能源等行業作為旗幟性行業進行整治,效果已經有所顯現,比如硅料、碳酸鋰的價格在過去幾個月有明顯反彈。但與供給側1.0改革不同,2.0改革涉及很多民營企業,可能需要更長的周期。
從這個時間點往后看,積極樂觀的因素可能比過去幾年更多一些,但我感覺也不會是一蹴而就的爆發式改變。
回到投資機構,我覺得這個行業每年都會有一些挑戰,就像過去幾年的產能過剩,今年的貿易戰等等。但每年也會有一些積極因素出現,比如今年的政策導向,包括退出環境比之前更樂觀一些。因此,CMC的投資策略是精挑細選項目,希望保持一定的成功率。在標的挑選上,我們一直堅持幾點:一是技術先進性和壁壘;二是企業本身具備韌性增長的潛質,因為這個行業會有周期和挑戰,企業需要有能力應對;三是我們會關注下游應用,因為內卷導致價格下降,從下游儲能、光伏來看,投資成本降低使得回報率上升,現金流更好。我覺得這個行業足夠大、縱深足夠深,還是有不少投資機會可以挖掘。
劉小康:新能源是朝陽行業,當前的產能過剩是階段性、結構性問題,長期前景明確。從兩方面看:一是階段性問題,中國新能源早期靠政策驅動,部分企業為政策套利擴產,導致過剩,但跨過技術閾值后,行業會迴歸經濟價值本質;二是結構性問題,光伏、鋰電的過剩隨着下游需求擴大(如鋰電電芯出口增長近一倍,全球絕大部分產能在國內)有望緩解,但氫能、液流儲能等仍處於技術突破期,尚未達到經濟價值拐點。我們的策略是「上看政策、下看價值」——既要把握頂層政策方向,更要關注技術突破帶來的經濟價值,以及能源全生命周期給下游的實際回報。
楊佳瑩:謝謝幾位嘉賓的分享。我們整體的意見都還是比較統一的。作為新能源行業的這些投資機構,包括投資人,對於這個行業還是持着長期樂觀的心態。包括現在可能外界的一些質疑,包括一些輿論講到產能過剩的問題,經常也有LP包括同行問我們。作為再石資本,我們內部也認真探討過這個問題。究竟產能過剩是一個長期的結構性大問題,還是隻是一個短期陣痛?其實我們認為,它還是更偏向於短期的陣痛,並且我們也覺得即將要面臨觸底反彈。追根結底,整個能源的核心指標還是度電成本。可能技術無法迭代,價格永遠無法降低,或者無法匹配現在的一些新型應用場景的產能,必然會被市場淘汰或者出清,我們認為這不是短期供需不匹配的問題,更核心的是因為這樣的產能不符合能源行業降本增效的底層的核心邏輯。所以我們機構的策略來説,整體而言一直都是堅持着價值創新核心理念。
另外從投資理念層面,我們一直圍繞着兩個方向:第一個,推動整個能源體系的清潔化轉型。第二個,我們希望能夠加快多種能源形式的整合和利用。從這個大方向來説,迴歸到最近幾年新能源的行業發展,整體的策略可能聚焦在三個領域。
第一類,我們一直在強調的技術創新。企業一定要有技術迭代以及突破性技術的能力。比如我們會關注像光伏賽道當中,可能最近大家也比較瞭解的鈣鈦礦產業鏈。像電池當中,可能最近會關注固態電池產業的發展。還有包括像是消納端AI虛擬電廠的行業方向。
第二類,我們也會着重關注一些具備出海全球化企能力的企業,尤其是一些企業具備比較優秀的海外渠道,能夠獲得比較高的品牌溢價,並且有能力搶佔國外高毛利市場的公司。
第三類,AI+能源是我們認為未來很大的發展方向,我們要強調數字經濟+能源體系的整融合。像研發端,包括我們協鑫旗下的一個協鑫光電,是做鈣鈦礦的一家公司。我們也一直在幫他們看一些AI的技術,促進他們整個材料體系的研發效率,不斷突破光電轉化效率。同時在消納端,我們也在看一些AI和虛擬電廠以及用電調配等等相關的場景。這是我們對市場暫時的觀點。
接下來我也想跟各位仔細探討一下,大家對於新能源行業的一些觀點。有一個問題想先問問海川資本的曹總,我也看到您在播客中提到好的公司成長於冬季。海川資本選擇在2025年這樣的市場,算是比較底部的周期啟動了一隻新的盲池基金,並且在8月也很成功的完成了主基金的首關佈局智能汽車和能源電力兩大賽道,力圖挖掘到優質的水下項目。也想請教一下您,在萬億級賽道當中,您是如何定義水下項目的篩選標準。另外您剛纔也提到,我們的基金當中有將近七成是產業化和市場化的LP,這個可能和現在市場上大家在喊的募資難,包括更多LP組成是由一些政府引導基金或者國企的情況是截然相反的。所以也想了解一下您是怎麼看待這個基因的構成,這個是否與你們規劃的發展路徑和佔據的生態位有關?
曹抒陽:有兩個問題,我一個個來。首先是關於水下項目,確實我們比較喜歡挖水下項目。怎麼定義,可能有兩類,一類就是這個企業已經到了相當的成熟度,可能已經有規模化的營收,比較好的利潤。但是在融資之前都是靠創始團隊或者是創始人實控人個人的積累。無論是資金還是技術,還是市場的能力,可能他本身就是一個老炮,已經成功過幾次了,一次或N次。這是他新做的一個業務,也靠自己的能力做到了相當的程度。然后在一個合適的時間節點上,他決定要進入資本市場,可能最終是想走IPO這條路的,第一次開啟融資,就是成長期比較可觀的水下項目。可以看到項目本身可能已經有小千萬級別的淨利潤,大幾千萬甚至過億的營收,創始人可能自己的原始積累也比較多了。那為什麼我們能投到他的第一輪?因為我們能提供更多產業方面的資源和價值,幫助他進入到更多的圈層也好,大客户體系也好,這可能是我們機構比較重要的特色。所以我們在目前出手的這四個項目中,基本上都是保持這樣的一種風格。相當程度上來説是作為他的聯合創始人這樣的角色幫他一起做了很多事情,包括大客户資源的引入,包括供應鏈的整合,包括人才的招聘等等。所以我們獲得的估值也是非常低的。這是一類。
還有一類偏攢局或者是孵化形式的。這類可能是在更早期的階段,但是往往背后的資源、技術也都是已經相當的成熟,只不過是新開了一個更細分的企業,打算正式投入到細分賽道的創業當中。我們也是非常願意支持這樣的企業家在更早期的階段進行聯合的創業和投資。但相對而言,我們比較喜歡的特徵是具備一定的確定性。雖然我們也是早期機構,但我們投的,無論是方向、技術路線還是技術儲備、產品成熟度,都是高度確定的事情,這類我們才更願意去投。每個機構風格不一樣,我們可能更偏重這樣的風格。
您剛剛問到關於新設基金,包括募資策略。這也是我們自己創業,經過管理公司的初衷,希望迴歸到投資的本質,就是財務回報,壓縮政府的比例,減少返投和招引的壓力,更多和產業方背景的LP進行各個維度的合作。當然這背后肯定是有一定的過往的積累,這些企業家或者是上市公司才願意支持新設管理人的首期盲池基金的首關,而這類支持的背后,也是我們主動的戰略選擇,我們希望這個基金最終是能有很好的DPI和盈利,獲得財務回報。
我們的定位無論是投資策略以水下項目為主也好,還是投資方向是以兩大確定性較高的垂直賽道為主也好,這是我們認為目前取得財務回報比較明確的打法,這麼做你纔有可能賺到錢,所以我們選擇這麼做。在執行當中,堅守這個原則,就是哪怕少募資少投資,也不能偏離我們定下的整個公司層面的規劃和戰略,所以戰略執行是非常重要的,不能走歪了。
楊佳瑩:謝謝曹總,您有一個觀點我非常認同。因為現在募資的環境確實比較艱難,所以我認為作為投資機構來説,要堅守自己的投資策略和投資理念是非常重要的。當然LP會對我們提出各式各樣的需求,但是真正做投資的還是我們自身,所以我們還是要把把持住自己的底線和原則。
下一個問題想問一下東證資本的劉總。因為我們也知道東證資本和36氪已經連續很多年舉辦了「雙碳新物種」的大賽。通過大賽,其實東證資本也從中挖掘出了很多優質的新能源水下項目。我看您在去年接受採訪的時候也表示説,東證資本目前針對整體項目的投資階段是逐漸的往前移。一開始關注雙碳產業中中早期的一些項目,而當下我們也知道新能源很多偏早期的創業項目,聚焦的熱門路線都是從實驗室開啟的,比如像固態電池這樣的細分領域。所以也想請教一下您是如何判斷企業從實驗室領先到商業化盈利,關鍵的臨界點,或者轉折點是在哪里呢?
劉小康:首先,現在的「實驗室」已不僅是高校院所,協鑫這類大型產業集團的內部實驗室研發能力很強。從實驗室到產業化的核心,是「與下游客户緊密互動」。當前技術、信息越來越平權,沒有絕對壟斷的技術,企業的核心競爭力在於對客户需求、場景的理解,以及通過前期試錯快速匹配市場,這是各行各業的共性規律。
至於什麼樣的團隊能成功,沒有固定模板,但有三個關鍵點:一是認知要深、看得要遠;二是執行要貼近市場;三是能規避風險——成功的企業往往能避開行業常見的「坑」。
楊佳瑩:接下來想問一下CMC資本的顧總。因為剛纔前面幾家機構也分享了,整體的投資策略都是比較偏向中早期的。但我也看到CMC資本碳中和基金的投資組合當中,大多數還是偏中后期的項目。所以想了解一下我們的投資策略為什麼會專注在中后期,以及您認為新能源整個行業中后期的項目有哪些是值得投資的?
顧曉立:我覺得投早投小是一個很正確的打法。之所以我們會選擇投資比較成熟的中后期項目,還是要與整個基金平臺的資源稟賦相結合。畢竟我們是一家偏財務性的投資機構,不像CVC或有產業方在背后支持。因此,我們非常關注任何新技術產業化過程中的不確定性,在這方面我們很難像CVC或產業方那樣做出精準判斷。所以相對將階段往后移,以規避這部分風險。
第二個重要原因與當前的募資環境和資本市場環境相關。在與越來越多LP接觸的過程中,我們發現他們越來越關注DPI,即什麼時候真正能把投資款收回。但目前中國資本市場的另一個特點是,資本化仍比較依賴於企業規模,比如國內A股上市對多年收入和利潤有要求,併購也是如此,上市公司併購時估值也基於利潤調整。因此,我們把階段往后移,關注那些已具備一定利潤和收入規模的企業,使得投資組合離資本化和變現回本更近一些。
第三個原因是我們對企業的標準,即希望企業具備穿越周期的韌性增長。一個顯性指標是我們投資的企業,若看其成立年限,至少已有15年曆史。在這15年的發展過程中,企業肯定不會一帆風順,會經歷一個或多個周期,遇到各種困難。能發展到今天的企業,一定具備抗打擊能力和韌性潛質。
綜上,這就是為什麼我們選擇將投資階段往后移。回到我們投資的標的,確實標準比較高,既要技術先進,又要階段靠后,還要實現產業化,能抗住內卷,估值合理。大家可能會問,能找到這樣的項目嗎?確實標準比較高,但經過團隊過去幾年的努力,通過一個又一個案例,我們讓市場和LP看到我們持續挖掘這類項目的能力。從結果來看,目前合作LP對此還是比較讚賞的,也逐漸進入了良性循環。
楊佳瑩:還有一個問題我也比較好奇,因為您剛剛也提到了,可能很LP會非常關注DPI這個點。但現在整個國家的大戰略還是支持投早投小這樣策略。但是投早投小和DPI是矛盾的點。所以我也想了解一下,像我們這種偏中后期的策略,在募資當中會不會有一些實質性的障礙,或者對我們造成一些影響。
顧曉立:我覺得這個問題應該這麼看。我覺得LP有不同的種類和類別,不同LP對投資基金的訴求確實不一樣。例如,一些地方政府更關注招商引資、產業能否落地,只要本金能回籠,不造成國有資產流失,可能就滿足要求了。財政類國有資金一方面需要保值增值,另一方面也要響應國家號召投硬科技。還有一些資本,如你所説,是投早投小的耐心資本。同樣,一些上市公司和民營企業可能很簡單,就看能不能賺錢、錢能不能快點回來。
另外,因為我們做雙幣基金,今年有些美元基金又重新開始回來募資。但進一步看,很多這類基金是美元VC類,並非PE類型。LP的訴求多種多樣,關鍵是我們基金需要觸達哪些LP,圍繞他們的需求,瞭解他們,定製開發產品,制定投資策略,以及與產業相結合。因此,我們這支新能源基金基於背后LP的原因和當前資本市場情況制定策略。如果明年再做這支基金,策略未必相同,因為LP訴求會變,明年資本市場可能也會變,一級市場老股轉讓可能更活躍,使得投早投小也能解決DPI問題。所以我覺得一切都是動態變化的。
楊佳瑩:謝謝顧總的分享。大家也都貢獻了非常真誠的經驗和感受。最后幾個問題,我們想跳脱現在來展望一下未來。因為我們剛纔也提到了,整體來説整個觀點覺得現在整個產能過剩初期階段已經逐步的結束,慢慢要觸底反彈的階段。所以我想請教一下各位,大家認為能夠成功活下去的倖存者,一般都需要具備什麼樣的能力?另外一個,作為投資機構本身,應該如何定位自身的角色。比如像急救資金的提供方,還是一些行業重組的操盤者,或者我們對自己有其他的一些定位。這個問題我們先從劉總這邊開始。
劉小康:無論是企業還是投資機構,「活下去」的核心是「不踩雷」——明確風險點並規避。投資機構的定位,我們一是「雪中送炭」,投資認知範圍內、未被市場廣泛認可的項目;二是推動行業整合,我們作為財務投資人,會藉助渠道資源助力重組,這也是我們未來的重點方向。
顧曉立:什麼樣機構能夠在這個時代跑出來?我覺得有一些與過去十多年類似的企業家特質,比如堅持做難而正確的事情,做長周期賽道,具備持續奔跑和快速迭代的能力。
但現在時代與過去可能有一點不同,即企業國際化的能力。一方面是因為國內內卷的形式,另一方面是出海的機會。與過去不同,中國一直很擅長把產品賣到海外,像光伏、鋰電,全球90%的產能都在中國。但過去幾年地緣政治關係使得情況發生變化,不再那麼容易。
尤其在能源行業,隨着地緣政治去全球化,每個國家包括中國都更關注能源獨立,對能源的渴望不斷提升。因此,在能源相關硬件設備出口海外時,各國都會關注。像美國對中國,歐洲也陸續對中國有態度上的轉變,這使得簡單把產品賣到海外不一定行得通。
這幾年我們看到一些優秀企業成功實現了跨越,不僅產品國際化,工廠也國際化,更重要的是有些優秀企業實現了經營管理本地化,這一點很不容易。比如一些幾百億的企業,除了創始人之外,可能連一個能説英語的人都沒有,這種情況何談國際化、何談經營管理本地化?所以我覺得這一關對企業家的挑戰以及需要跨出的這一步還是挺大的。同時,能成功跨出這一步的企業,意味着有更廣闊的空間和發展機遇。這是我們的一個觀點。
從CMC資本的角度來説,我們相信具備這些特質的企業就是金子,金子迟早會發光。我們投資機構的特點就是實現資源的高效匹配,讓這些金子早一點發光。
曹抒陽:第一個問題是什麼樣的人能穿越周期活過來。過去十年也好,五年也好,我們經歷了很多較為瘋狂的周期,也曾出現急速的下跌出清。無論是資本行業還是新能源行業,都大同小異能活下來,需要堅守生意本質,堅守朴素原理,其實就夠了。不要被一些突如其來的浪潮衝昏了頭腦,做為違背生意本質的事情。要耐得住寂寞,在艱難的時候也堅信自己做的事情能創造價值。可能會難一點,但一定能持續走下去。
到今天為止,無論是一級市場整體還是活得不錯的同行也好,還是這些曾經過剩過的行業,能夠守得柳暗花明的這些企業家也好,可能本質上都有這樣的特質。經過過這幾波周期的洗禮之后,從今天往后看,未來這些年大家都趨於理性了,資本也都很謹慎,創業的門檻也會很高,產業的門檻也越來越高,這都是倖存者的遊戲。可能未來會逐漸的收斂,資本也不會那麼的瘋狂,大家都還是穩紮穩打的打法。
説到基金的角色,我們自己的定位還是作為企業聯合創始人的角色。無論我們是在他做到多大的時候進去,共建產業生態始終是我們持續在做的事。包括我們團隊內部在覆盤的時候,也經常説我們好像更多時候是在做產業,在做實業。我們幫着他去招人,幫着他對接好的供應商,幫助他整合更大客户的資源,很多時間是花在這些事情上面。真正的創造價值,這就是我們作為規模還不大的市場化機構為什麼能活下來,這是我們最具有差異化價值的一個點。拼品牌、拼背景可能也拼不過巨頭,只能多花點時間提供一些深層次的價值。因為很多投資機構背景不一樣,大家的活法,大家的打法也都不一樣。找準自己差異化的點是比較重要的。
楊佳瑩:我也分享一下我們機構的觀點,首先對於倖存者活下去的具備條件。我們最關注的還是一點,不斷有技術迭代的能力和技術創新的能力。這也是我們機構始終最看重的。尤其是在面臨像新能源相對來説比較卷的行業當中,不斷能有新技術突破瓶頸,是非常重要的能力。第二個,我們可能比較看重企業自身對於成本管理以及產能管控的能力。第三個,我們非常看重現在企業團隊國際化出海能力。因為很多新能源行業的初創企業,可能更多的都是本土的團隊會居多,可能對於海外的一些經驗會比較稀缺。確實團隊里可能會講英文的人也不多,這也是這幾年觀測到一個比較嚴重的問題。因為現在全球化的趨勢越來越明顯,所以出海對於這些企業來説是非常必要,而且在未來一定是會面臨到的選擇。
從整個行業生態當中,我們希望企業,尤其是創始人,包括創始團隊一定要是有一個意識,希望能夠做這個行業的標準制定者,或者他們是有能力或者潛力做標準的制定者。第二點,我們也希望企業是在當地有一些區域性比較好的政商關係。以及也是有能力協同自己的上游供應商或者是下游的客户組建良好的協同機制的生態鏈。所以這是我們對於企業來説比較關注的幾項能力。
對於資本來講,我們對自己的定位,我們經常開玩笑,我們就像千手觀音一樣。
因為從資金方,我們作為一個投資人,當然能在企業需要資金或者資金短缺的時候提供一些援助。另外在於企業發展的拐點以及爆發期之前,我們也會通過產業的力量,各種方位提供一些必要的幫助。包括在行業的一些重整周期當中,我們也有一些併購整合的能力。所以我們也是希望能夠充分發揮作為產業資本的一些優勢,幫助整個新能源行業的企業能夠更好的發展。
今天也非常感謝各位嘉賓的的精彩分享,相信今天的對話能給在場所有關心新能源行業發展的朋友們帶來一些新的啓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