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朗普關税前景面臨法律考驗 財赤削減計劃受到威脅

　　特朗普遏制美國空前財政赤字的最實質性舉措面臨被法院推翻的風險，可能令該國本已脆弱的國家財政進一步動搖。

　　特朗普及財長貝森特等高級官員聲稱，減税政策、監管松綁以及來自企業和外國的鉅額投資承諾將刺激經濟增長並提升政府收入，聯邦借款需求將在未來數年下降。許多經濟學家質疑這一前景，但幾乎沒人否認徵收關税確實為財政部帶來新的現金流。

　　財政部周四公佈的數據顯示，2025財年還剩一個月時，海關關税收入（主要由美國進口商支付）已累計達到1650億美元，較前一年增加了約950億美元。

　　經濟分析指出，大部分新增關税收入來自特朗普根據《國際緊急經濟權力法》（IEEPA）徵收的關税。但8月29日聯邦上訴法院的裁決已對該舉措的合法性提出質疑。貝森特警告稱，除非已同意審理此案的最高法院最終支持總統一方，否則政府可能需退還大筆關税資金。他本周表示，有信心法院會作出有利於白宮的裁決。

　　儘管今年的新增關税收入在近2萬億美元的預算赤字面前顯得微不足道，但不少經濟學家仍支持貝森特提出的年化至少3000億美元的增收預期。

　　這一水平約相當於美國國內生產總值的1%。而在當前赤字已超過GDP 6%的背景下，這一收入足以使未來十年財政朝着3%左右赤字率的終極目標邁進。若關税收入被取消，債券投資者和經濟學家將只能依賴對經濟增長和生產力提升的樂觀預期來支撐對美國融資需求的信心。

　　自1980年代起就分析財政部債務策略的Wrightson ICAP首席經濟學家Lou Crandall表示，「這就像一張未知的牌，等到關鍵時刻必須處理它，如果法院裁決對財政部不利，而政府又不希望赤字繼續擴大，那就必須出臺某種政策應對，只是我們現在還不知道會是什麼。」

　　目前，債券投資者更多關注的是美聯儲降息前景，本月以來短期和長期美債收益率均有所回落。此外，市場還預期特朗普團隊可能會動用其他行政授權重新設定關税框架，包括《貿易擴展法》第232條和《貿易法》第301條。

「令人惱火的事情」

　　Wolfe Research美國政策與政治負責人Tobin Marcus在一份致客户的報告中寫道：「我們認為，債市應忽略一次性的關税退款成本，完全可以預期特朗普若敗訴，將通過其他法律授權重新設立關税。」

　　貝森特在周二接受Fox Business採訪時表示，關税備選方案「更加繁瑣，而且我認為它限制了總統的行動空間」。

　　這也意味着本已多次變動的關税體系將再次被重塑。這種不確定性可能給企業和更廣泛的經濟帶來成本。與此同時，若經濟增長放緩、就業市場疲軟，可能導致政府支出上升、收入減少，從而進一步擴大赤字。

　　伊利諾伊州的教育玩具製造商hand2mind Inc．的市場主管伊蓮娜·魯夫曼便是因美國關税變動而感到挫敗的眾多企業主之一。

　　「這是最讓人惱火的事情之一，」她講述了其家族企業和旗下公司Learning Resources Inc．今年的遭遇。

　　在特朗普4月徵收超100%的關稅后，該公司將一條產品線外包給一家印度工廠，因為之前政府官員曾暗示印度可能會與華盛頓達成協議。公司計劃推出一款兒童瑜伽與冥想產品，並在聖誕節前上市，這些商品原定8月出貨。

　　魯夫曼表示，公司今年迄今已支付超過550萬美元的關税，而2024年全年只支付了230萬美元。如果沒有暫停部分產品生產以避免價格大幅上漲，這一數字會更高。

　　她的公司是起訴特朗普政府動用IEEPA徵收關税的眾多企業之一，目前該案正等待最高法院審理。

債務軌跡

　　Yale Budget Lab估算稱，如果相關IEEPA關税被裁定無效，未來十年美國財政收入將減少約1.5萬億美元，僅剩下4960億美元來自其他仍生效的關税。

　　儘管許多經濟學家如今認為美國長期內的財政收入可能會大幅高於此前預期，但如果最高法院裁定部分關税無效，並要求政府退還關税，將會提醒債券投資者美國財政前景的脆弱性。

　　無黨派的國會預算辦公室今年早些時候警告稱，若按當前趨勢，美國聯邦債務將在2029年超過二戰后的歷史最高水平，這一預測包含對特朗普部分減税政策將在2025年底到期的假設。

　　儘管特朗普在7月通過的新税法進一步擴大了税收優惠，但他的關税政策被視為限制借款增加的工具。標準普爾全球評級上月在維持美國主權信用評級為 AA+ 時，也引用了關税收入的增長趨勢。

　　「如果退款規模很大，市場可能會擔心這會加重財政部財務壓力，尤其是考慮到近期幾家評級機構都表示關税收入有利於美國長期債務走勢，」道明證券策略師Gennadiy Goldberg在9月4日的一份客户報告中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