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尼科技圈劇震：互聯網巨頭創始人涉6.1億美元採購案被限制出境，政商「地震」波及Gojek、谷歌

印尼最近的大新聞一件接着一件，彷彿回到了年初初創企業一周一爆雷的時候。周一eFishery財務造假案傳出新消息，原本以為已脱險的公司創始人終於遭到警方拘留；上周，引得央企投資老大在攝像機前被戴上手銬的TaniHub腐敗案鬧得沸沸揚揚；而也就在上月，印尼本土最成功的互聯網企業Gojek的創始人納迪姆·馬卡里姆（Nadiem Makarim）也因為一起弊案被傳喚作證且限制出境。

納迪姆在2019年離開自己創建的Gojek，受邀加入佐科第二任總統任期的內閣擔任教育部長，直到去年換屆普拉博沃·速比羊駝上臺才卸任。

印度尼西亞總檢察署目前正在調查2019-2022年間教育部使用6.1億美元預算購買120萬台谷歌筆記本，用於教育數字化轉型的採購案。檢方認為，教育部在得到優先採購Windows設備的建議后，仍選擇購買搭載ChromeOS的谷歌電腦，疑似存在利益勾連和採購操縱；並且當時供應商的報價虛高，其中可能涉嫌腐敗。而這一案件發生在納迪姆擔任教育部長的任期內，因此他被兩次傳喚作為證人接受檢察官問詢，並且在未來六個月限制出境。在公佈的第一次證詞中，納迪姆堅稱與該案沒有任何關聯。

2010年，納迪姆和一個設計師朋友共同創立了Gojek，並在接下來的9年時間里，將公司發展爲95億美元估值的印尼頭部出行、外賣和金融科技平臺。在2019年，此前沒有政界背景的納迪姆履新教育與文化部長，此后又接任了研究與技術部長。納迪姆離開Gojek的時候，競爭對手Grab正好拿到了孫正義20億美金的承諾，硬是在印尼把出行的市佔率做到了第一。

而這次筆記本採購案的調查牽涉的政商精英遠不止於納迪姆一人。目前確定的四名嫌疑人中，有Bukalapak和Ovo的前副總裁易卜拉欣·阿利夫（Ibrahim Arief），和曾擔任Gojek COO的陳某（Jurist Tan）。易卜拉欣之前在教育部中擔任主導技術項目的部門CTO，同時也是高層特別顧問，目前被執行居家監禁。陳也是教育與文化部的特別顧問，目前潛逃海外。法院已經向她發送過兩次傳票，如果第三次仍不能到庭的話，檢方將認定其為逃犯。

圖源：Tech in Asia

印尼移民局説陳某事發之前已經乘坐新加坡航空航班潛逃出境 - 而新加坡外交部上周則出來澄清，説根據移民局記錄，嫌疑人陳某現在不在新加坡。 

涉案的證人更是超過80人，其中同樣不乏科技企業高管。除了納迪姆外，還有GoTo的前CEO安德烈·索埃利斯托（Andre Soelistyo），Tokopedia的前CEO和字節跳動印尼電商線的現任CEO梅麗莎（Melissa Siska Juminto），以及ChromeOS的印尼經理加尼斯（Ganis Samoedra） - 至於谷歌是如何被牽涉進來的，則是檢方認為谷歌作為Gojek的股東，有影響採購的能力與動機。

七月初，當局還突擊搜查了GoTo在南雅加達的辦公室，查獲了硬盤和紙質文件。可謂是搞得人心惶惶，但GoTo也只能老實地對調查表示尊重與配合：「我們正在配合當局並遵循他們的指示。」

關於公共採購的腐敗案本來並不罕見，比如前任貿易部長湯連旺（Thomas Lembong）此前因為違規發放糖類進口許可被判四年半監禁 - 但作為前任總統佐科的親信，新總統一上任就被抓也讓人浮想聯翩就是了。但像這個案子這樣牽扯出這麼多商界高管的，確實反映出印尼政商環境的不確定性在加劇。

普拉博沃的新政府反腐立威的手腕強勁，但以Gojek為代表的科技企業又是過去多年印尼得到外國資本投入最重要的通道。也有印尼朋友和我們説過Gojek在崛起的過程中「踩到了很多利益方的腳趾」。這里面的矛盾和張力也許會一次次爆發，成為印尼精英未來一段時間的主旋律；但也可能會默契妥協，戛然而止 - 你看也就是上周，普拉博沃總統又幫湯連旺銷案了。

佐科和普拉博沃都是印尼第一大民族爪哇人。而爪哇人的文化， 很多時候更喜歡背后做各種操作，而不是放在臺面上撕破臉（看看2023年政府如何一步步暗示即將封禁TikTok Shop的）。之前各種抗議遊戲里的印尼民眾和學生，只是這場遊戲里的NPC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