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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多少海洋公園被魚吃垮了

2025-07-16 07:58

原標題:有多少海洋公園被魚吃垮了

今年6月,祥源控股以23億港元的對價,成為海昌海洋公園的新任控股股東。

雙方都是老牌商業地產公司,但側重有所不同。海昌主要跟動物打交道,祥源控股主營名山大川,旗下有張家界黃龍洞、鳳凰古城、齊雲山等旅遊資源。

可能是因為山川生意不太好做,祥源控股轉型下海,剛好撞上了財務狀況不佳的海昌海洋公園。但問題是,海洋公園恐怕也不是什麼好生意。

表面上看,海洋公園的客流量*不算少,僅上海海昌海洋公園一家,去年單日最高入園人數就有5.2萬,這個客流強度在八達嶺長城屬於「橙色預警」的級別。

但過去5年,海昌幾乎年年虧錢,資產負債率居高不下。2024年,海昌營收同比僅增長0.08%,虧損卻進一步擴大。

問題還是出在了魚身上。

被魚吃垮

2021年疫情期間,海昌迫於財務壓力,一口氣將4.66家樂園打包甩賣。其中,4家是位於青島、天津、成都和武漢的四個海洋公園,0.66指的是鄭州項目66%的股權。

但斷尾求生只拯救了一年的財務報表,短暫迴光返照后,海昌不可避免地易主。2020-2024年間,海昌有四年出現虧損,累計虧損37.85億元。

不是海昌不努力,實在是魚太能吃。

經常養海魚的朋友都知道,大型海洋公園實際上就是個放大版的水族箱,前期的建設成本極高。

鄭州海昌海洋公園佔地40萬平方米,投資成本近42億,其中僅土地成本就有20.5億。上海海昌海洋公園僅一期投資額,就高達50億元。

另一項成本是設施基建。以白鯨為例,人工飼養白鯨需要500噸恆温15攝氏度的水體,24小時循環水處理。長沙海底世界海洋館的海水循環系統,每年會循環掉390萬元;海昌的武漢極地海洋世界,光水電費一年就要交4000萬元左右。

等到海洋生物正式拎包入住,養育成本更是貨真價實的無底洞。

魚以食為天。海洋公園常見物種中,成年白鯨日均食物攝入量約為自身體重的2.5%-3%,大約25公斤左右。成年海豹每天需要攝入7-8公斤魚類,海獅的進食量通常在約7-16公斤之間。

位於海洋食物鏈頂端的虎鯨更是重量級。上海海昌海洋公園有四隻成年虎鯨,每隻虎鯨單日進食300斤[1],相當於一天十隻烤全羊。

按照動物保護組織SEA LIFE TRUST的描述,在白鯨保護區Beluga Whale Sanctuary,算上食物、日常護理和獸醫檢查等費用,一隻白鯨每天的養護成本在12000元左右。

對海洋公園來説,讓魚好好活着,就是一筆沉重的負擔。

海昌不是*個被魚吃垮的海洋公園。2024年6月,由於客流量下滑加之房租上漲,昆明花都海洋世界宣佈停業。無獨有偶,香港海洋公園2005年來只有4年盈利,一直靠港府財政補貼艱難度日。

按其23/24財年的報表口徑,香港海洋公園年度支出14.8億港元,近1/3都投向了動物保育。

魚不會在社會主義國家吃得少,在資本主義國家吃得多。海洋公園日趨的生存狀況,是一個全球性問題。

創辦自1970年的Marineland Antibes是歐洲歷史最悠久的海洋館,憑藉出色的動物表演,輝煌時期,園區每年接待遊客超過120萬。

2021年底,法國通過了一項動物福利法,禁止在寵物店展示並出售貓狗,同時逐步取締娛樂性動物表演。其中虎鯨、海豚等動物表演將從2026年12月起正式禁止。

爲了相應政策號召,Marineland Antibes率先叫停動物表演,在今年1月成功破產清算。由於兩隻虎鯨員工和12頭海豚員工尚無其他工作單位接收,已經*閉園的Marineland Antibes還得繼續管飯。

無論合乎道德與否,大部分海洋公園客觀上高度依賴動物表演創收。但伴隨動物表演在近年來被輿論日益抵觸,海洋公園的經營也每況愈下。

另一方面,類似連鎖酒店,海洋公園的房租、設施維護與動物養護都屬於剛性支出,有沒有遊客魚都要吃飯。但客流量隨旅遊淡旺季等因素波動,一旦遭遇疫情這類黑天鵝事件,脆弱的財務狀況會迅速塌方。

2020年,老牌海洋公園大連聖亞的總裁肖峰在直播中説:「我們這樣的企業在2003年遇到非典時、現在遇到新冠疫情時,衝擊不是非常大,是致命。」

同一年,經營困難的大連聖亞忍痛割愛44只企鵝,創收1876萬元,把營收做到了1.12億元,避開了退市風險。

人可以裁員,魚不能餓死,恐怕是海洋公園*的煩惱。

你算P幾

去年7月,第三對中央贈港大熊貓「安安」、「可可」正式落户香港海洋公園,算上此前贈送的盈盈、樂樂和他們的龍鳳胎(加加、得得),香港海洋公園已經有六隻大熊貓(1999年贈送的佳佳、安安已去世)。

23/24財年的業績通告中,海洋公園的董事局主席龐建貽表示[3]:我們將善用有六隻大熊貓居於公園的契機,全力帶動全港的大熊貓熱潮,藉此提高公園的入場人次及收入。

聽起來離譜,但實在有效。今年2月,港產大熊貓加加、得得首度面向遊客公開,入園人次當即同比增加19%[4]。

香港海洋公園的官方網站上,目之所及盡是大熊貓,充斥着蒙古組建海軍的美感。

香港海洋公園官方網站

如果把海洋館和動物園當作動物組成的商業機構,每種動物都是不同的業務部門,海洋館的先天劣勢就會暴露無遺:成本部門太多,利潤部門太少。

大部分動物園的動物可以分為三類:

一是引流部門。比如西寧野生動物園的雪豹、藏狐和兔猻。對貓科動物愛好者來説,西寧野生動物園是全國*擁有兔猻的動物園,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非常適合引流。

二是利潤部門。類似花錢摸小熊貓、喂斑馬這類互動型項目,都是動物園的創收手段,大多由性格温順的食草/雜食動物承擔,食物鏈上的地位越低,財務報表上的地位越高。

上海野生動物園的100元12次互動票,可以把羊駝、袋鼠、卡皮巴拉摸個遍,園內甚至有專門的付費喂鴿子園區,主打孩子開心,家長放心。

三是成本部門。以揚子鱷、棕熊、美洲獅等大型食肉動物為代表,大多危險性高、食量驚人、養育成本不菲,導致創收難度極大,只能等動物園給自己賦能。

基於這個框架,大熊貓可謂集引流變現為一體的六邊形戰士。2017年,大熊貓「香香」在東京上野公園出生,直接為動物園及周邊店鋪帶去267億日元的收入。

無論是海洋館還是動物園,都需要儘可能壓縮成本部門,做大利潤部門和引流部門,進而提高門票之外的消費佔比。

備受網友喜愛的孟加拉虎「紅糖」,以及它的周邊

今年年初,上海動物園中被母虎棄養的孟加拉虎「紅糖」意外走紅,成為人類社交媒體頂流,直接帶動相關文創產品銷量,從成本部門成功轉型為利潤部門,升任動物園高P。

無獨有偶,網紅雪豹「凌小蟄」被西寧野生動物園救助后,同款冰箱貼和抱枕迅速上架,小小年紀就開始賦能單位。

雪豹「凌小蟄」在玩球

和動物園相比,海洋公園處於系統性劣勢。從生物學角度看,大部分哺乳動物與人類五官結構相近,可以做出類似人的表情,容易產生共情。所以有些人天天説自己喜歡動物,一談到蛛形綱和蜚蠊目昆蟲就顧左右而言他。

海洋生物要麼生活在水里,要麼攻擊性較強,要麼兩者兼有,互動難度比較大,自然難以做大利潤部門。況且對魚類來説,大部分人類並不想跟它們互動,只會想着怎麼做好吃。

動物表演是海洋公園幾乎*的增值互動項目,2018年上海海昌海洋公園開業,曾因虎鯨表演一票難求,並在次年創下28.02億元營收。但動物保護理念逐漸深入,讓本就單一的盈利模式雪上加霜。

這種情況下,請不來大熊貓的海洋公園只能拼命引入餐飲、遊樂設施等商業化項目,儘可能平抑財務上的波動。

海洋館里每一個略顯突兀的摩天輪和海盜船,都有它存在的苦衷。

價不如人

2024年,國內18家景區類上市公司中有四家成功盈利,沒有一個跟動物沾邊。日子最滋潤的,是主打唱歌跳舞的宋城演藝

相比靠山吃山、靠海吃海的景區,宋城演藝搭個室內舞臺就能收門票。演出設備等固定成本會隨演出場次攤薄,演員規模和人力成本更是可控,淨利率一度可高達52%[5]。

成功的文旅項目往往都有兩個特點:一是大幅壓縮剛性成本和固定支出,二是做大門票之外的「二次消費」。

疫情期間,迪士尼樂園業務全面癱瘓。於是在2020年4月,迪士尼宣佈暫停發放10萬名員工的薪水,如此一來,每月就能省下近5億美元成本[6]。

2023年,迪士尼CEO鮑勃·艾格宣佈將裁員約7000人,一舉為公司節省55億美元的成本[7]。想到海洋公園還要負責失業虎鯨的再就業問題,魚和人恐怕都沉默了。

同時,由於高價值IP的存在,迪士尼可以通過IP衍生品和園內的餐飲等消費,儘可能做大二次消費比例。迪士尼和環球影城的二次消費佔收入比可以做到50%以上,熊出沒背后的華強方特,各樂園也有25%-35%的二次消費佔比。

作為對比,開海洋公園的大連聖亞二次消費佔比長期只有10%-15%,也難怪要賣企鵝了。上海海昌海洋公園中,除了人均消費700元的鯨鯊餐廳+人魚表演,一直也沒太多花錢的地方。

2021年7月,海昌海洋公園引入奧特曼IP,搭了個奧特曼主題館。家長帶孩子看動物,孩子吵着要買奧特曼,海昌市值在此后一年漲了十倍,實現會計學意義上的相信光。

此后幾年,海昌又相繼引入了小馬寶莉、小豬佩奇、小羊肖恩等IP,但再未複製當年的風光。

2019年,上海長風海洋世界將館內的兩隻白鯨送歸自然保護區,自此全面告別海洋動物表演。

目前,該館的新賣點已經變成了「美人魚見面會」:由真人扮演美人魚在人造海底世界遊弋,每天六場,遊人如織。

看來進化的太快,有時候真不是什麼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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