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知｜你知道「絕經生殖泌尿綜合徵」嗎？

（轉自：小鳥與好奇心）

關於更年期的書集中出現了好幾本，如果需要閲讀建議的話，那就是，都看。不同的作者有不同的側重點，《擁抱新的你》是個紙上社羣，坦述症狀並且告訴每一個經歷者「你不是一個人在戰鬥」，《更年期，不是忍忍就好》要更鈎沉一些，和很多醫學女性話題一樣，作者從「為什麼這是一個沒人提起的話題」開始講，然后進入症狀和解決方案，然后回到女性的自我本身。

你可以只關注如何應對更年期的身體症狀（其實這些公眾號就會給你科普），但是，把這個概念放在女性進入充滿挑戰的人生變化期里一起觀察，就是隻有少數人會做的事：症狀確實會收到更多外部因素的影響——在很多情況下，她們的工作、婚姻、親子關係都在這個時候有不同的問題需要解決，如果自己再經歷難以名狀的身心變化，這個世界突然變得「陌生」就是情理之中的事。

但與此同時，也會有很多人告訴你，正是因為忙於工作、婚姻、親子關係以及其他種種，「更年期」這個議題里的很多問題都可以忽略，如果你為之糾結，你一定是過於敏感或者太閒……這話聽上去如此冒犯，又十分常見，順着這個邏輯，你幾乎可以理解為何有人認為更年期是個「中產階級症狀」，而為之開發出來的產品就是瞄準了這些女性中產需求去的——因為太多人覺得「忍忍就好」，包括不得不忍的她們自己。

談論更年期的書很少深入到這麼複雜的話題里。如果你想與之戰鬥，那就從瞭解你身邊女性的更年期故事開始吧，包括你自己。觀念的問題清晰了，身體的事情也不會太複雜。

經「理想國」授權，我們摘選了其中一部分內容分享給讀者。

第八章  乾燥陰道獨白

「這就是我忍不住生氣的原因。」瑪麗亞·烏洛科博士説道。

烏洛科是加州大學聖地亞哥分校醫學院泌尿學助理教授，也是一名專攻女性性功能障礙和更年期的泌尿科醫生。她告訴我，她有一個病人有以前被稱為外陰陰道萎縮的症狀。2014年，這種病症更名為GSM，這一縮寫聽起來不那麼壓抑，比較輕快，有點像是一款跑車的名字，但其實指的是絕經生殖泌尿綜合徵（genitourinary symptoms of menopause，簡稱為GSM）。

GSM是一種影響外陰、陰道和尿路的慢性疾病，50%至70%的絕經后女性都會遭受這種病症的折磨。它還會嚴重影響你的生活質量。烏洛科的病人是一名60多歲的鋼琴家和作曲家。「她在來我們這里接受治療之前只要坐下就會感到刺痛，」烏洛科説，「她唯一的目標就是能舒服地坐下，好嗎？她已經被這一症狀困擾了二十年。」

由於「逆向青春期」導致激素離開你的身體，你的皮膚會變得不再柔軟，會更乾燥、更敏感，陰道、外陰和尿路這些組織也會有這種變化。雌激素有助於維持這些組織的健康，包括維持血液流動、水分、肌肉功能和彈性。因此，不僅性生活會因為這部分組織變得更加脆弱而帶來痛苦，而且很多時候其他行為也會帶來痛苦，例如穿牛仔褲，或走路，或用衞生紙擦屁股，或坐下，你懂的。

「我走進辦公室看到病人通常都是站着的，因為她們的不適讓她們無法坐下。」聖路易斯華盛頓大學的瑪卡貝·威廉姆斯博士説，「有些病人，我從沒見過她們穿褲子。」

GSM的症狀很多：陰道乾燥、瘙癢或灼熱、分泌物增多以及骨盆疼痛。沒有雌激素，尿道壁也會變得越來越薄，對細菌的防禦能力就會下降，尿路感染的風險就會增加。耶魯大學醫學院的瑪麗·簡·明金説，當陰道和膀胱乾燥時，「陰道中會產生更難對付的細菌，膀胱壁也更容易遭到破壞，這就是為什麼一些女性在絕經后會經歷首次尿路感染。她們之前可能從來沒得過尿路感染」。

根據一篇於2020年發表在醫學期刊Cureus上的GSM綜述，這些症狀「很少會自行緩解，在大多數情況下，如果不及時治療，就會惡化」。然而，許多女性並不知道GSM可以治療。一項名為「更年期女性聲音」的2010年的國際調查顯示，超過一半的美國參與者不知道與更年期相關的陰道不適可以得到局部治療。Cureus表示：「儘管GSM的發病率很高，但時至今日，這種病依舊沒有引起人們足夠的重視。這主要是因為女性會因尷尬而不願尋求幫助，或者是因為許多女性傾向於將其視為自然衰老的正常特徵。」

GSM對尿路的影響通常包括失禁和尿頻。北美更年期學會發布的《更年期指南》（Menopause Guidebook）表示，一般來説，女性比男性更容易出現漏尿的狀況，這可能是因為女性的尿道比男性的要短得多，而且在更年期時，女性的尿道會進一步縮短。

當我進入更年期時，我的尿道（我必須承認，我之前從未測量過）似乎縮小到了一毫米左右。

***

女生永遠都不會忘記她第一次尿在身上的情景。

大約兩年前，我開始喜歡待在靠近廁所的地方。每次去公共場合，我都會憂心忡忡地尋找廁所，就像我女兒開始蹣跚學步時一樣。當我尿急的時候，我必須直接衝到廁所，否則我就會尿在身上。我對鎮上20英里以內的每個加油站、藥店和雜貨店的每個骯髒的廁所都非常熟悉。我不止一次地在高速公路上靠邊停車，衝進樹林。

在一個温暖的春日，我剛從Stop&Shop購物回來。我真的應該住在Stop&Shop，因為我不是在那里購物，就是在去那里購物的路上。我痛苦地在家門口的臺階上扭動，我抱着一袋雜貨，同時用手在錢包里翻找鑰匙，因為我快尿出來了。我的鑰匙到底去哪里了？

我害怕地回頭看是否有鄰居正在看着我。該死的鑰匙到底去哪里了？突然，嘩的一聲，一股尿液順着我的腿流了下來。終於打開門后，我洗了個澡，然后用水管沖洗了門口的臺階，沒跟任何人講這件事。如果你像我一樣，也總是不停地想上廁所，雖然我們不會過多談及這件事，但很多人都有這樣的狀況。這樣的事實或許能為你帶來些許安慰：研究表明，超過一半的絕經后女性患有尿失禁。

GSM對你的性生活也有直接影響。較薄的陰道組織會在性交過程中撕裂和出血，因此，女性對性生活產生抵觸也是可以理解的。陰莖的進入就像是玻璃碎片在刮你的陰道，完全無法讓人興奮。陰道分泌物也會減少，潤滑度也會降低。

烏洛科專門治療生殖盆腔疼痛或插入障礙，或GPPPD（這個縮寫略顯笨拙，「有很多P，對吧？」)。正如她和瑞秋·魯賓博士於2021年在期刊《北美泌尿科臨牀》上合作發表的一項研究所寫，GPPPD指至少有六個月在性交過程中感受到外陰陰道或骨盆疼痛，對性交產生的疼痛感到恐懼或焦慮，以及在性交過程中盆底肌肉明顯緊張或收緊。她們寫道，這種痛苦的循環讓女性震驚，降低了她們的生活質量，傷害了她們的自尊。還會導致「對性生活恐懼、高度警惕或避免發生性生活」。

我知道高度警惕的感受。就在我出現尿頻症狀的時候，我開始覺得性生活非常不舒服，就像是從里面剝了皮。

當時，我甚至不知道GPPPD這種病。我認為自己得了酵母樣真菌感染，尤其是那里很癢且有刺痛感，於是我去藥店買了一些硝酸咪康唑。

一周后，我們再次嘗試性生活。哎喲，痛感更強烈了。我痛苦的模樣對於湯姆來説完全沒有誘惑力。

當我們的性生活開始走下坡路時，我產生了一種神奇的想法：隨着時間的推移，我的疼痛會自行消失。然而並沒有。我開始主動避開湯姆，比他先上牀，當我聽到他上樓的聲音時，我會想：該死，他來了。我會迅速關燈，將書塞到牀下，假裝自己睡着了。爲了睡得更真實，我甚至會故意加重呼吸，但不會太重。

性高潮只存在於遙遠的記憶中，這也是令人痛心的普遍現象。「有個女患者告訴我，她不再有性高潮，」喬治敦大學醫院的瑞秋·魯賓説，「她説，‘我曾經能在性高潮時品嚐到顏色的味道，但現在我不再有那種感覺了’。我説，‘如果我能在性高潮時嚐到顏色的味道，而我如今失去了這種能力，我也會去看醫生’。」

人們錯誤地認為［更年期］是指女性不再性感的階段。根據是否能生孩子來給我們界定有效期，這是非常不公平的。不應該這樣定義我們女性。長久以來，人們一直傾向於認為年輕的女性才具有美。而我認為：「這純屬放屁。」

—薩爾瑪·海耶克*

GPPPD直到2013年出現在供臨牀醫生使用的第五版《精神疾病診斷與統計手冊》（DSM-5）中后才被公認為是一種疾病。7但大多數人還是不知道GPPPD是什麼，更不用説知道這種疾病是可以治療的了，正如烏洛科和魯賓所寫，它仍然是許多人的文化禁忌話題，會引發內疚和羞恥。

「GPPPD非常痛苦，因為它會極大地限制你的生活質量，」烏洛科説，「因為現在，每次你有性生活時，你都會將它與疼痛聯繫在一起，這會阻礙你成為一個性生活健康的人。你的伴侶會沮喪，你也會沮喪。」

根據北美更年期學會的報告，高達45%的絕經后婦女覺得性生活很痛苦。8這一比例還是很高的。但烏洛科説，如果女性在常規醫生診療時說出性生活痛苦的問題，「往往會引發醫療煤氣燈效應。這是一種非常常見的情況，女性會被告知：‘不，這很正常，應該很痛苦！喝杯酒就好！’這是有問題的，但是沒人承認，相反，他們會將責任推卸到你的身上」。

這就是烏洛科生氣的原因。「這種狀況必須改變，」她説，「這是女性經歷的一種非常可怕的循環，沒有人對患者進行相關方面的教育，她們就會缺乏獲得治療和相關知識的機會。有太多人對自己的身體狀況一無所知。我向我的所有患者呼籲。我告訴她們：‘這個體系讓你失望了，你就必須憤怒。我們都必須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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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魯大學的瑪麗·簡·明金表示，必須要克服GSM帶來的尷尬去看醫生的理由是：如果不進行治療，外陰陰道的問題就不會消失。「令人驚訝的是，許多女性的陰道乾燥症狀會隨着時間的推移而加重。」當時，她們可能不會聯想到GSM，明金補充道。「絕經兩年或兩年多后，情況更糟了，她們會説：‘哦，該死，我已經過了更年期，一定是其他原因。’她們會將它當成各種病症。」

當我和這些醫生聊天時，我發現GSM的每個症狀我都有。幸運的是，研究表明，醫生可以在高達90%的絕經后婦女身上診斷出GSM症狀。

治療GSM的第一途徑，也是我最終決定採用的途徑，是陰道雌激素治療。10使用激素的想法會嚇退大部分女性，我在下一章中會聊到這一點，但陰道雌激素治療與口服激素治療有兩個重要區別。

其中一個區別是：陰道雌激素是外用的，通常有環、乳膏和栓劑三種形式。乳膏的使用方式是：剛開始兩周，每天向陰道注入豌豆大小的劑量，之后，一周注入幾次即可。

另一個區別是：陰道雌激素治療用到的雌激素劑量非常低。事實上，研究表明，這些通過陰道吸收到血液中的雌激素劑量非常小，以至於血液中的雌性激素水平與未使用陰道雌激素的絕經后女性血液中的雌激素處於相同水平。

2018年，女性健康倡議（Women’s Health Initiative）通過跟蹤調查約10萬名使用了陰道雌激素乳膏或片劑的女性得出的數據分析發現，使用陰道雌激素的女性患子宮內膜癌、浸潤性乳腺癌和深靜脈血栓的概率與不使用陰道雌激素者相似（事實上，陰道雌激素使用者患冠心病的風險較低）。122020年的一項研究認為，陰道雌激素「對於婦科癌症倖存者來説或許是一種安全的治療手段」。132014年，一份針對44項研究的綜述發現，陰道雌激素可以有效治療GSM的所有主要症狀，包括陰道乾燥、尿失禁和性交疼痛。

低劑量的陰道雌激素也被證明可以降低複發性尿路感染的風險，因為雌激素可以讓陰道的細菌環境和酸鹼性恢復正常，從而限制不健康細菌的生長。一項於2021年發表在期刊《女性盆底醫學與重建外科》上的研究發現，陰道雌激素對治療絕經后女性複發性尿路感染非常有效，其中68%的女性不需要再進行任何其他治療。

但很多女性一聽到「雌激素」這個詞就不會考慮這種治療。我之前對這種治療也持謹慎態度，直到我發現北美更年期學會和美國婦產科醫師學會等領先組織和醫療協會都支持癌症倖存者使用陰道雌激素，並正式宣佈陰道雌激素是安全的。

「就目前的研究而言，」全國女性健康網絡在其網站上宣稱，「陰道雌激素對於治療更年期陰道不適似乎是一種安全有效的藥物，因使用陰道雌激素治療而患上通常與激素療法相關的癌症和心血管疾病的風險要低得多。」

「沒有數據表明癌症與陰道雌激素相關，」魯賓説道，「沒有數據。」

我告訴魯賓博士，我在手忙腳亂地尋找前門的鑰匙時尿到了自己身上。「哦，天吶，如果你使用陰道雌激素，你的狀況會好很多，」她説，「這真是瘋了。」我表示自己並不知道陰道雌激素可以治療尿失禁。「哦，是的，你會看到效果的。但你要知道局部激素治療至少需要兩到三個月才能發揮作用。你不能給一棵已經死了的植物澆水，然后還希望它能活過來，對吧？」

我被説動了。

我讓婦科醫生對我做了一次全面的檢查，她給我開了陰道雌二醇，一種已經存在了幾十年的藥物。（就像我十幾歲的女兒一樣，我的婦科醫生不願被提及，所以我尊重她的想法。）

我將藥劑從藥店帶回家時，被盒子上的全大寫字母的風險警告嚇了一跳，上面提示使用者有患上子宮內膜癌、心血管疾病、乳腺癌和可能痴呆的風險。可能痴呆？

科羅拉多大學醫學院的納內特·桑託羅表示，美國食品藥品監督管理局會在所有含有雌激素的藥物上都印上這種「黑匣子」警告，「患者感到害怕也是可以理解的」。她是表明這些風險尚未得到證實的眾多知名女性健康專家之一。桑託羅博士等眾多醫生以及北美更年期學會等多個組織一直在勸説美國食品藥品監督管理局取消桑託羅所説的外用雌激素藥物上的「嚇人風險警告」，但美國食品藥品監督管理局迄今都未同意。

堅持使用陰道雌激素三個月后，我的陰道煥然一新。（在使用大量潤滑油的情況下）性交幾乎不會再產生痛感了，我也不會再急匆匆地跑去廁所了，夜間起牀小便的次數從三四次減少到了每晚一次，衞生紙用起來不再像中等粒度的砂紙了。唯一的副作用就是乳房會有痛感，我在圍絕經期有過這種症狀，進入更年期后，這種症狀就消失了。這種痛感持續了三個月左右，我的婦科醫生告訴我這種症狀會減輕，后來的確減輕了。

這種治療唯一的缺點是我必須一直使用陰道雌激素。如果停止使用，症狀就會復發。西北大學的勞倫·斯特里切爾説，在使用陰道雌激素時，需要記住的是，雖然它有助於修復陰道組織，但可能會引起下層肌肉的反抗。「一些女性表示，在頻繁使用陰道雌激素后，性生活仍然會產生痛感，於是想要放棄，」斯特里切爾説，「她們覺得這種治療不起作用，於是就放棄了，其實這種治療對組織產生了作用。但是性生活往往會引起骨盆肌肉，包括陰道口周圍的肌肉，不由自主地收縮。用醫學術語來説就是陰道痙攣。你的陰道並不愚蠢，如果性生活真的非常痛，你的陰道就會告訴大腦：‘不要去那里。’」

斯特里切爾表示，如果你出現了這種狀況，除了通過陰道雌激素局部治療組織，你還可以用陰道擴張器（見下文）或盆底肌物理治療來治療下層肌肉。（在談及這個話題時，斯特里切爾表示，如果你需要幫助來達到高潮，可以嘗試直接在陰蒂上塗抹陰道雌激素，她表示，這樣可以引導血液流向陰蒂從而幫你達到高潮。）

明金説，也可以通過貼片和藥丸等全身激素藥物來治療GSM，但20%的人仍需要陰道雌激素來輔助治療。

對於不適合或不想使用陰道雌激素的人來説，還有其他選擇。

美國食品藥品監督管理局批准的一種用於治療GSM的口服藥物，俗稱奧培米芬。奧培米芬是一種選擇性雌激素受體調節劑（SERM），一類能與體內雌激素受體結合的藥物，可以產生與雌激素類似的作用。奧培米芬原本是一種用於阻止骨骼疏松的每日口服片劑，目前已被證明有助於在三個月內改善陰道組織。

與此同時，脱氫表雄酮（DHEA）是一種可在細胞內轉化為血液中雌激素的激素。19它是一種被美國食品藥品監督管理局批准用於治療GSM患者的性疼痛和陰道乾燥的藥物。它也被稱為普拉睾酮，是一種需要每天使用的陰道栓劑。

激光療法指運用激光和能量設備來促進陰道組織的再生，儘管這一療法非常有前景，但尚未被美國食品藥品監督管理局批准用於治療GSM，還需要更多研究。

北美更年期學會發布的《更年期指南》指出，當基礎療法都沒用時，還可以將肉毒桿菌素「注射到膀胱壁以減少緊迫感」。

至於便宜和免費的治療手段，老練的自慰手法可以刺激血液流動，促進自然水分的分泌，使陰道組織更有彈性。美國婦產科醫師學會建議將自慰作為治療性交疼痛的一種手段。自愛就是關愛自我！

缺乏實踐經驗？很多應用程序上都有詳細的自慰指導視頻，例如由兩名女性創建的Ferly。她們專門為有性問題的人羣創建了這款科學應用程序，無論你是感覺脱節、無法進入狀態、發現性行為在精神上和身體上都很痛苦，還是難以達到高潮，都可以使用這款應用程序。

密歇根州霍蘭德市知名婦科醫生兼更年期專家巴爾布·德普瑞經常向更年期患者推薦振動器。她表示：「預防外陰道完整度逐漸喪失的最佳療法之一是進行性行為，無論是有伴侶配合還是自慰。」德普瑞還補充道，爲了最大限度地有利於健康，應將振動器插入陰道，「插入式性行為可為生殖器供應血液，增加潤滑度，使肌肉更健康」。

德普瑞表示，性高潮對中年女性的健康有好處。「性高潮時，盆底肌會收縮，這對於盆底力量和健康大有裨益，」她説，「研究表明，性高潮還能提高免疫力，減輕慢性疼痛，改善睡眠和情緒。」

如需增加潤滑度，可以試試陰道保濕霜和潤滑劑。紐約市婦產科醫生卡米拉·菲利普斯表示，這兩者之間存在關鍵差異。她説，陰道保濕霜的作用是替代天然陰道分泌物，需要每天使用，「以幫助陰道吸收和鎖住水分，使組織更加飽滿，對日常刺激不那麼敏感」。

陰道保濕霜通常含有能夠鎖住大量水分的分子。明金博士推薦使用非處方凝膠Replens；菲利普斯醫生推薦使用一種名為Revavere的陰道栓劑，其中含有透明質酸這種天然存在於全身的物質。如第六章所述，透明質酸分子能吸引和保留相當於其重量1000倍的水分，因此可以很好地為脆弱的陰道組織補水。（順便説一句：你可能不會在臉書上看到這些潤滑劑的廣告，因為臉書將它們歸類為「成人」產品，但不知何故，增強男性性慾的產品廣告卻僥倖通過了審覈。）

菲利普斯説，更為天然的保濕選擇是椰子油或橄欖油等油類產品。「如果你發現這些油不會產生任何刺激。」她説，「人們通常都會使用這些油，而且通常都會有效果。」

陰道潤滑劑通常為水基，但還含有硅膠、油或甘油。菲利普斯説：「潤滑劑是用來減少摩擦的，尤其是性交或慢跑產生的摩擦，可在你需要潤滑陰道以使更激烈的活動更為舒適時使用。」

明金博士表示，人體中最脆弱的組織是外陰陰道組織，所以不要使用任何有香味的產品，「第一次購買潤滑劑時，不要購買大包裝的，因為你的身體可能會產生過敏反應，直接買大包裝的會浪費錢」。

菲利普斯有時會建議更年期患者服用含有乳酸桿菌的益生菌。一項於2016年發表於醫學期刊Maturitas上的更年期陰道微生物研究表明，雖然還有待進一步研究，但益生菌在緩解陰道乾燥等更年期症狀方面有「巨大前景」。24陰道擴張器，或陰道訓練器，是各種尺寸的管狀裝置（有的顏色很鮮亮），通常由塑料或柔軟的硅膠製成，用於輕柔、緩慢地擴張陰道。斯特里切爾表示，這種治療工具主要用於：讓陰道習慣有東西進入，以及消除痛苦性交過程中盆底保護模式的肌肉記憶。她説，從小尺寸擴張器開始，然后慢慢增加擴張器的尺寸，讓陰道組織和盆底肌肉「學會」適應有東西進入而不引起疼痛。

「你每次使用陰道擴張器擴張陰道時，都會改善血流、彈性以及增加水分，」耶魯大學醫學院的魯巴娜·帕爾博士補充道，「我的意思是，我們非常關注自己的臉和手，但陰道呢？」

至於尿失禁，凱格爾運動或收放盆底肌都會有所幫助。當你坐在馬桶上時，你可以通過收縮通常會阻止小便的肌肉來找到盆底肌，凱格爾運動有助於加強這些肌肉。你也可以把手指伸進陰道，擠壓周圍的肌肉，你感覺到里面受到「提升」的肌肉便是你的盆底肌肉。（明金博士説，將盆底想象為一部電梯，然后將電梯升起來。）

先升起盆底肌然后保持三秒再放松。如此收縮/放松循環10次，試着每天做30到40次凱格爾運動。你可以在公共場合做凱格爾運動，例如在銀行排隊時，在車里等綠燈時，沒人會知道你在干什麼。

談及小便這一話題，明金為許多有泌尿問題的女性提供了另一種鍛鍊，這些女性都表示「自己總是想小便，膀胱明明是空的，但小便完兩分鍾后還是想去小便，這種情況非常普遍」。（這就是我的生活。）可以進行泌尿科醫生所謂的重複排尿。「尿完后坐在那里幾分鍾，看看手機或其他東西，然后再尿一次，然后再離開，」明金説，「將這變成你的日常行為。」

很多人認為更年期過后，女性就會放棄性生活。對我來説，更年期之后的性生活反而更美好，因為不需要擔心會懷孕。如今，我有一個小我21歲的男友。我認為性生活是平衡美食、幽默和生活樂趣的必要因素。

—藝術家瑪麗娜·阿布拉莫維奇*

至於漏尿，你可能傾向於使用大號護墊而不是失禁墊。TheHoneyPot公司的創始人比阿特麗斯·迪克森説：「我們在進行數據調查時，發現很多人都是這樣做的。」但根據非營利組織美國尿失禁協會（他們的勝選口號是：「沒有漏尿，生活更有趣！」),失禁墊能夠吸收和容納的液體比衞生巾要多，而且可以更好地避免皮膚受到酸性尿液的傷害。25

「你瞧，每個人都會經歷尿失禁，」迪克森以我想要效仿的坦率方式説道，「我們希望幫助大家改善陰道之旅，或者説，泌尿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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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有一個親密伴侶，你可以清楚、坦率地告訴他你的身體狀況。這可能會引起不適，但更不舒服的是：

明明性生活讓你覺得像有碎玻璃片在全方位刮擦陰道內部，你卻還要假裝和諧。

「你已經有了生理性變化，你的身體跟更年期之前不一樣了，」喬治敦大學的魯賓説，「這是生物學，這是生理學。」

如果你逃避性生活，無論是直接回避，或者是郁悶地忍受，你的伴侶很可能已經感受到了你的冷漠，不進行解釋的話，他們會受傷、憤怒或認為你們的關係出現了問題。

跟你的伴侶聊一聊，告訴他們你的身體狀況，尤其是他們怎樣做才能幫你渡過難關，給他們一條有利於雙方的前進道路或是一項計劃。「當我給患者傳授生物學知識時，她們的伴侶會説，‘哦，謝天謝地，我還以為我瘋了，或者是她不喜歡我了’，」魯賓説，「溝通非常重要，因為在內心預先設定伴侶的反應是一種瘋狂的想法。」

溝通的重要性不亞於你得了GSM需要去看醫生的重要性，所以溝通是必要的。雖然陰道刺激和膀胱漏尿是更年期的正常症狀，但這並不意味着這是最佳狀態。為什麼你要忍受穿不了褲子—除了布料距發炎的外陰至少一英尺的MCHammer寬松風格的褲子？為什麼在運動服讓你的外陰癢得難以忍受時，你要環顧四周以確保沒有人看到你在健身房偷偷撓陰脣？為什麼你要因為擔心引起性行為而害怕擁抱伴侶，而性行為原本是一種可以給你帶來快樂的行為？為什麼你要聽天由命地將一條又一條尿濕的內褲扔進洗衣籃？

「如果你的其他身體部位受傷，你就會採取措施，」菲利普斯説，「如果你牙痛，你就會去治療。你會解決這個問題。我們必須消除關於陰道的禁忌，陰道也是身體的一部分！陰道也有功能，當它失去功能並引起不適時，我們就應該正常接受治療。」

毫無疑問，這些都是嚴重影響你生活質量的醫療問題。魯賓説，我們區別對待男女性問題的方式總是讓她很驚訝。「作為一名泌尿科醫生，我被教導不要在乎生活質量，」她説，「當男性因為性功能或泌尿功能改變或任何影響他的生活質量的事情來找醫生時，沒人會奇怪。」

但對女性來説卻不是這樣，她繼續説道。「我們從不追求生活質量。我們總是在談論降低風險—這會害死你嗎，你會得癌症嗎，這會傷害到孩子嗎？我們不會談論女性的生活質量，我們甚至都沒有相關詞匯。我們要承受這麼多真是太瘋狂了。」

所以請允許自己去找專家，烏洛科和魯賓説。「認為婦產科醫生是唯一對此負責的人，這種想法無異於系統性厭女症，」魯賓説，「我們的共同目標只是推進這一醫學領域的女性醫療健康，但將婦產科醫生視為更年期專家，以及接生、癌症手術、宮頸塗片檢查和乳房X光檢查等方面的專家，實際上，這種想法不僅可怕，而且不切實際。但人們卻不會認為男科醫生需要有十八般武藝！這種情況根本不存在！」

是的，專家治療費用可由保險報銷，也可自費，但魯賓表示，考慮到女性在毫無成效的就診上浪費的所有時間和共付費用以及「她們得到的所有糟糕建議」，花錢請專家是值得的。

「我沒有魔法為患者提供她們不知道或不瞭解的新處方或療法，」魯賓説，「我所能做的是根據每位患者的個人情況，提供大量的時間、教育和治療。這就像是魔法。這是非常難得的。」

患者找到烏洛科時通常都已經筋疲力盡，瀕臨絕望。她會詳盡地講述病史，進行仔細的檢查和檢驗。「我的患者治癒率很高，」烏洛科説，「這需要大量的探索、教育和宣傳，讓患者知道：‘發生在你身上的事情不正常，我們會解決這個問題。雖然不可能一夜之間就解決，需要合作，但我們會解決。’」

魯賓説，幾個月后，當病人再次找到她時，她們告訴她：該死，這次是再次穿上褲子的問題。「能穿上褲子是最低限度的要求，」她説，「這是日常生活中的正常行為。」

性慾低下可能不是生理問題，而是心理問題—或者兩者兼有。洛杉磯心理學家、性功能治療師和人生導師霍普·阿什比博士建議，如果性行為，無論是有伴侶的配合還是自慰，曾經給你帶來快樂，但這種快樂卻在更年期明顯退減，請一定要注意這種現象。

「在很多情況下，女性天生就能感知到不對勁。」阿什比説。她列出了一些示警信號。「或許你過去經常自慰，現在卻不會了，或者你過去經常和伴侶發生性關係，但現在不這樣了，」她説，「高潮可能不再像煙花那樣絢爛，可能就是轉瞬即逝，或者完全沒有高潮。或者，你過去在節目中看到伊德里斯·艾爾巴、克里斯·海姆斯沃斯或詹妮弗·洛佩茲時或許會有種陰蒂收縮的感覺，但現在卻沒有這種感覺了。」

如果你正為性趣全無而苦惱，為伊德瑞斯·艾爾巴再也不能讓你春心蕩漾而悲傷，那麼你應該找回健康的性生活。

「認識到這種轉變，並勇敢地直面它。」阿什比博士建議道。她建議找一個解決方案提供者，這人要不僅是婦科醫生，還得是女性性健康專家。他們可以幫助你解決性慾低下的醫療、社會、心理和文化誘因。

她繼續説道，專家會問一些婦產科醫生可能不會問的問題，比如：你的高潮質量改變了嗎？你還享受性愛嗎？你的陰道足夠濕潤嗎？性生活會讓你感到焦慮嗎？你檢查過睾丸素水平嗎？你的伴侶是否願意幫助你達到高潮，哪怕所需時間比之前久？

「這個階段是你一生中可以真正實現自由性生活的時光，」阿什比指出，「你不必擔心懷孕、經期，也不必擔心衞生棉條和護墊價格過高。」

***

當我第一次開始使用陰道雌激素時，我聽從了魯賓的建議，在一次午后散步中與湯姆進行了交談。我解釋説，當我體內的雌激素流失時，我的生理機能會發生變化。

「你可能已經注意到，當你擁抱我時，我會緊張，」我告訴他，「不是因為我不在乎你。我只是害怕擁抱之后會產生……」

「性慾？」他補充道。

「對。我的陰道組織在沒有雌激素的情況下很脆弱，我甚至在性交后有點出血。」

他點了點頭。「這就是我睡得比你晚的時候，你會假裝睡着了的原因？」

「你知道？」

他笑了。「我當然知道！你的演技太差了。我只是覺得你不想再做愛了。我的意思是，可以這麼説，這麼多年來，你的性生活一直起起落落。」

「但你以為會一直這樣下去？」

他搖搖頭。「我不知道。你不會重複經歷一個人生階段，所以除非你向他人詢問，否則你不知道什麼是正常的，什麼是不正常的。這是我最不願意和別人談論的事情。」

我記得魯賓博士説過要給他一條前進的道路。

我告訴他，我正在嘗試陰道雌激素，儲備潤滑油和保濕霜，以后也會盡量對他坦誠相待。「我希望你能對我耐心一點，因為雌激素據說需要兩三個月的時間才能發揮作用。如果你感到沮喪或被嫌棄，請告訴我。除了進入式性交，我們還可以做點其他的。」我借用了魯賓博士的話，「這不是你的問題。這是生物學。這是生理學。」

我們繼續散步時，我問他怎麼知道我在假裝睡覺。「因為如果真睡着了，你會打呼嚕。」他説。

題圖來自電影《理智與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