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全球疫苗免疫聯盟追討超2億美元預付款 三葉草生物迴應：這一要求缺乏協議依據，公司拒絕退款

每經記者 陳星    每經編輯 董興生    

三葉草生物曾押下重注的新冠疫苗不僅沒帶來如期的商業回報，還讓公司捲入一場超2億美元的追債風波。

事情得從4年前説起——2021年，三葉草香港公司與全球疫苗免疫聯盟（Gavi）訂立預購協議，后者至多需購買4.14億劑COVID-19候選疫苗SCB-2019（CpG 1018加鋁佐劑），通過新冠肺炎疫苗實施計劃（COVAX）機制分配給全球參與國。隨后，該協議經修訂轉換為6400萬劑SCB-2019的選擇權，三葉草生物收到了2.24億美元預付款。

今年3月，Gavi通知三葉草生物取消前述預購協議，並要求三葉草生物退還預付款2.24億美元。

《每日經濟新聞》記者注意到，三葉草生物（HK02197）並不是Gavi追償的第一家疫苗企業。此前，Gavi與美國生物技術企業Novavax陷入協議糾紛，最終在去年4月，Novavax同意向Gavi支付最高4.75億美元的款項。

3月24日晚間，三葉草生物對外披露了這則「追債」公告。這起讓公司陷入糾紛的合作，最早可追溯至2021年6月，中途幾經波折。

在雙方簽訂至多4.14億劑COVID-19候選疫苗預購協議后，2022年9月，三葉草生物和Gavi修改了上述預購協議。除剔除對中國市場供應限制和提高SCB-2019定價靈活性外，雙方同意在4年的延長期內，將先前的承諾訂單轉換為6400萬劑SCB-2019的選擇權，並剔除最初的最多3.5億劑的選擇購買權。

彼時，三葉草生物已經收到的2.24億美元，作為Gavi購買6400萬劑訂單所需的不可退回材料的預付款。

結果，合作再次生變。

三葉草生物方面未在公告中説明在訂立預購協議近4年后Gavi終止該協議並追討預付款的理由。但公司方面在接受《每日經濟新聞》記者採訪時表示，公司拒絕Gavi有關退款的要求，並認為這一要求缺乏協議依據，公司已經做好充分準備，將維護自身權益。同時，截至目前，尚未有任何關於前述索賠要求的法律程序啟動。

但突如其來的「黑天鵝」事件還是讓三葉草生物股價連續兩個交易日大跌。截至3月25日收盤，三葉草生物報0.3港元/股，下跌7.69%；截至3月26日收盤，公司股價再急跌15%。

作為此次追償的主體，Gavi成立於2000年，是一家致力於推動疫苗公平可持續使用的國際組織。該組織通過為數百萬兒童提供新型疫苗和未充分使用的疫苗以抵禦疾病威脅，致力於加強初級衞生保健體系建設和推動實現全民健康覆蓋的可持續發展目標。其官網羅列的核心合作伙伴包括世界衞生組織、聯合國兒童基金會、世界銀行以及蓋茨基金會等。

據瞭解，新冠肺炎疫苗實施計劃（COVAX）是新冠疫情期間最重要的全球疫苗採購和分發機制，為低中收入國家提供了大量疫苗。Gavi是計劃發起者之一。

針對為何取消與三葉草生物訂立的預購協議並進行追償，Gavi沒有就該事件進行公開發聲。《每日經濟新聞》記者也向Gavi公開郵箱發去採訪郵件，截至發稿未獲得迴應。

但記者注意到，Gavi不只向三葉草生物進行了追償。2021年，疫苗企業Novavax與Gavi簽訂預購協議，向COVAX機制提供基於重組蛋白的新冠肺炎候選疫苗。根據協議，Novavax預計會向參加COVAX機制的國家生產和分發3.5億劑NVX-CoV 2373疫苗。基於該協議，Novavax獲得了約7億美元的預付款。

Novavax於2022年取消了合同，聲稱Gavi未能按協議採購約定數量的疫苗劑量，違反了預購條款。然而，Gavi反駁稱Novavax無法履行其承諾的交付劑量，因此Gavi有權收回其支付的預付款。

最終，Novavax於去年4月同意向Gavi支付最高4.75億美元的款項，雙方表示該協議徹底解決了這一爭端。根據和解協議，Novavax已向Gavi支付了7500萬美元，並將在2028年底之前每年支付8000萬美元。

除向製藥企業追討外，Gavi還向部分受資助國追討了相關款項。據公開報道，Gavi此前要求肯尼亞政府在2025年6月前全額支付16億肯尼亞先令（約合1249萬美元）的配套資金。該組織警告稱，若未能履行此項義務可能導致嚴重后果——由於疫苗從付款到交付需要三個月備貨期，資金不到位或將造成疫苗供應中斷。

對資金並不寬裕的三葉草生物而言，高達2.24億美元的追償資金亦是不小的潛在風險。

2022年6月，三葉草生物為全力推動新冠肺炎疫苗研發和上市，暫停對三個在研管線的投入。彼時，公司在公告中稱：「在完成內部科學、財務和戰略評估后，新冠候選疫苗SCB-2019（CpG 1018╱鋁佐劑）的註冊申請是公司當前的首要任務。」2022年12月，SCB-2019在中國被納入緊急使用，併入選為《新冠病毒疫苗第二劑次加強免疫接種實施方案》的推薦疫苗。

在疫苗獲批使用的半年后，三葉草生物在財報中表示，由於中國及全球國家採購部門對新冠疫苗的總體需求不斷變化且降低，公司預計，在當年度新冠疫苗銷售不會帶來有意義的財務貢獻。

其后，雖然三葉草生物在2023年從國光生技引入四價流感病毒疫苗，但公司一直未能扭轉虧損局面。根據公司發佈的2024年中報，報告期內公司股東應占虧損約9.51億元，截至報告期末公司現金及銀行結余僅8.30億元。

面臨追償壓力和虧損壓力的同時，三葉草生物的研發投入壓力亦不輕。公司於近日披露RSV候選疫苗SCB-1019獲得FDA（美國食品藥品監督管理局）臨牀申報批准，且用於評估該候選疫苗重複接種的I期臨牀試驗已完成首批受試者入組。此外，該疫苗在呼吸道聯合疫苗中的評估研究將於2025年啟動I期臨牀研究。

封面圖片來源：每日經濟新聞 劉國梅 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