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令夕改 倉促落地 特朗普關税招致困惑、混亂與質疑

　　美國總統特朗普的關税攻勢近乎瘋狂，相關消息反覆無常，執行起來也是錯漏百出，使美國的貿易伙伴和企業摸不着頭腦，也令外界質疑他的這項標誌性政策目的究竟為何。

　　就職后的六周內，特朗普對加拿大和墨西哥出臺了全面關税措施，隨后又是豁免、又是延期，行動大大縮水。

　　特朗普表示，關税可以幫助他實現最為宏大的目標，從重塑美國經濟，到籌集萬億美元收入等不一而足。但接二連三倉促宣佈的消息給經濟和金融市場帶來混亂，也使外界對白宮的貿易戰略產生了懷疑。

　　「政府圍繞哪些商品在哪個日期適用哪種關税發出了許多相互矛盾的信號，」前美國貿易代表總法律顧問John Veroneau説道，他現在是Covington & Burling LLP的合夥人。「這種不確定性給試圖做決策的美國企業帶來了挑戰。」

　　特朗普重返白宮后初期的許多關税行動甚至在貿易團隊組建完成前就匆匆宣佈。美國商務部長盧特尼克上月下旬才宣誓就職。美國貿易代表Jamieson Greer上周的下半周也纔剛剛上任。

　　左右手尚未就位，就基本把貿易議程留給了白宮貿易顧問納瓦羅來制定。納瓦羅在特朗普的第一任期是他忠實的擁護者，也是最直言不諱的保護主義支持者之一。

　　一些官員也開始對關税的推出表達不滿，在特朗普第一任期的貿易戰期間，政府內部的爭議也曾同樣進入公眾視野。一位瞭解討論情況的知情人士稱，部分白宮官員已經對關税的匆忙落地表達了批評，稱這導致事后被迫調整的情況。

　　支持者表示，特朗普迅速推出關税措施，反映出他在解決貿易不平等、為美國吸引更多投資和遏制芬太尼流入美國方面的緊迫感。雷厲風行的行動 —— 以及與之相伴的模糊不清 —— 有助於讓外國領導人坐到談判桌前，並贏得對方的讓步，就像他第一周從哥倫比亞獲得的讓步那樣。

　　因為關税不應該用IEEPA來徵收，也不該由白宮直接實施，」美國貿易代表辦公室前總法律顧問、世界貿易組織法官Jennifer Hillman説。Hillman目前就職於美國外交關係協會，她表示，通常情況下，徵稅會更早通知、針對特定產品，同時發佈詳細公告，包括具體的關税代碼，「這樣大家都有清楚的預期」。

　　時不時還有外國領導人指出，很難從美國方面獲得明確細節。

加墨關税「朝令夕改」

　　特朗普曾自詡為交易大師。但針對加拿大和墨西哥的一個世紀以來最大規模的加税行動在出臺后又很快撤回，凸顯出貿易決策充滿了臨時起意的色彩。

　　周三上午，特朗普政府官員討論，符合現行美墨加貿易協定原產地規則的進口商品可不受一天前剛剛宣佈的關税措施的影響。短短几個小時前，關税剛剛生效，標普500指數抹去了大選后的漲幅，共和黨人也對政治上的反撲表示不滿。

　　納瓦羅對市場的反應不屑一顧。他周三接受採訪時説：「市場波動了兩天，所有人就都焦頭爛額了」。但在福特汽車、通用汽車和Stellantis NV要求獲得寬限和時間以將更多投資和生產轉移到美國之后，關於汽車關税豁免的談判已經開始。

　　「他們説的是‘我們是美國本土汽車製造商，如果對我們徵收25%的關税，而對德國、韓國和日本企業不徵稅，那你們就是在幫助除了我們之外的所有人，’」盧特尼克周三説。

　　盧特尼克隨后表示，更大範圍的豁免正在醖釀中，將適用於美墨加協定下的所有貿易商品。「總統將在今天下午提出計劃，」盧特尼克表示。

　　到周四，盧特尼克透露了豁免內容，特朗普隨后簽署了針對該協議所覆蓋的所有墨西哥和加拿大商品的一個月的豁免令。但相關企業仍然難以確定哪些進口商品將獲得豁免；一位提前向記者通報情況的匿名白宮官員一再建議，有關這一舉措細節的問題應詢問美國貿易代表。

包裹問題

　　一個月前，美國政府被迫暫停了取消小額包裹關税豁免的計劃，官員們先前意識到，美國郵政服務和其他承運商沒有收費的系統。

　　在最初關税公告發布后，白宮發佈了三份單獨的總統行政令，暫停了此項計劃。特朗普隨后委派盧特尼克制定徵收關税的方法。目前尚不清楚需要多長時間。

　　美國國家經濟委員會主任Kevin Hassett表示，參數的變化也可反映貿易談判的變化。

　　「談判期間，由於我們取得進展，有時條款會有變化，」Hassett周五表示。「所以我不認為這樣的關税令人迷惑或不確定；我覺得我們所看到的是非常有序的談判。」

　　儘管如此，這樣的行動節奏，再加上監管重心轉移、減税前景不明，引發了困惑。美股遭受衝擊，消費者信心遭到侵蝕，這些經濟預警信號也給特朗普帶來了政治風險。

　　特朗普的貿易聲明有時會實時變化，內閣官員在臨時召開的新聞發佈會上、社交媒體上和電視上給出的日期和目標有時也會不一致。

　　例如，特朗普對加拿大和墨西哥徵收25%關税的決定於本周初生效，引發市場拋售，各方也急忙採取行動以減輕關税的影響。而周四，按照北美貿易協定進行貿易的商品獲得了一個月的暫緩期。在特朗普宣佈暫緩消息后的數小時，石油公司和其他製造商力圖弄清暫緩措施的全貌。

　　標普500指數周四下跌1.8%，納斯達克100指數下跌2.8%，這項科技股佔較大權重的指數瀕臨技術性回調。即使特朗普決定延迟對貿易協定所覆蓋的墨西哥和加拿大商品徵稅，但市場仍未實現反彈。

　　特朗普在周二的黃金時段講話中試圖為關税正名，又引發了不確定性。特朗普表示，他將對進口鋁、銅、木材和鋼徵收25%的關税，考慮到他一周前才就銅正式啟動調查，上述説法可能是口誤。

　　在周五早晨播出的採訪中，特朗普被問及企業是否會更清楚地瞭解他的貿易策略。他回答道，儘管行動暫緩，但墨西哥和加拿大關税實際上可能會隨着時間的推移而上調。

　　「隨着時間的推移，關税可能會上調，可能會走高，」特朗普説。「我不知道這算不算可預測性。」

　　貿易專家批評特朗普倉促徵收關税的行動，這些舉措都是由總統本人及其親密顧問指示的，而非精通法律的監管機構。許多關税也是根據1977年《國際緊急經濟權力法案》的授權頒佈的，而非遵循慣例調查和廣泛的公眾徵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