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利懸崖邊跳舞的跨國藥企——從百時美施貴寶的「斷臂求生」看全球藥企的生存邏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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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4月，百時美施貴寶（BMS）宣佈了一項15億美元的「瘦身」計劃，通過裁員、剝離非核心業務和關閉部分研發管線來應對業績壓力。不到一年后的2025年2月6日，這家跨國製藥巨頭再次宣佈啟動更大規模的「省錢之旅」，引發業界震動。BMS的連續行動不僅暴露了其自身困境，更折射出全球製藥行業在專利懸崖、創新枯竭與資本壓力下的集體焦慮。

專利懸崖：懸在頭頂的達摩克利斯之劍

BMS的危機本質上是其核心產品線專利懸崖的集中爆發。以抗凝血藥物阿哌沙班（Eliquis）和免疫藥物歐狄沃（Opdivo）為例，這兩款「現金牛」貢獻了BMS近半收入，但其專利將在2026-2028年陸續到期。據Evaluate Pharma預測，僅阿哌沙班的仿製藥競爭將導致BMS在2030年前損失超100億美元收入。更嚴峻的是，其后續管線中缺乏足以接棒的重磅產品——2023年研發投入高達115億美元，但僅有3款新葯獲批，且無一具備「超級單品」潛力。

這種困境並非BMS獨有。輝瑞的哌柏西利（Ibrance）、默沙東的可瑞達（Keytruda）、艾伯維的修美樂（Humira）等銷售額超百億美元的「藥王」，均面臨未來5年專利到期的威脅。Fierce Pharma數據顯示，2025-2030年全球將有價值超過2000億美元的藥品失去專利保護，而跨國藥企的研發回報率卻從2010年的10.1%降至2023年的1.2%。專利懸崖不再是一道可跨越的鴻溝，而成了吞噬利潤的黑洞。

「瘦身」邏輯：斷臂求生還是飲鴆止渴？

BMS的兩輪成本削減計劃，本質上是一場與時間的賽跑。首輪15億美元計劃中，約40%資金來自研發管線的精簡——終止早期腫瘤與神經科學項目，聚焦更具商業化潛力的細胞治療與免疫領域；而新一輪行動或將涉及生產基地關停與成熟藥品權益出售。這種策略在短期內能緩解現金流壓力，但長期可能削弱創新根基。

類似的劇情正在多國上演：諾華關閉美國工廠並裁員8000人，賽諾菲終止12個早期項目，阿斯利康拆分疫苗業務……資本市場的態度更顯殘酷：2024年，削減成本的藥企股價平均上漲5%，而維持高研發投入的企業則普遍下跌。當「節流」比「開源」更能取悦投資者，藥企的戰略天平難免傾斜。

懸崖邊的舞步：轉型還是墜落？

面對絕境，跨國藥企正跳出兩套「生存之舞」：

第一支舞：從「分子創新」轉向「生態併購」

BMS在2023年以140億美元收購Karuna Therapeutics（精神類藥物管線），輝瑞430億美元吞下Seagen（ADC抗癌藥），羅氏71億美元押注Telavant（腸道藥物）——巨頭們試圖用資本換時間，通過併購填補管線空缺。但這種「速成模式」成本高昂，且整合風險巨大。

第二支舞：從「賣藥」到「賣服務」

默沙東與科倫博泰合作開發ADC藥物，諾華推出「按療效付費」的CAR-T療法，強生搭建數字醫療平臺……藥企正從單純的產品提供商轉向「治療方案服務商」。這種轉型需要龐大的生態構建能力，卻可能是跳出專利循環的唯一路徑。

結語：創新者的悖論

BMS的掙扎揭示了一個殘酷現實：當製藥巨頭們沉迷於「專利懸崖—併購續命—成本削減」的循環時，其創新基因正在被資本邏輯侵蝕。真正的解藥或許在於重構研發模式——從追逐「重磅炸彈」轉向差異化的未滿足臨牀需求，從封閉式創新轉向開放式生態協作。畢竟，在專利懸崖邊跳舞的企業，要麼長出翅膀，要麼墜入深淵。

封面圖來：123r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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