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誕大戰創造驚人紀錄，文班亞馬成長的煩惱是太全面了

相對於庫里和詹姆斯領銜的「湖勇大戰」，以及去年西部決賽重演的獨行俠對陣森林狼，作為聖誕大戰序曲的馬刺對陣尼克斯算是恩怨情仇較淡的對決，但文班亞馬的出場，讓麥迪遜花園廣場依舊成為全世界的焦點。

這是20歲的文班亞馬在聖誕大戰的首秀，他也不負眾望交出了一份驚艷的成績單——42分、18個籃板、4次助攻、4個蓋帽和1次搶斷。

雖然馬刺輸掉了比賽，但是文班亞馬卻成為NBA歷史上聖誕這天造訪麥迪遜花園廣場得分最高的客場球員。

進入NBA的第二個賽季，帶着「有可能影響世界籃球發展」的標籤，這個年輕人依舊驚艷着世界籃壇。

2米26的身高沒能將他限制在禁區里，能突、能投、能傳的文班亞馬更像是「加長版的杜蘭特」，而他也不希望被束縛在傳統籃球固有的觀念里，「我不希望被束縛，我不適合那樣的成長環境。」

文班亞馬在麥迪遜花園球館寫下了一段新的紀錄。

在「聖誕大戰」留下驚人紀錄

聖誕夜比賽開始前，麥迪遜花園廣場的大熒幕上播放起了球隊曾經在歷屆聖誕大戰中的精彩封蓋集錦——希望給對手壓力，通過封蓋的熱血視頻來製造氣氛。

不過，整場比賽中，送出封蓋最多的球員卻是文班亞馬，而尼克斯卻沒有人能夠蓋得到文班亞馬的出手。

「我的老天爺，文班亞馬真的是與衆不同。」這是尼克斯后衛喬什·哈特賽后的感慨。比賽中，哈特有幾次和文班亞馬的錯位對抗，當他試圖封蓋對手時，他的手甚至影響不到文班亞馬的視線，更不要説他的出手，「他的出手點如此之高，幾乎沒有辦法阻止，他的投籃能力為馬刺打開了局面。」

事實上，回顧整場比賽，文班亞馬在開局時的表現並不如人意。首節比賽9次出手，文班亞馬僅僅命中3球，前4次三分球出手全部「打鐵」。不過，文班亞馬在防守端彌補了他的慢熱，開場僅僅3分鍾，他就用一次封蓋震懾了對手。此后的幾節比賽，在和尼克斯球員的對位中，文班亞馬將他防守的球員限制在13投3中的命中率，其中，尼克斯的內外線雙核布倫森和唐斯被他防得只有9投1中的慘淡命中率。

「他的天賦簡直就是老天爺賞飯吃。」這個賽季來到尼克斯的中鋒唐斯在賽后也讚歎了文班亞馬的能力，「這就是他能成為如此特別的防守者的原因，他的覆蓋面積太廣了，而且身體素質優秀，移動速度快，再加上他的投籃和臂展。更重要的是，他將自己的能力運用到了組織進攻上。」

當文班亞馬在第二節找回手感，他開始讓麥迪遜花園球館的尼克斯球迷發出陣陣驚歎——次節比賽，他9投6中得到14分，並且搶下7個籃板，三分球命中率達到50%；半場結束，他就得到24分、11個籃板、4次助攻和2次封蓋。

由於進攻範圍太廣，唐斯對於文班亞馬的限制非常有限。

這是過去25年里，繼2000年的「大鯊魚」奧尼爾和2015年的「濃眉哥」戴維斯之后，第三次有球員能在聖誕大戰半場就拿到至少20分和10個籃板。而這只是文班亞馬在當晚創造的多項紀錄中的一個——除了創造客場球員在麥迪遜花園廣場的聖誕夜得分紀錄，文班亞馬也成為繼張伯倫（1959年和1961年）和尼古拉·約基奇（2022年）之后，NBA歷史上第三位在聖誕比賽中得分超過40分並獲得15個籃板的球員。他的42分在NBA歷史上排名第三，僅次於張伯倫的45分和麥迪的43分。

「我認為他做得很好，接球、終結和攻筐，顯然，他投進了一些球，他的防守也做得很好。」馬刺代理主帥米奇·約翰遜在賽后也談到了文班亞馬的全能，「我認為他今晚很好地展現了自己的意志，在比賽中留下了自己的印記。」

文班亞馬的三分投射，一度遭到不少質疑者的詬病。

「不要限制我該做什麼」

所謂的「文班亞馬的意志」，其實在他進入NBA的第一天，就毫無保留地告訴了馬刺的管理層和教練組。

據ESPN報道，在文班亞馬以狀元秀進入馬刺訓練營的第一天，他就解釋了馬刺隊應該如何使用他才能讓球隊和他同時得到成功。

「對我來説，幫助球隊最好的方式就是不要把我限制在某一個特定的框架里。」文班亞馬從訓練營的第一天開始就告訴馬刺隊，而當時的波波維奇也認同這樣的觀點，「波波維奇知道這一點，他開始瞭解我，我也開始瞭解他，我們知道要如何一起合作才能創造出特別的東西。」

事實上，文班亞馬從記事起，他和籃球的回憶有很大一部分就是身邊的教練、球隊管理者和隊友都在告訴他「應該做什麼、不應該做什麼，他是什麼樣的球員，不是什麼樣的球員，應該朝着什麼樣的方式發展。」

即便是在籃球理念非常先進的美國籃壇，2米26的新秀球員也被大多數人認為應該待在三秒區里，或者説至少要從三秒區的攻防能力開始挖掘潛力，畢竟，這樣身高和臂展的球員，不管是進攻和防守，在籃筐附近總是最有威脅的，所以他們通常會從掩護、搶籃板、防守和封蓋做起，將球交給后衛來處理。

如當年同樣2米26並且以狀元秀身份進入NBA的姚明，就是在這樣的成長體系中逐漸強大起來的。

然而，被定義為「跨時代球員」的文班亞馬，並不是這樣一個普通的大個子。進入NBA的第一個賽季，這位「菜鳥」就展示了自己的籃球意志。

驚人的臂展成為文班亞馬的防守利器。

上個賽季，文班亞馬場均可以得到21.4分、10.6個籃板和3.6次封蓋，三項數據都領先所有新秀；此外，他場均助攻3.9次，排名新秀球員第四；場均搶斷1.2次，排名新秀第二。文班亞馬也成為第一位在每場比賽出戰不到30分鍾的情況下能夠得到20分、10個籃板和3次封蓋的球員，並且是第一位在新秀賽季就能夠得到至少1500分、700個籃板、250場助攻、250次封蓋並且投進100個三分球的球員。這樣的驚艷成績單，讓他毫無懸念地成為年度最佳新秀。

在NBA的第一個賽季，文班亞馬就解鎖了「5x5」的成就，當時在對陣洛杉磯湖人的比賽中，文班亞馬得到了27分、10個籃板、8次助攻、5次封蓋和5次搶斷，成為NBA歷史上最年輕的「5x5」球員。不僅如此，他還拿到了兩次「三雙」，一次是靠着助攻，另一次則是靠着蓋帽。

「他的表現現在看來並不讓人驚訝，所謂的驚訝都只是基於傳統觀點。」米奇·約翰遜也曾談到外界對於文班亞馬投三分球的批評，「對於像文班亞馬這樣知道自己想成為什麼樣的人以及有潛力成為什麼樣的人的年輕球員來説，我們的工作就是尊重他的意志並與他合作，共同成長。隨着他的經驗越來越豐富，他在這方面做得更好了。」

就如米奇·約翰遜所説的，成為「二年級生」之后，文班亞馬的多才多藝展現得更加全面。進入12月份的第一場比賽，文班亞馬拿到了這個賽季的第一個三雙，彼時，他在前10次出手命中了7記三分球。不過，當馬刺以落后的局面進入最后決勝階段時，文班亞馬放棄了三分，轉向內線，並且5投4中拿下13分，並且送出6個籃板、4次助攻和2個封蓋，全方位徹底統治了整個球場。

文班亞馬坦言，自己的多樣進攻有時候也讓自己感到困惑。

「我的能力有時候讓我困惑」

對於米奇·約翰遜和他身旁的教練組而言，這樣的表現已經在訓練場和常規賽中見過太多次了，所以當賽后被問及文班亞馬的全能時，約翰遜教練反而抓住了光環之下的瑕疵，「他在有一個時段出現了 4 次失誤，最終以全場最高的5次失誤結束比賽，部分原因是接球失誤和傳球失誤。我認為，他在前三節的基本功方面表現不佳。」

那場比賽之后，文班亞馬並沒有刻意慶祝賽季首個「三雙」，而是坐在更衣室的一個狹小角落里的椅子上，思考着他需要在比賽中做出哪些改變。這是文班亞馬在過去一個多賽季以來形成的習慣，在賽后快速覆盤，然后「趁熱打鐵」去調整自己的武器庫。

在接受ESPN的採訪時，文班亞馬也承認，有些時候，他會因為自己有太多進攻上的選擇而感到困惑，甚至有一些焦慮。而馬刺的視頻團隊則是

幫他有效地緩解了這樣的負面情緒——每場比賽前，視頻團隊都會在平板電腦上播放對手在上場比賽中對他使用的各種防守戰術的剪輯。

「真正的困難在於實時適應防守，適應防守類型。」文班亞馬自己也意識到了對手對他的防守方式變得越來越豐富，「因為我們在賽后看錄像時總是能找到答案，這樣很容易發現破解防守的方法。但要在比賽中實時做出反應，真的非常困難。」

文班亞馬的煩惱，有一部分原因也是來自其他29支球隊對他越來越重視，就如波特蘭開拓者的主教練昌西·比盧普斯所説的那樣，「防守文班亞馬唯一的方法，就是採用與他的進攻技能一樣多樣化的防守戰術。」

當防守越來越難，對手的挑戰越來越多，壓力推動下的文班亞馬也進步得越來越快。

此前對陣費城76人隊的比賽前，文班亞馬已經完成了兩場歷史級別的表演，在對陣亞特蘭大老鷹隊的比賽中，他砍下42分，成為首位在同一場比賽中投中7個三分球、同時拿下6個籃板、5次助攻和4次蓋帽的NBA球員；此后對陣開拓者隊，他砍下30分和10次蓋帽；而在剛剛結束的比賽中，他又得到了42分和18個籃板，再次立起一座里程碑。

文班亞馬希望開發出更好的傳球和組織能力。

「很多人都試圖用自己的理解來批評文班亞馬，‘他應該這樣，他應該那樣，他應該這樣打球’。」馬刺的老將巴恩斯理解文班亞馬的成長煩惱，但是他相信如今這位年輕人所經歷的一切是正確的方向，「我認為，他要按照自己的風格打球，要按照自己的方式打球，這可能不是人們希望他成為或期待他成為的那種球員，但他要按照自己的方式打球，最重要的是他想贏球。」

而約翰遜教練則是對文班亞馬充滿耐心，「當你有那麼多選擇時，要想每次都能選到正確的選擇是很困難的。他是一名年輕球員，正在學習如何使用他擁有的所有武器。顯然，當他學會何時何地使用所有這些武器時，大家對他抱有極大的信心和支持。」

不希望被限制，是文班亞馬成長的煩惱。好在，他遇到了一直願意花心思培養他並且給了他足夠自由度的球隊管理層和教練組，文班亞馬也在用他的全面表現回報着這支球隊。

「球隊沒有把我限制在一個框架里，我也不會這麼做，我認為，激發創造力是我幫助球隊最好的方法。」文班亞馬還希望變得更全面，變得更有組織能力，「我體驗到了以前從未有過的自由。對我來説，這也是如何變得更好、如何達到最高水平的最清晰的道路。」

在創造了聖誕大戰得分紀錄的這一夜，美國媒體又用「外星人」這個詞來形容文班亞馬，而這樣的讚歎，在未來可能還會出現很多次。

澎湃新聞記者 馬作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