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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爾特曼,註定要走進歷史的人

2024-12-04 22:36

周恆星/文

一個安靜而引人注目的CEO,用顛覆性的技術,試圖將一種非常獨特的世界觀注入全球意識流中――從舊金山教會區一座沒有標記的四層總部到整個世界。――史蒂芬·列維

你今天已經第17次聽blink-182的新專輯,即將和朋友們一起玩新的馬里奧遊戲,他們還將帶來激浪。你使用媽媽給你的折扣碼訂購了達美樂比薩,每個10美元。現在是2023年,你38歲了。生活很美好。——奧爾特曼寫於X2023年10月26日,傍晚。

38歲的奧爾特曼正窩在家里的沙發上,在等朋友來家里打遊戲的間隙發出了這條推文。他身材瘦削,有一雙綠色的眼睛。他的坐姿總是很奇怪,喜歡把自己捲起來,像一隻黑夜里的貓頭鷹。

奧爾特曼的家位於舊金山城北的一座山上。這棟豪宅被藤蔓纏繞的混凝土牆圍繞,與街道隔離開來,豪宅配備了健康中心和具有車輛轉盤的「007」系列電影風格的車庫。它離著名的漁人碼頭只隔了幾個街區。夜深人靜時,可以清楚地聽到船隻返港時的汽笛聲。

在這棟價值2700萬美元的豪宅中,奧爾特曼像窮學生一樣享受着廉價比薩和汽水――這似乎是硅谷這個圈子的共同愛好。

他的推文都是用小寫字母組成的,這是他的另一特色:無論在何種場合,他都用小寫字母打字,即便他的iPhone輸入法默認開啟了自動大寫功能。

在美國,這種打字方式通常只在青少年之間流行,顯得輕松而隨意;但如果對長輩使用,可能會顯得不夠尊重。而對於奧爾特曼來説,小寫字母不僅僅是小寫字母,它代表一種在文本中永遠保持酷和隨意的方式。

「許多人認為將字母大寫是一種成年禮,但也有一些人持不同的態度:避免使用Shift鍵有助於保持年輕。」《華爾街日報》的一位專欄作家這樣總結道。

奧爾特曼來到硅谷已經整整20年了。他的硅谷生涯的起點,就在他的豪宅以南1小時車程的斯坦福大學學生宿舍里。

自18歲那年從美國中部密蘇里州來到斯坦福大學,他從一個默默無聞的大學生成長為全球知名的科技領袖。

2005年,僅僅在斯坦福大學就讀一年之后,當時只有19歲的奧爾特曼退學,與室友共同創立了一家社交媒體公司Loopt,這個應用程序可以顯示你的朋友在哪里。同年,Loopt成為進入硅谷最著名的孵化器Y Combinator(YC)的首批創業公司;儘管Loopt未能起飛,但奧爾特曼賣掉它賺到的錢讓他能夠進入風險投資領域。

2014年,YC的聯合創始人保羅·格雷厄姆(Paul Graham)和傑西卡·利文斯頓(Jessica Livingston)出人意料地聘請奧爾特曼作為格雷厄姆的繼任者來管理YC,當時他只有28歲。

在YC,奧爾特曼先人一步地看到了人工智能領域的巨大機會。2015年,他和馬斯克共同創立了人工智能實驗室OpenAI。但在2018年,馬斯克想把OpenAI併入特斯拉,遭到了OpenAI大部分人的抵制,馬斯克憤而退出。隨后,奧爾特曼於2019年從YC離開,出任OpenAI的CEO。2022年底,隨着ChatGPT震撼全球,人們開始將奧爾特曼與硅谷最傳奇的人物放在一起;ChatGPT的問世也被拿來與2007年 iPhone的推出相媲美。

此后,OpenAI以驚人的速度擴張,從科技行業的頂尖公司(如Meta、蘋果和亞馬遜)挖來高管。奧爾特曼隨之獲得了世界範圍內的影響力。2023年5月,奧爾特曼開啟了一場世界巡迴演講。這最初是一個與ChatGPT開發者見面的活動,但最終演變成一系列外交訪問。他身着西裝、打着領帶,馬不停蹄地訪問了22個國家、25個城市,會見了包括英國首相、法國總統、西班牙總理、德國總理、印度總理、韓國總統和以色列總統在內的領導人。這些領導人似乎急切地希望從他那里瞭解人工智能將給他們的國家帶來的挑戰和機遇。

2023年10月,奧爾特曼在X平臺寫下:現在是2023年,你38歲了。生活很美好。

在接下來的一個月里,OpenAI將舉行首屆開發者大會,舊金山也將承辦APEC會議,可以預見,奧爾特曼的影響力將再上一個臺階。

這時,門鈴響了,奧爾特曼的朋友們來了。

他放下iPhone,前去開門,又一個輕松的夜晚即將開始。

但人生的起落興衰彷彿大海里的孤帆,這一秒還陽光普照,下一秒就迎來了驚濤駭浪。接下來的一個月,他將經歷人生中最跌宕起伏的一次歷練。

北京時間,2023年11月11日,清晨。

一封郵件突然跳進了我的收件箱,發件人是奧爾特曼。郵件內容只有一行由小寫字母組成的句子:「凱文,我期待接受你的採訪。」同時,郵件也抄送給了他的助手。

過去一段時間,我一直在勸説奧爾特曼在APEC會議期間接受一家中國媒體(也就是我)的採訪。

這封郵件説明他接受了我的採訪請求。

他的助手很快幫我安排好了時間――就在幾天后的11月14日。我立刻買了一張飛往美國舊金山的機票。

我和奧爾特曼相識快10年了,那時我是一個初出茅廬的駐硅谷記者,而他剛剛執掌YC。

彼時,我正籌備帶領一羣中國創業者考察硅谷科技行業。許多創業者都表達了想去YC參觀的願望,於是我求助了科技媒體The Information的創始人傑西卡·萊辛(Jessica Lessin),請她幫忙牽線。奧爾特曼説他有興趣跟我見面聊一下,地點定在斯坦福大學的一間教室。那天他在那里教授創業課程。

我到達教室時,課程還沒有結束,只見一個瘦削的年輕人站在講臺上。

他擁有典型的硅谷創業者形象:年輕、蒼白、極客氣質,語速飛快,充滿激情地講述着如何通過創業改變世界。下課后,人羣逐漸散去,我走上前去向他自我介紹。他顯得有些靦腆,就像一個普通的大學生。我們在那間寬敞的教室里聊了一會兒,具體內容已經模糊,但我記得他最后説:「我應該多去中國看看。」

一個月后,我帶領一羣中國創業者拜訪了YC總部,奧爾特曼很熱情地與中國創業者們打招呼,氣氛和諧融洽。

在那次拜訪之后,我和奧爾特曼就建立了聯繫。他身上有一種獨特的氣質:真誠中帶着謙遜。這在浮躁的硅谷,幾乎算是一種美德了。

2017年,我從硅谷回國創建了一個面向海外的英文媒體Pandaily。

2022年,ChatGPT火遍全球之后,我又重新與他建立了聯繫。他還記得我,似乎偶爾也會瀏覽Pandaily來了解中國的科技資訊。於是我們通過iMessage短信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

2023年7月,OpenAI宣佈和谷歌、微軟、Anthropic共同成立「前沿模型論壇」(Frontier Model Forum),目的是「確保前沿AI開發的安全和負責任」。奧爾特曼向我透露,他正在考慮邀請一些中國公司參加這個組織。「我們正在和騰訊、字節跳動討論此事,其他(中國)公司也有可能(加入)。」

2023年9月,奧爾特曼剛剛在中國臺北參加完一個AI大會,組織者是富士康的郭臺銘。在機場時奧爾特曼發短信告訴我,他正要飛往中東――他的「環球旅行」還未結束,並提到他有興趣邀請一些中國開發者參加11月的OpenAI開發者日:「請告訴我你有沒有想推薦的中國公司。」

當時,我們還聊到了不久前在中國上映的《奧本海默》。我告訴他,這部電影在中國非常火爆。

在世界巡迴演講中,奧爾特曼一直將自己與奧本海默聯繫在一起。他不知疲倦地遊走於各國政府之間,呼籲監管AI,提出了一個類似國際原子能機構的監管機構――這不禁讓人聯想到70年前奧本海默向公眾大聲疾呼原子能安全的場景。

如今,奧爾特曼正處於奧本海默着手組建「曼哈頓計劃」的年紀。在一次採訪中,他還神祕地提到,自己與奧本海默是同一天生日。從那之后,一些媒體便開始稱他為「我們這個時代的奧本海默」。

2023年11月14日,周二,舊金山。

爲了迎接在這里舉行的APEC會議,這座曾經街上遍地是垃圾和流浪漢帳篷的城市突然乾淨了許多。在舊金山的市中心主干道,人行道被重新鋪裝,雕塑被刷上了新油漆,街道兩旁新增了裝飾性壁畫。《紐約時報》調侃稱,舊金山的空氣中瀰漫着一種「青少年趕在父母回家前瘋狂清理派對現場的氣氛」。

在舊金山的教會區,這個著名的嬉皮士的聚居地,坐落着一座灰色不起眼的建築。從建築外表看不見任何標識。路過的行人肯定不會想到,這座建築里正發生着一場科技革命。

這里就是OpenAI的總部所在地,我將在這里對奧爾特曼進行一次專訪。在採訪的前一天晚上,我按要求在線填寫了保密協議,並上傳了自己的頭像。

採訪那天,我按時到達這座建築的入口,在入口旁邊灰色牆壁上找到一個按鈕。按下按鈕接通前臺的電話,確認接待人的姓名之后,一扇黑色的鐵門打開了。

稍等片刻,奧爾特曼抱着一臺銀色的蘋果筆記本電腦出現在我面前,簡短寒暄后,他用門卡熟練刷開了前臺旁邊一間小會議室的門。

那天的採訪進行得很順利,奧爾特曼顯得神色輕松,還不時開着玩笑。當我提到幾天后是ChatGPT發佈一周年的日子時,他還感謝我提醒了他,並對身邊同事説,到時候要慶祝一下。採訪結束后,我把自己關在離OpenAI辦公室不到1小時車程的一家Airbnb民宿里寫稿。

稿子終於在北京時間周五早上發佈了,但僅僅幾個小時后,我就在手機上刷到了一條讓我震驚的新聞:奧爾特曼被董事會解僱了。

在我十幾年的商業記者生涯里,坐在我面前志得意滿的採訪對象被董事會開除甚至鋃鐺入獄的,並不少有。但作為硅谷最知名的初創公司的CEO,以如此公開和不體面的方式被趕下臺,實屬罕見。

許多人給我發短信,詢問我發生了什麼,但我一無所知。我彷彿置身於風暴中心而無所適從,因為記者更多時候是在風暴過后尋找殘存的線索。我嘗試發短信給奧爾特曼,想要進一步採訪他,但沒有得到迴應。后來我才知道,那天他的iPhone被蜂擁而入的短信擠爆直接死機了。

很快,整個硅谷乃至整個科技行業都知道了。媒體也沸騰了,記者們不相信硅谷最熱門的公司的權力鬥爭會這麼輕而易舉地公之於衆。其實,如果仔細看那份公告,里面幾乎什麼也沒説。

董事會公告中「奧爾特曼在與董事會的溝通中並不總是坦誠」到底是什麼意思?

公告中甚至沒有感謝奧爾特曼的付出,連做做樣子的話都沒有。這一切太不可思議了。

這是一次成功的奇襲,卻是一次很不體面的行動。這份公告把OpenAI內部的矛盾公之於衆。

多年來,硅谷的權力鬥爭都是密室里的遊戲,外人很難一窺究竟。最終呈現在人們眼前的,往往是戰爭結束后已經打掃完畢的戰場。勝利者要故作矜持,失敗者往往會有一個體面的退出姿態,比如要陪伴家人或身體抱恙。而其中的真相往往需要勤奮的記者拼命挖掘,或者通過當事人幾十年后的回憶錄才能得知。

在硅谷,這樣暴露在光天化日下的權力鬥爭,還要追溯到1985年的蘋果和2012年的Twitter。

當我帶着一絲沮喪,打算啟程回國時,奧爾特曼突然帶着他最忠實的夥伴布羅克曼王者歸來。如此戲劇性的迴歸讓媒體和大眾瘋狂。

11月21日,周二晚上10:01,OpenAI在X平臺上發佈了一條公告:我們已經達成初步協議,山姆·奧爾特曼將回歸OpenAI擔任CEO。

於是,陰謀論甚囂塵上。

整個董事會里,只剩下蘇茨克弗一個內部董事。明眼人都知道,最有可能是他主導了這次「政變」。那麼,到底是為什麼呢?雖然后來所有的證據都指向這是一次權力鬥爭的答案,但馬斯克卻説:「蘇茨克弗有良好的道德準則,而且不追求權力。」

隨着調查的深入,越來越多的事實被揭露。奧爾特曼被趕下臺,並不是一次孤立的事件或者單純的權力鬥爭,更有可能是一次關於技術發展路線的鬥爭――過去10年間硅谷的人們在暗地里討論,卻從未公之於衆的討論。如果我們要搞清楚其中的來龍去脈,就要追溯到10年前。

這其實是富裕的技術樂觀主義者、狂熱的悲觀主義者和市值近千億美元的科技巨頭之間意識形態鬥爭的影響。

回國后,在編輯的鼓勵下,我也萌生了寫一本書的想法――奧爾特曼的故事足夠傳奇,也足夠重要。

首先,這會是一部商業科技報道的合集。

ChatGPT是科研、工程和產品共同締造的奇蹟(奧爾特曼在我的採訪中也曾提到這一點),但如果沒有奧爾特曼統籌全局,這一切似乎都不太可能發生。特別是2018年,當憤怒的馬斯克退出OpenAI,並斷絕資金來源時,是年僅33歲的奧爾特曼挺身而出。他在太陽谷年會上與微軟CEO的一次「偶遇」,巧妙地説服了微軟向這家處於風雨飄搖中的非營利組織投資了10億美元。2019年,他更是毅然決然地辭去了其他職務,全職加入這家前途未卜的公司,並擔任CEO。

我認為這是奧爾特曼出色的領導力和冒險精神的明證,在商業世界中,這樣的英雄主義行為並不多見。

所有商業上的成功都是雄心、戰略和運氣的結合體。現在我們有理由相信,在ChatGPT於2022年11月30日推出前的很長一段時間,谷歌一直在AI競爭中處於領先地位。奧爾特曼對我説,選擇在那個時間點發布ChatGPT是他做過的最正確的決定。

除了與微軟結盟,奧爾特曼帶領下的OpenAI與谷歌,尤其是與谷歌旗下的DeepMind之間的較量,是另一大看點。人工智能教父傑弗里·辛頓(Geoffrey Hinton)將DeepMind的CEO德米斯·哈薩比斯(Demis Hassabis)比作奧本海默――「他推動AlphaGo就像奧本海默執行‘曼哈頓計劃’一樣。」

奧爾特曼心中必定有所不服,因為他的偶像正是奧本海默,他在OpenAI成立前夕給馬斯克的郵件中也曾將OpenAI比作「曼哈頓計劃」。哈薩比斯熱愛電子遊戲,並提出用電子遊戲來推動機器學習的發展。而奧爾特曼更擅長權力的遊戲。同時,奧爾特曼深知,單靠一羣富有理想的科學家並不足以成就偉業,資本主義纔是整合資源的最佳方式。極致的技術結合資本主義的力量,可以創造出奇蹟。

其次,這是一本人物傳記。

所有人都是複雜的。多年的記者生涯,讓我學會了不要被一家公司CEO的説辭和表象所欺騙。

典型的例子是馬斯克,當我在2013年第一次採訪他的時候,我驚歎於他的雄心以及機器般縝密的思維,特別是當他對我説:「我沒有信仰,我只相信物理學。」這句話深深震撼了當時剛剛畢業的我。但經過之后多年的觀察和接觸,我卻看到了另一個馬斯克,特別是他經常在半夜里發佈一條條奇怪的推文梗圖,或者秒回我的郵件。他的身體里彷彿住着另一個多愁善感的靈魂,那個靈魂會在深夜甦醒。白天縱橫捭闔的世界首富此刻蜷縮在陰暗的卧室一角或者辦公室的沙發上,孤獨地注視着手機屏幕,肆意嬉笑怒罵或者對着梗圖獨自傻笑――在這一刻,他與那些網絡鍵盤俠並無二致。

毫無疑問,奧爾特曼也是一個複雜而又矛盾的個體。我能隱約感覺到,奧爾特曼如今政客式微笑的背后隱藏着一個複雜的靈魂。

比如,他常常表現出安靜、害羞的一面,在另一些場合又顯得野心勃勃;他以真誠謙虛的面貌示人,但又經常出現言行不一的情況;甚至他的私人生活也充滿着矛盾:他是個素食主義者,卻在自己的農場里養了許多牛。

曾在OpenAI董事會與奧爾特曼共事過的同事評價説:他似乎總是在與自己爭論,就像一場辯論中的正反雙方。

但正如《了不起的蓋茨比》中的那句名言:「一個人能同時保有全然相反的兩種觀念,還能正常行事,是第一流智慧的標誌。」

2023年底,奧爾特曼被《時代》雜誌評選為「年度CEO」,在《時代》雜誌的採訪中,一位與奧爾特曼相識多年的匿名人士對他的評價似乎很好地解釋了他那矛盾的性格:

在很多方面,山姆是一個真正友善的人;他不是邪惡的天才。

如果他是一個可怕的人,講述這個故事會更容易。

這位匿名人士接着説:他關心使命,關心其他人,關心人類。但是,如果你觀察他的行為,你可以清楚地看到一個明顯的模式,他總是以極端的方式追求權力。

而奧爾特曼的導師、忘年交,YC的創始人保羅·格雷厄姆也説:有些人賺到足夠的錢之后就停止了,但山姆似乎對錢的興趣不是特別大。另一種可能是,他去做OpenAI的原因或許是更喜歡權力。

馬斯克也看到了這一點,作為多年的搭檔和曾經的朋友,他説:「我對山姆有着複雜的感情。」

他引用《指環王》中的「權力之戒」做了一個意味深長的比喻:權力之戒可以腐蝕人心,而他現在擁有這枚戒指。

如果現在這個時刻真的是人類走進AI時代的開端,那麼奧爾特曼和馬斯克,註定要走進歷史,而關於他們的報道未來會成為歷史的註腳。

陪同他一起環遊世界的著名科技記者史蒂芬·列維(Steve Levy)回來后寫道:也許有一天,當機器人書寫我們的歷史時,他們會將奧爾特曼的環球之旅視為一個里程碑,標誌着每個人都開始對奇點進行自我反思。或者説,也許將來記錄這一刻歷史的人會認為這是這樣一個時代:一個安靜而引人注目的CEO,用顛覆性的技術,試圖將一種非常獨特的世界觀注入全球意識流中——從舊金山教會區一座沒有標記的四層總部到影響整個世界。

作為人類的一員,我希望未來還是由人類來書寫自己的歷史。作為一名歷史愛好者,我發現有意思的地方是,同時代的人和后人對歷史人物的評價往往大相徑庭。我不禁想到了古羅馬的奧古斯都,他19歲登上帝位(正好是奧爾特曼創業的年紀),一生如履薄冰,向仇人施援,與舊友為敵,同對手結盟;跟他同時代的人都嘲笑他的怯懦隱忍、戰功平平,認為他一生都活在他的養父凱撒的陰影之下。然而,千年之后,幾乎所有歷史學家都認同,他用制度和妥協,而不是用劍與火,在生后留下了「羅馬治下的和平」和一個偉大的帝國。

未來的人們會怎樣評價奧爾特曼和馬斯克?還會是撒謊成性的蹩腳政客和口無遮攔的科技狂人嗎?對此我很認同沃爾特·艾薩克森(Walter Isaacson)《埃隆·馬斯克傳》(Elon Musk)的寫作方式,雖然很多讀者抱怨這本書過於流水賬。

但我認為奧爾特曼和馬斯克都是註定要走進歷史的人物。我們作為同代人,最好的方式是近距離觀察他、記錄他,儘可能還原他的本來面目,而儘量少做主觀評價――讓歷史來做出最終的評判。

(作者為資深科技記者;本文為《奧爾特曼傳》一書引子)

責任編輯:劉錦平 主編:程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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