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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2-02 08:00
去年年底,好萊塢最大人才經紀公司的首席執行官布萊恩·盧德(Bryan Lourd)正在調查行業受損狀況。他為之奮鬥了大約40年的娛樂業似乎正在萎縮。電影行業正努力從疫情和多次罷工中恢復過來。有線電視業正在迅速崩潰。迪士尼、福克斯、派拉蒙和華納兄弟的高管們都在尋求合併、裁員,並將數十億美元投入新的流媒體服務——比如華納的Max、迪士尼的Plus——而這些業務都在虧損。曾經鼓勵它們投資的華爾街正對它們失去希望,旗下籤有布拉德·皮特(Brad Pitt)、喬治·克魯尼(George Clooney)和斯嘉麗·約翰遜(Scarlett Johansson)等電影明星的盧德已是灰心喪氣。
在經濟不景氣的時候,好萊塢往往會相信,只要有一部熱門電影就能扭轉頹勢。
但許多高管和電影人開始懷疑,他們的行業是否正在進入永久性衰退。巴里·勞迪斯(Barry Loudis)結束了在哥倫比亞廣播公司和華納兄弟探索等公司20年的工作生涯,在亞特蘭大創辦了一家銷售遮陽篷的公司。Nickelodeon的前高管傑西卡·布朗·薩薩洛斯(Jessica Brown Sassalos)轉行從事房地產行業。曾在迪士尼流媒體服務部門工作的克里斯汀·亨特利(Kristen Huntley)去了Slack Technologies Inc.。菲爾·斯塔克曾是2000年喜劇《我的車在哪里?》(Dude, Where’s My Car?)的編劇,現在則是一名心理學家,為這個行業剛剛幻想破滅的員工提供治療。
紐約大學斯特恩商學院市場營銷學教授斯科特·加洛韋(Scott Galloway)在好萊塢播客《與馬修·貝洛尼同城》(the Town With Matthew Belloni)6月份的一期節目中表達了這種悲觀情緒,稱洛杉磯是「天氣更好的底特律」。(爆料:本文作者是這個節目的常客。)根據加洛韋的説法,長期以來一直是全球娛樂之都的洛杉磯,已經把自己的地位讓給了北加州和中國的科技公司,就像底特律的汽車製造商被特斯拉等公司超越一樣。幾乎所有30歲以下的人都更願意刷TikTok,而不是去看電影。與此同時,正如一位高管去年告訴我的那樣,電影業將走上廣播肥皂劇的老路。
令人悲觀的不僅僅是好萊塢。與疫情相關的宏觀經濟因素——通脹導致借貸成本上升,低失業率導致人才短缺,銷售停滯等——在其他地方也引起了動盪。今年,電子遊戲行業已經解僱了近1.2萬人。由於播客的增長速度沒有科技巨頭預期的那麼快,多年來該領域一直在削減開支。除了一些明顯的例外,主題公園和音樂會的總體上座率已經趨於穩定。[也許泰勒·斯威夫特(Taylor Swift)這個名字聽起來很熟悉。]
然而,厄運和陰霾並不能掩蓋一個事實:人們在娛樂上花費的時間和金錢從未如此之多過。雖然觀眾已經從特定的形式轉移,但他們從未失去對流行文化的興趣。他們仍然想聽《苦難詩社》(Thetorture Poets Department),看《死侍與金剛狼》(Deadpool & Wolverine),玩《使命召喚:現代戰爭III》(Callof Duty: Modern Warfare III)。即使是像派拉蒙環球和華納兄弟探索等陷入困境的公司,也仍在製作像《黃石公園》(Yellowstone)、《海軍罪案調查處》(NCIS)和《龍族》(House of the Dragon)之類熱門電影。在全球範圍內,人們盯着屏幕的時間達到了歷史最高水平,娛樂業幾乎每個部門的收入也都達到了歷史最高水平。
「傳媒業面臨的挑戰——技術改變消費模式,對人們閒暇時間的爭奪等——都是真實的,而且不斷變化,」運營着Creative Artists Agency LLC的盧德説,「一個絕對的事實是,當人們得到他們想要的服務時,這個行業就是影響深遠的。他們還沒有失去興趣,願意為出色的娛樂內容支付溢價。消費者就在那里。」盧德最終發現自己心情好起來了,一個最顯而易見的原因是:如今的娛樂內容很出色。他看到超級碗吸引了創紀錄的觀眾人數,巴黎夏季奧運會獲得了比最近其他運動會更好的收視率,年輕的電影明星[格倫·鮑威爾(Glen Powell)、贊達亞(Zendaya)]和音樂人[塞布麗娜·卡彭特(Sabrina Carpenter)、查普爾·羅安(Chappell Roan)]不斷涌現。
傳媒業已經解決了所有生意中最大的障礙:讓客户想要它的產品。挑戰在於如何交付產品。互聯網使任何人都可以更容易地創作和分發他們的作品;YouTube上每分鍾會涌現數百小時的視頻,而Spotify Technology SA每天增加數千首歌曲。奈飛(Netflix)等公司已經找到了出路。迪士尼和康卡斯特等其他公司仍在摸索。還有更多公司會因為無法適應而破敗。《彭博商業周刊》採訪了一些最成功的現代媒體企業的高管,以解釋為什麼儘管面臨挑戰,好萊塢仍沒有走到末路。以下是他們給出的五個主要原因。
1. 流媒體是一項偉大的業務,只要你停止大量流失現金
根據尼爾森的數據,美國人在7月的第一周花了3130億分鍾在電視上觀看流媒體視頻。這意味着美國成年人平均每天看近三個小時的電視。儘管有來自視頻遊戲、YouTube和TikTok的競爭,但在過去十年里,人們花在觀看優質視頻(即非用户生成內容)上的時間依然有所增加。流媒體播放時間的增長抵消了有線電視和衞星電視收視率的下降。多年來,分析人士一直懷疑流媒體服務是否會盈利。行業領導者奈飛公司花了一大筆錢來簽約並留住客户。它的節目預算從2013年《紙牌屋》上映那年的約25億美元攀升至2019年的150億美元,其間它放棄了《怪奇物語》(Stranger Things)、《劫錢》(Money Heist)等熱門節目。據關注奈飛節目的網站What’s on Netflix統計,僅在那一年,該公司就發佈了761部原創節目,為製作這些節目而負債數十億美元。平均每周發佈超過14部。
自那以來,現在每年節目製作支出170億美元的奈飛又增加了1億用户,這要歸功於Bridgerton和Squid Game等公司的成功,以及對密碼共享的打擊,以及更便宜廣告支持計劃的推行。奈飛在2024年上半年的利潤同比增長了60%,從27.9億美元增至44.7億美元。這使其今年有望實現近100億美元的淨收益,這將超過任何一家娛樂公司從其傳統電視網絡中獲得的收入。而且奈飛的淨收益還在增長。2015年,在有線電視業的鼎盛時期,迪士尼從其電視網絡中只獲得了80億美元不到的利潤。
一些行業專家擔心,奈飛是唯一能賺錢的流媒體服務。它的訂户數量超過了Peacock、Max和派拉蒙+的總和。總的來説,奈飛的競爭對手每年虧損數十億美元;2023年,就連迪士尼也在流媒體業務上虧了26億美元。但這些公司仍處於這種模式的早期階段,他們試圖在相當於奈飛所花零頭的時間內打造起龐大的平臺。並非所有有線電視時代的公司都能在轉型中倖存下來。一些公司,比如福克斯,已經賣掉了他們在好萊塢的工作室。其他公司——包括派拉蒙全球和華納兄弟探索之內——都在努力避免被淘汰。另外一些公司則擁有參與競爭的資源。
亞馬遜、康卡斯特和迪士尼已經增強了其服務的可持續發展能力。作為擁有世界上最有價值的人物角色庫存的公司,迪士尼提高了價格,解僱了數千名員工,減少了幾十億美元的整體節目預算,從而降低了成本。它的流媒體業務今年已經盈利,而且沒有失去客户。迪士尼還通過ESPN擁有強大的體育版權,這是奈飛所沒有的。康卡斯特將納入NBA,讓Peacock更具吸引力,亞馬遜將足球納入了Prime Video。當然,沒有一家能夠成為故事的唯一主角。儘管奈飛取得了巨大的成功,但它只佔美國電視收視的8%,在其他大多數國家的比例更低。其他公司將想方設法從剩下的92%中獲利。「隨着時間的推移,流媒體的經濟效益將會提高,」亞馬遜視頻業務主管邁克·霍普金斯(Mike Hopkins)説。
華納傳媒前首席執行官、Hulu創始人兼首席執行官詹森·基拉爾(Jason Kilar)表示:「數據中沒有任何跡象表明,在以流媒體為中心的世界里,其他公司無法擁有良好的、有吸引力的財務前景。」他補充説,這些公司需要繼續加大對新節目的投資——短期內會虧損——或者合併:「奈飛非常賺錢。還有誰能做到?需要付出什麼代價?
2.爲了省錢,人們不介意看完廣告
2014年,廣告初創公司AdRiseInc.的聯合創始人兼首席執行官法哈德·馬蘇迪(Farhad Massoudi)推出了一項名為Tubi的流媒體服務。它提供了成千上萬的電影和電視節目,這些電影和電視節目太容易被遺忘,以至於無法舉例[好吧,好吧:2010年的性喜劇《小藍色藥丸》(Little Blue Pill),有人知道嗎?]。它們的價格很合理:0美元。馬蘇迪沒有足夠的資源與奈飛或Hulu爭奪付費用户,但他也沒打算這麼做。他通過出售節目中插播的廣告打造了自己的廣告業務。
這對當時的行業來説是一種異端做法。奈飛曾讓媒體巨頭和電影公司相信,電視的未來將是沒有廣告的。然而馬蘇迪知道,這種觀點無視了幾十年來的先例;如果廣告能省錢,人們會忍着看完的。YouTube比奈飛更早開始提供流媒體服務,而在2014年推出訂閲服務之前,它僅靠廣告就生存了多年。
當最大的媒體公司燒錢模仿奈飛時,馬蘇迪開始添加人們真正認可的電影,並吸引了那些不想為《權力的遊戲》(Game of Thrones)或《風騷律師》(Better CallSaul)付費的客户。他最終出售了公司並退出,將控制權交給了安賈里·蘇德(Anjali Sud)。蘇德加速了Tubi的發展,特別是通過《星期五》(Friday)系列等熟悉的電影以及驚悚片《肉桂》(Cinnamon)和搶劫片《羅賓》(Robbin)等低成本原創電影來吸引有色人種。Tubi目前約佔美國電視觀眾總數的2%——單個公司而言,這一比例高於Max、Peacock和派拉蒙+,與迪士尼+不相上下。蘇德説:「世界上最大的娛樂平臺都是免費的,而且有廣告支持。」
其他娛樂公司開始想起來,從報紙、雜誌到有線電視,最好的媒體業務一直至少有兩種收入來源:訂閲和廣告。亞馬遜、迪士尼、Max和奈飛都在它們的流媒體服務中引入了廣告,許多亞馬遜和迪士尼的客户現在都在觀看廣告,以便每月節省幾美元。[有些公司也重新將他們的內容授權給了其他流媒體,可能部分源於絕望的心情。華納兄弟探索將HBO的熱門劇集《不安全》(Insecure)和《兄弟連》(Band of Brothers)賣給了奈飛。派拉蒙對《嗜血法醫》(Dexter)和《法官大人》(Your Honor)也採取了同樣的做法。]
在流媒體吸引了有線電視網觀眾的同時,它們也會吸引廣告商。然而,在視頻廣告收入方面,這些公司現在面臨着更多的競爭——不僅來自YouTube、TikTok和其他社交網絡,還來自零售商。娛樂公司需要與沃爾瑪和塔吉特等企業合作,讓這些公司訪問它們的數據和節目,以換取更有力的廣告活動。媒體諮詢公司Madison & Wall的廣告分析師布萊恩·維澤(Brian Wieser)表示:「傳統電視網有機會的,它們只需要換個角度看世界。如果你去追求新的做法,增長就會有,但如果你繼續老一套,那就不會有。」
3. 一個新的創意階層正在蓬勃發展
「我要説一些我以前從未説過的話:Quibi當時是有一些好想法的。」在從事了30年的電影製作后,前迪士尼高管傑弗里·卡曾伯格(Jeffrey Katzenberg)發現,年輕人對在線觀看視頻比去電影院更感興趣。當他還是夢工廠動畫公司的首席執行官時,他已經收購了YouTube頻道網絡Awesomeness TV。卡曾伯格想通過Quibi開始一項短視頻業務。但他犯了一個關鍵的錯誤:他沒有在YouTube上建立自己的業務,而是花了數百萬美元製作好萊塢風格的短片來與YouTube競爭。他認為YouTube上的視頻質量很差,並認為人們會爲了更精緻的內容而放棄它們。
好萊塢對YouTube的態度總是既好奇又鄙視,但大多數年輕人並不關心它與HBO等公司的不同。他們不會看完整集《吉米·法倫今夜秀》(Tonight Show Starring Jimmy Fallon)或《吉米·坎摩爾現場秀》(Jimmy Kimmel Live!);他們在YouTube上觀看原創的現代脱口秀片段,比如Hot Ones,在這些節目中,嘉賓們一邊吃雞翅一邊接受採訪。
據行業研究機構eMarketer Inc.的數據,人們花在看傳統電影和電視上的時間已經穩定在每天略高於四個半小時的水平,而花在短視頻和用户生成內容上的時間卻在不斷增多。YouTube的崛起為一個新的創意階層創造了機會。有抱負的演員、製片人和喜劇演員使用Instagram、Snapchat、TikTok、Twitch和X來展現自己。瑜伽老師、美食評論家和燒烤愛好者利用社交媒體建立自己的業務。根據研究公司Moffett Nathanson LLC的數據,包括針對用户生成內容銷售的廣告在內,視頻廣告業務自2018年以來增長了近200億美元,從850億美元增長到今年的1040億美元(估計值)。
一些媒體公司將YouTube和TikTok視為一個問題,因為它們的成功導致電影和電視在文化業務中所佔的份額下降了。但好萊塢的電影公司、電影製作人和唱片公司利用YouTube和TikTok來吸引觀眾,內容創作者利用它們與媒體公司建立關係。喜劇演員馬特·里夫(MattRife)在TikTok上走紅了,這要歸功於他在現場脱口秀中與觀眾的互動,他經常取笑觀眾玩手機或他們的感情問題。這引起了奈飛的注意,該公司為他在2023年播出的特別節目《自然選擇》(Natural Selection)支付了數百萬美元。自那以后,里夫開始了全球巡演,並向奈飛出售了另外兩部特輯。CoComelon是一個圍繞童謠製作的兒童動畫節目,其所有者兩頭賺了錢:他們首先從YouTube廣告中賺取了數百萬美元,然后將這些視頻製作成電視長度的劇集,投放到奈飛上。
奈飛首席內容官貝拉·巴賈利亞(Bela Bajaria)表示:「我不認同年輕人看短片就不看電影和電視的觀點。如果你的故事能吸引年輕觀眾,他們就會喜歡這些作品,並對它們充滿熱情。」巴賈利亞説,人們在奈飛上觀看CoComelon的時間與在YouTube上觀看的時間至少一樣多,如果不是更多的話。奈飛還利用YouTube發佈預告片來宣傳即將上映的節目。「我們確實在時間和注意力上與YouTube競爭,但我們的服務也相互依存。」
4.好萊塢和硅谷或許終於找到了合作的方式
當《俠盜獵車手5》(Grand Theft AutoV在2013年發行時,24小時內的銷售額就達到了8.15億美元。短短几年內,它的票房就超過了50億美元,超過了任何一部電影。[有史以來票房最高的電影《阿凡達》(Avatar)在影院的票房收入不到30億美元。]粉絲們已經為這部電影的續集等待了十多年,如今續集預計將於明年下半年上映。據保守估計,《俠盜獵車手6》將會賺到天量美元。
遊戲是本世紀發展最快的娛樂產業。另一家市場研究公司Pelham Smithers Associates Ltd.的數據顯示,行業銷售額(包括硬件)增長了四倍多,從2000年的430億美元增至2023年的1840億美元。儘管由於前亞馬遜高管、作家和投資者馬修·鮑爾(Matthew Ball)所説的「疫情后的停滯」,它們在過去幾年有所放緩,但這種放緩不能算生存威脅,更像是適當減速。鮑爾在一篇分析最近裁員現象的文章中寫道:「每年有1.4億人出生,加入到基本上都玩遊戲的一代人中。遊戲文化在不斷擴散,現代遊戲的藝術形式也在以其他媒介無法比擬的速度發展。」
好萊塢和遊戲之間的關係一直都是不正常的。哥倫比亞廣播公司和維亞康姆公司的已故所有者雷石東(Sumner Redstone)曾斥資數千萬美元收購了《真人速打》(Mortal Kombat)發行商中途島遊戲公司(Midway Games)的控股權,但在2008年以10萬美元的價格將其出售,以償還債務。迪士尼於2016年關閉了其互動工作室,此前它經歷了多次失敗行動,例如以7.63億美元收購為社交網絡製作遊戲的Playdom。現在,它將大部分角色授權給了其他出版商。康卡斯特旗下的NBC環球媒體在創建遊戲部門幾年后,於2019年又將其關閉。到目前為止,唯一一家成功製作過遊戲的好萊塢電影公司是華納兄弟,該公司現在發行《真人快打》以及根據該公司電影改編的遊戲,如《哈利波特》(Harry Potter)和《黑客帝國》(The Matrix)等。據瞭解相關計劃的人士透露,該公司首席執行官大衞·扎斯拉夫(David Zaslav)正在考慮出售這項業務以償還債務。(相關人士未獲授權公開談論這些計劃。)
幾十年來,好萊塢也在努力將流行的電子遊戲改編成電視和電影,帶來了一些爆款作品,例如1993年的《超級馬里奧兄弟》(Super Mario Bros.)(爛番茄評分29%)、2008年的《麥克斯·佩恩》(Max Payne)(爛番茄評分16%)和2010年的《波斯王子:時之沙》(Prince of Persia:The Sands of Time)(爛番茄評分36%)。但是電影公司已經找到了如何將遊戲變成熱門作品的方法。這種成功的部分原因在於時機:當第一部《馬里奧》電影問世時,電子遊戲還只是一種小眾活動,但現在大多數40歲以下的人都玩過電子遊戲。而且好萊塢在與視頻遊戲公司合作方面做得更好了。雖然任天堂對重新推出《馬里奧》持謹慎態度,但動畫電影公司Illumination的首席執行長克里斯·梅勒安德里(Chris Meledandri)與這家日本遊戲發行商建立了關係,最終加入了該公司董事會。他與任天堂的高管們合作,製作了一部能讓遊戲迷和休閒觀眾高興的電影,最終推出的喜劇電影成為2023年票房第二高的作品。去年最受歡迎的幾部電視劇和電影都是基於遊戲改編的,例如《輻射》(Fallout)和《最后生還者》(Last of Us)。
大公司也看到了遊戲製作的新機遇。迪士尼、奈飛和亞馬遜正在嘗試不同的做法。迪士尼投資了《堡壘之夜》(Fortnite)開發商Epic Games Inc;奈飛正在建立一個工作室;亞馬遜則也為其他發行商的遊戲提供雲服務。懷疑是有理由的。亞馬遜的遊戲工作室花費了數十億美元卻沒有推出一款熱門遊戲,而今年6月,奈飛解僱了剛任職幾年的遊戲主管。但迪士尼似乎做了一筆精明的投資。在Epic公司持有的少數股權(價值180億美元)讓迪士尼在其苦苦掙扎的行業中獲得了專業知識。正因如此,行業觀察人士猜測迪士尼可能會增持該公司的股份,或者直接收購該公司。(迪士尼尚未置評。)
包括Electronic Arts和Take-Two在內的其他幾家公司將成為好萊塢電影公司的天然補充。它們都是講故事的公司,它們最寶貴的資產就是知識產權。任何電影公司的工作都是創造一個偉大的故事,並在儘可能多的渠道上利用它——主題公園、周邊商品、遊戲、電影、電視、TikTok等。體育和娛樂公司Endeavor Group Holdings Inc.的總裁兼首席運營官馬克·夏皮羅(Mark Shapiro)説:「各種類型的故事講述碰巧都很活躍,只是渠道來源在變化。」
5.如果音樂產業可以賺錢,那麼任何產業都可以
曾有一段時間,互聯網似乎要摧毀音樂產業了,就像它差點摧毀紙媒一樣。盜版讓一代人習慣了免費獲取音樂,而在iTunes上購買歌曲進一步貶低了專輯的價值。YouTube則是一個雙劍號,它提供了一種免費訪問每首歌曲的方式。從1999年到2014年,唱片業的銷售額連續15年下滑,從240億美元下降到140億美元左右,降幅約為40%。
如今,流行歌星賺的錢比以往任何時候都多。由於CD賣不出去,藝人們開始巡迴演出。流媒體服務讓他們得以接觸到世界各地的人們。社交媒體幫助他們與粉絲溝通,告知粉絲新的音樂或巡演消息。音樂人在更多的地方演出,在製作上投入更多,票價也更高。由此導致的結果是,根據演唱會行業追蹤機構Pollstar的數據,去年排名前100位的巡演總收入超過90億美元,是七年前的兩倍。這其中,泰勒·斯威夫特(Taylor Swift)的收入超過了10億美元,威肯(Weeknd)、艾德·希蘭(Ed Sheeran)和布魯斯·斯普林斯汀(Bruce Springsteen)等九位藝人的收入都超過了2億美元。這比任何歌手賣CD賺的錢都要多。事實證明,舊作品集也很賺錢。2021年,斯普林斯汀以超過5億美元的價格出售了他的歌曲和唱片的版權。
在藝人們將注意力轉向現場演奏時,唱片公司也通過擁抱互聯網實現了反彈,比如與流媒體服務達成協議——主要是Spotify、蘋果音樂和亞馬遜音樂,但也有社交媒體公司、健身應用程序和視頻遊戲。銷售額仍低於互聯網出現前的峰值(經通脹調整),但十年來一直在增長,現在有1000多名藝人每年從Spotify獲得超過100萬美元的收入。「音樂行業經歷了悲傷的所有階段,」音樂投資者馬特·平卡斯(Matt Pincus)説。他在2017年以約1.5億美元的價格出售了自己的出版公司,該公司曾與洛德和威肯合作。
平卡斯表示,音樂產業的復興為苦苦掙扎的好萊塢電影公司提供了一個模板。在流媒體方面,並非所有這些公司都能與科技公司競爭。但電影公司和唱片公司一樣,都與最好的作家、演員和製片人有關係。算法給人們提供他們已經喜歡的東西,電影公司和唱片公司給人們提供他們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東西。平卡斯説道:「藝人需要支持者。」
事情在好轉之前會變得更糟。媒體業務的每個部門都面臨着挑戰。有線電視網絡正在萎縮,流媒體的利潤增長速度還不足以抵消虧損。裁員仍在繼續。更多的公司將破產或廉價出售。但這些挑戰是周期性的,並不是永久衰退的跡象。它們對某些業務的傷害也大於對整個行業的傷害。
文化產業已經生產出了數量驚人的內容。電視網絡在不到20年的時間里把節目增加了兩倍,在沒人看的節目上花了太多錢。Netflix幾乎每周發佈兩部電影。洛杉磯每一個有抱負的喜劇演員都開了一個Tiktok賬號——布魯克林的每一個人都開了一個播客。可供觀看、收聽或瀏覽的新內容數量龐大:只有少部分內容質量優秀——奈飛承認,它需要製作更少、更好的電影——而且並非所有內容都是價格實惠的。普通的音樂會觀眾在門票上的花費是幾十年前的三到四倍,這一幅度超過了通脹。此外,還有一些赤裸裸的牟取暴利的行為——一些音樂人發行了帶有不同封面圖案的LP或CD的多個版本,因為他們知道粉絲會把它們當作收藏品。
隨着企業弄清楚如何在網上開展業務,他們正在減少奢侈性支出。電視和播客工作室以及遊戲發行商都在重新調整支出以實現盈利。他們不會再接受任何有不成熟想法的名人。但他們不能停止製作節目:他們需要新的熱門內容來吸引顧客。他們需要從現有的業務中賺取更多的錢。迪士尼在五年內將其流媒體服務的價格翻了一番,從6.99美元漲到了13.99美元,而所有主要的視頻和音頻流媒體訂閲服務都在漲價。儘管如此,流媒體還是比以前更具成本效益。Spotify提供世界上幾乎所有的歌曲,每月的價格比一張CD還便宜。在奈飛,數千部電影和電視節目的價格只是有線電視費用的零頭。微軟提供一項訂閲遊戲服務,其中包含數十款遊戲,每月的費用還不到購買一場比賽的錢。
流媒體帶來了新電影和新電視的空前繁榮,娛樂業現在正在經歷一場可能痛苦但十分必要的修正。在另一方面來説,這個行業看起來會不一樣,但它幾乎不會消失。視頻曾被認為會扼殺廣播明星,電影行業早在電視出現之初就做好了死亡的準備,YouTube曾被認為會取代電視。好萊塢經受住了每一次新技術的考驗,哪怕畫面越來越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