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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疆七劍下天山

2024-11-07 17:53

01

車庫時期的雙子星

大疆 6 號員工石峻師從李澤湘,7 號員工趙濤師從朱曉蕊——在大疆的「車庫」創業時期,幾乎所有的研發與實習生都來自李澤湘與朱曉蕊的學生團隊,石峻與趙濤是當中的帶頭兵。

排在他們前面的五個,三個是老闆、兩個是財務。

他們兩個是 2008 年以實習生的身份進來的。當時還籍籍無名的大疆,招實習生都挺困難。不少人來了,看到辦公室那麼小,覺得沒什麼前途,又走了。此前的初創團隊已解散(),石峻和趙濤加入的是大疆重組之后的團隊。

但是趙濤和石峻跟其他所有人都不一樣。他們是哈爾濱工業大學的研究生,趙濤的導師是哈工大的博導朱曉蕊,石峻的導師是香港科技大學的李澤湘(當時李澤湘被雙聘到哈工大擔任控制學院院長)。而朱曉蕊和李澤湘又是汪滔早期最重要的兩位支持者。

汪滔的創業方向,和朱曉蕊的研究方向正好匹配,一方面創業公司需要人,一方面這些在校研究生需要找一些與實際生產相關的課題,所以順理成章地,朱曉蕊就想挑幾個學生去大疆實習。

趙濤是她最看重的弟子之一,所以趙濤就是*個人選。

石峻的出現比較湊巧,朱曉蕊當時開了一門課講授機器人,石峻在這門課上的Project很有創意,讓朱曉蕊眼前一亮,在朱曉蕊的幫助下石峻就這個Project發了一篇paper。之后她就讓石峻也一起去了大疆。其他同去大疆的還有趙濤的同門曾文武、鄭倩等人。

趙濤還有一個同屆的同學邱純鑫很有名,不過他對無人機不太感興趣,后來創辦了速騰聚創,2024年1月在香港上市,是港股激光雷達*股。

另外,周谷越和速騰的另一位創始人CTO劉樂天是哈工大的本科同學,劉樂天是邱純鑫的師弟,也曾是朱曉蕊的博士生,但博士沒讀完就參與速騰創業。邱純鑫還有一箇中學同學很有名,是無人駕駛公司AutoX創始人肖健雄。這個世界不大。

后來朱曉蕊還送了一些學生去大疆,不過最后只有趙濤和石峻留的時間最長。其他人,比如負責生產的曾文武,雖然也拿過股份,但是很快就離開了大疆。

趙濤、石峻,周力、石仁利以及香港工號No.1的同事楊墨冉,加三個老闆、兩個財務一起,構成了大疆的前十號位。

楊墨冉當時是港科經管專業的學生,她和趙濤、石峻是僅有的拿到初始股權的三名員工。她在2012年離職,股權被大疆買斷,后來又賦給了王銘鈺。

趙濤他們剛來的時候,大疆研發辦公的地方還在汪滔家的一所閒置房子里——只有一間辦公室,也沒幾個人,典型的中國版「車庫創業」。

2009年正式對外運作的時候,爲了方便朱曉蕊和學生們的參與,大疆搬到了大學城硅谷創業園,就在朱曉蕊所供職的哈工大深圳校區學校辦公室的一牆之隔。

因為公司有了行政和銷售,就有了三間辦公室。他們研發的那個房間200平左右,中間有個隔牆,左邊能坐十一二個人,右邊是一個大倉庫兼操作間,做校準的、做焊接的都在右邊現場搞。趙濤負責控制和硬件,那就是大疆*秀的「手工耿」。

再后來港科大深圳校區那邊説可以給科大的學生優惠,所以汪滔又把公司搬到了位於深圳科技園的港科大樓里。飛控跟軟件在一個辦公室里。石峻負責飛控算法,當時好長時間里大疆的飛控只有石峻一個人,雲臺也只有周力一個人,遇到問題想找個人商量都沒有,只能找老闆,但是又不能天天找他聊,所以每天都挺孤獨。

趙濤和石峻是互補的一對兒。趙濤個性沉穩嚴謹,專長在結構和硬件,但對嵌入式興趣一般。石峻正好相反,他很擅長寫代碼,是一個算法高手,而且為人活躍,擅長交流。兩個人一個負責軟件一個負責硬件,通力合作之下,很快大疆對無人機的產品想象就變成了現實。

做無人機,飛控是*步,然后做多軸,之后是整機、相機、感知視覺相關。

2007年大疆研發出了可以超視距飛行的飛控XP2.0版本,但還不是一個很好的商業化產品。2008年XP3.1版本實現了空中懸停,這款產品上市銷售后,給大疆帶來了較為穩定的十萬元月銷售額。

2009年大疆通過XP3.1的銷售使得年銷售額超接近400萬,到了2010年,新飛控ACE One的研發成功使得大疆的銷售再上一個臺階,並且在民用無人直升機飛控領域名聲大噪。

在這之前,飛控一個月只能賣 20 套,后來新出的ACE ONE,一個月就能賣近100 套。

2011年汪滔覺得多軸飛行器更有潛力,轉而把重心投入多軸飛控的研發中,但其實公司能做飛控算法研發的只有石峻一個人。

精力如果放在多軸上就等於放棄直升機飛控的開發,但事實證明汪滔的決定非常正確。*代多軸飛控WKM一上市月銷量就超過5000套,很快就打垮了市面上所有的競爭者,包括當時的X-AIRCRAFT,也就是現在的極飛。

也是那個時候,大疆的「大產品經理(PM)制度」初見雛形。

這一階段的大疆,初步探索了從產品定義、到需求拓展,再到市場銷售的全流程。實際上大疆*個真正意義上的大 PM 就是汪滔本人,他完成了飛控從產品想象到組織、領導、控制的四個階段,趙濤與石峻是當中最可靠的左膀右臂。

多軸飛控的成功,讓大疆全力投入多軸飛行器整機的研發,同時也讓大疆在整個消費級別無人機的行業站穩了腳跟。

2010 年前后,大 PM 制度正式誕生前,大疆提出了產品經理概念。石峻除了負責算法的研發,也負責了WKM產品的完整流程,成為大疆一代目,也是*個產品經理。

石峻對大疆研發的另一大貢獻,還有 2016 年、2017 年在大疆內部推崇的研發體系管理升級。

大疆的研發人員評估最初是依靠崗位係數。一個説法是,在大疆,總監乃至副總裁都是虛名,title 沒有意義,關鍵是崗位係數在大疆排名是百分之幾。

但這個體系沒有被改良過,是野蠻生長的。首先這個係數不公開,其次它沒有參考標準,以前往往是部門 leader 憑着直覺給下面的人打,導致人變多、部門變多后,打出來的係數高高低低,無法統一。

2017 年初,石峻認為要有一套全公司各部門拉平的體系,用了 3、4 個月去做了一套新的機制算法,將整個大疆的崗位係數考覈機制對齊,拉出一條打分曲線。最后汪滔再看一眼,看幾個關鍵的人在曲線上的位置是否 match 他對這個人的理解。

02

書呆子和聰明人

周谷越和陶冶的氣質反差之大,比趙濤和石峻還離譜。

周谷越的特點是書生氣,從頭到腳都是一個為技術入迷的書呆子。他自己也承認,他更喜歡研究技術問題,每天腦子里裝滿了各種各樣的問題,根本停不下來。

有一次幾位高管開會,現場討論到視覺應該如何融入到整機中,周谷越講到興頭,當場拿起黑水筆在白板上做了一場演示,整整講了半個小時。研發副總裁王銘鈺聽得又驚又喜,讚歎道,「你是怎麼想出來的?」周谷越特別真誠地回答,「我也是最近纔想出來的。」

這個書呆子呆到了大家都以為他會永遠單身,以至於有一年周谷越帶着女朋友來參加大疆的年會時,驚掉了一半人的下巴。他的女朋友是香港科技大學的博士,現在是清華大學的長聘教授,獲得過達摩院青橙獎,還入圍了2019年中國區 MIT TR35。周谷越也在2021年拿到亞太區 MIT TR35 的成就。他們的愛情故事真是業界傳奇。

反觀陶冶,他有一個外號叫「小汪滔」。他為人精明強干,情商很高,非常聰明,雖然也是研發出身,但公認他的管理能力更強。

這兩個人一前一后進入了大疆,學術經歷上不相伯仲:周谷越是哈工大本科,港科大教授李澤湘的弟子;陶冶是中科大本科,德國流體動力學博士。

周谷越從小就對機器人感興趣,也是因為這個原因選擇保送到哈工大。大學期間,周谷越加入了哈工大競技機器人隊。這是國內高校的*戰隊,成績一直很好。

周谷越的上一屆學長周定江和陳定他們,還在日本東京舉行的亞太大學生機器人大賽上,以5場全勝的成績獲得冠軍。所以周谷越這一屆受到的期待也很高,但是很可惜,爲了追求高性能,沒顧上穩定性,在全國賽8進4的賽場上被淘汰了。不過也正是因為機器人比賽,周谷越與李澤湘教授結緣,獲得了到港科大讀研的機會。

2011年底,當時的周谷越面臨着研究興趣不在實驗室的主攻方向上,進而可能轉做其他方向的難題,汪滔向他伸出了橄欖枝。

兩個人之前就有交集。2010年周谷越的研究方向是機器人導航,早在2009年汪滔就想給無人機加上視覺傳感器,所以與港科大的實驗室有很多合作。

導師李澤湘教授的重心在於李羣自動化等企業,希望周谷越去工業自動化行業找問題。周谷越差點要去 CMU 訪問時,汪滔問他,要不要來大疆繼續他的研究課題,他毫不猶豫地答應了。所以周谷越的博士獎學金,香港政府出了一半,大疆出了一半。

陶冶比周谷越晚一年進入大疆。我們聽説過陶冶加入大疆的多個版本,比較戲劇性的有他常年混跡在無人機論壇,發言得到了汪滔的賞識之類,這些版本后來都被一一證偽,直到一位陶冶曾經的上級向我們講述了他的版本,即:

陶冶學的是自動控制,在德國讀完博士學位后,經港科大某位該專業方向的老師推薦進入了大疆。

銷售逐步步入正軌的大疆對創新也有了更多渴求。

汪滔一早就知道自己要做出一款什麼樣的無人機。甚至在周谷越加入之前,大疆只有飛控的時候,他就已經想好自己未來要做一款什麼樣的產品。

2011年,汪滔就告訴別人,SLAM對別的機器人不是剛需,但對無人機是剛需,無人機要想靠近人,就一定要SLAM。后來的研發團隊,也是根據汪滔規劃的技術路線來搭建的。SLAM真正應用到精靈上,則是四五年之后的事情。

所以 2011 年之后的幾年間,汪滔把大量精力放在了招攬人才上,周谷越、王銘鈺、陶冶、龔明、於雲、宋健宇、沈邵劼這些最重要的肱骨之士都是這幾年加入大疆。

拉到周谷越這員視覺大將,對於汪滔來説是一個驚喜。那時候港科大的辦公室人滿了,他又在港理工租了新的辦公室,最重視的飛控和視覺團隊都放到了港理工。他想招攬高級人才,都會把人家拉到周谷越負責的視覺部門那邊展示一圈,説,你看,我們也是有視覺的了。

周谷越也不負汪滔所望,2012年2月在大疆建立了視覺導航部門,搞了三四年,終於把視覺模塊落到了無人機上。后來視覺導航分出來感知、導航、機器學習三個部門,張宏輝接了感知,劉昂負責導航,趙叢(現共達地創始人)做了機器學習。

陶冶剛來的時候是電機和槳的研發,后來慢慢晉升爲了電機動力部門的老大,再之后就和周谷越幾個人一起,成爲了大疆大產品線的負責人——即「大產品經理」。這條路線是大疆研發晉升的通天大道,幾乎所有的大產品線負責人,都是這麼走過來的。

現在整個大疆系創業者中最知名的可能就數陶冶和王興興。王興興只在大疆工作了三個月,而陶冶則是大疆實實在在的高管。

陶冶的一個名場面,是給大疆貢獻了一個人事系統上的「補丁」。

陶冶離職的時候,大疆還沒有針對高管的競業協議,只將相應的競業條款附在了股票贖回協議上。一般來説,只要想離職,肯定要先簽署股票贖回協議,然后再走離職程序。陶冶説服了HR,先讓他走完了離職程序,等到離職之后,任憑HR再怎麼去找他籤股票贖回協議,他都不管了。

換句話説,爲了不受到各種條款的束縛,陶冶主動放棄了自己的股票權利。

這件事情算是大疆HR的bug,后來HR吸取了教訓,嚴防死守,不籤協議的都一律不準離職,就把這個bug堵上了。后來還有高管離職的時候也試圖跟陶冶一樣干,他可就沒成功。

后來陶冶創立了拓竹科技,拉走了他手下相當多的骨干員工,「Mavic里面的人都空了」,而且還帶走了雲臺項目負責人陳子寒。

陳子寒在哈工大讀書期間就被稱為「寒神」,神位穩定硬控了后面幾屆學弟學妹。后來因為掛科的問題保研沒成功,本科畢業直接來了大疆,五年時間干到了部門負責人的位置。他的離開可讓汪滔頭疼了很久。

周谷越的離開平和多了。2019年的時候周谷越不想再繼續做管理,提出要繼續鑽研技術,搞點機器人的東西。那時候機器人的上下游產業鏈和技術都不太成熟,汪滔就建議,周谷越去高校看看,做點技術積累,他就決定找個教職。

李澤湘向清華大學未來實驗室徐迎慶教授推薦了周谷越,但是未來實驗室沒有周的研究方向,徐迎慶教授就把他推薦給了張亞勤,兩人聊了一次,周谷越就成爲了清華大學智能產業研究院*名教職工。第二名是馬維英,入職就比他晚了一天。

隨着2023年9月清華大學與無錫市政府完成智能產業創新中心的簽約,周谷越10月份把自己孵化的公司「求之科技」落在了無錫,這個名字來自於他在清華大學的實驗室——DISCOVER Lab。

當年在大學里與周谷越一起參加機器人大賽的龔超慧,后來去了CMU(卡內基梅隆大學)讀博,研究出複雜多自由度機器人系統的運動規劃與控制理論,簡稱就是研究「機器蛇」的,現在創辦了賓通智能,要打造屬於中國工廠的超級大腦。

還有一個比較知名的「大疆er」陳亦倫,現在正是這家智能產業創新中心的執行主任。2017年,周谷越爲了搞量產品質,和王鵬一起搭建了公司的智能製造團隊,把陳亦倫招到了智能製造部的機器視覺團隊擔任負責人。現在王鵬是速騰聚創的研發副總裁。again,這個世界不大。

陳亦倫在大疆待了一年,那段時間負責大疆智能工廠里的機器視覺研發。2018年他加入華為,任智能汽車解決方案事業部自動駕駛系統 CTO、首席科學家。他和華為汽車BU智能駕駛產品線原總裁蘇箐,被並稱為華為自動駕駛的雙子星。

離開華為后,蘇箐去了地平線,陳亦倫在周谷越介紹下加盟了清華大學智能產業研究院,兩人重新成為同事。

作為端對端智能駕駛top3的超級大牛,陳亦倫一直處於*美元VC和產業資本的持續追逐中。

03

大產品經理制度的確立

2012年4月,大疆推出了大型的六軸飛行平臺筋斗雲S800和對應的禪思三軸雲臺影像系統,可以根據需求掛載索尼A7R/A7S、BMPCC、佳能5D3以及松下GH4,能夠以一個比較高的性價比拍攝出相對專業的高清視頻影像。不過當時的筋斗雲系列需要一塊體積巨大的鋰電池進行供電,無法登機、託運,對於很多專業的航拍團隊而言還是相當麻煩的。

在整機發布之前,大疆一直依靠這個沿途下蛋的方式不斷成長。有了飛控,就賣飛控,有了雲臺,就賣雲臺,每個模塊都是大疆自主研發,技術在業內也是一騎絕塵。石峻、趙濤都擔任過這些模塊的產品經理,比如S800項目就是趙濤在做。

整機的發佈帶來了一個全新的時代。市場團隊原本預期,精靈1的首月訂單能達到3000就算成功,結果發佈后的第三天,訂單量就超過了1萬台。性價比高,1000美元的定價,吊打市場上動輒十幾萬一臺的航模,大批愛好者蜂擁而出。

2013年1月發佈的精靈1有兩個版本,支持相機版本和不支持相機版本。當時大疆還沒有相機,支持的是Gopro的相機。后來大疆和GoPro在北美市場的合作談崩了,從下一代開始,雙方也停止了合作。

在與GoPro分手之前,大疆的相機模塊就已經投入研發了。相機的負責人是大疆繼汪滔之后的第二個「大PM」王銘鈺,他是香港科技大學電子工程專業的本科與碩士,畢業之后參與創立了*家無人船公司珠海雲洲智能科技有限公司,2012年9月來到大疆。

一年之后的2013年10月,大疆發佈了精靈2系列的Phantom 2 Vision。

這是大疆*帶搭載自主研發相機的航拍一體機,搭載的相機型號為DJI FC20。使用第三方相機不便於圖像傳輸,相機參數控制也不方便,而一體機既能夠避免以上不利因素,還為消費者省去了安裝雲臺相機,設置圖傳接受信號等步驟,可以直接飛行。所以航拍相機一經推出,立刻改變了無人機的定義。

從此之后,所有的無人機廠家推出的產品,都開始走「飛機+相機一體化」的道路。

Phantom 2 Vision的產品經理,就是王銘鈺。而大疆官方意義上的大產品經理制度,可以説就是從王銘鈺這里開始的。

后來王銘鈺擔任了分管研發的副總裁,其根本也在於此。很多人對此並不服氣,不過汪滔力排眾議,一手提拔了王銘鈺。對此眾説紛紜,一説是王銘鈺擅長於向上管理。這個説法有諸多事實支撐,但是這未免小看了汪滔。更客觀的説法是,王銘鈺確實是大疆除了汪滔之外,*個能夠支撐起一個產品線的人。

大產品經理,是大疆*的概念。產品經理,做的是產品定義的工作,而大產品經理,要負起一個產品的最終形態、價格、功能、配件等一切責任,做好工序匹配,控制成本結構,最終推出一個符合市場需求的東西,最后的成功或者失敗也都歸屬於自己。

2014年底汪滔組建過研發管理三人組,有趙濤、張衞平和王銘鈺。他們在研發人員中間被戲稱為「大疆的三大惡人」,張衞平博士是外部引入的管理者。趙濤是大疆研發的定海神針,王銘鈺就是大疆內部最成熟的大產品經理,再后來又經過調整,王銘鈺只負責管理,不再負責具體的技術,丘華良接任了他的職位,就形成了后來的格局。

這個三人組時期是大疆研發最勃發的一個時期。之后的產品也如雨后春筍般一個個涌現。

精靈系列的集大成者是精靈4,2016年3月發佈的這款產品意味着大疆無人機的所有產品模塊,包括飛控、雲臺、相機、圖傳、視覺等都已經成熟,此后所有的新產品都是這一款無人機的升級,基本模塊沒有變過。

這里的每一個模塊都是一個人的心血。硬件結構來自於趙濤,相機來自於王銘鈺,飛控的*代產品是石峻的功勞,第二代產品是於雲的努力,視覺團隊是周谷越建立起來的,負責雲臺的周力則是在大疆創立最早期就加入了大疆,剛來到大疆的陶冶是電機和槳的研發,后來成爲了整個動力結構的負責人,至於高清圖傳,是尤中乾做出來的。

那時候的大疆有一個最美好的團隊。

之后大疆又開了幾條新產品線,比如趙濤親自出手搞定了高端機型「悟」Inspire,陶冶和龔明一起打造了Mavic系列等等。

2016年之后,大疆整機分為四大產品線,分別是專業級的「悟」Inspire 、高端級的「精靈」Phantom系列、中端的「御」Mavic和低端「曉」Spark。大產品經理就是這四大產品線的負責人,周谷越是Spark的,另外三個負責人依次是趙濤、丘華良和陶冶。

丘華良和其他三個人的來歷不太一樣。他之前是中興手機的相機研發,已經有很多年的工作經驗,后來被王銘鈺招到了大疆。王銘鈺在大疆能夠從0到1搭起相機的團隊班底,也是汪滔當時對他刮目相看的事件之一。

無論是學歷背景還是工作經歷,丘華良表面上都跟另外幾個人不太搭。他是王銘鈺手下*人,自然也被王銘鈺委以重任。

到了2017年年底,四條產品線已經基本穩定的時候,大疆的市佔率達到了一個驚人的數字。趙濤的Inspire是高端機型,每台要七八萬,這個領域的競爭者本來就不多,其他家的出貨量無法形成規模,單機成本就比大疆高得多,面對大疆完全沒有還手之力,所以常年保持在99.9%的市佔率。

Phantom和Mavic兩個相對中端的機型,份額基本上沒有下過98%。最慘的是Spark系列,低端消費線,均價3500元一臺,市場上對手眾多,競爭形勢激烈,就算是大疆產品力強、性價比高,那也是雙拳難敵四手,經常會有一個消息説,哪個小廠上出了新品,搶走了1%的份額。所以Spark的市場份額一般都是92%、93%的樣子,經常會被汪滔diss。

大產品經理的另外一個優勢是,這些研發負責人都是手下有「兵」的。他們不一定有權力調動其他技術部門配合他們的產品需求,但是如果這些部門不配合,他們就可以讓自己的團隊親自下場,先把事情做了,讓那些不聽話的部門滾一邊兒去。

比如陶冶擔任過整個電機動力的負責人,他在負責Mavic這條線的時候,要是當時的電池電調部門不配合工作,那就直接讓手下的研發先把活兒干了,「我們不耽誤事兒,獎金也沒他們的份兒。」

周谷越也是一樣,他長期負責視覺避障系統的研發,如果相機部門不肯出人力配合相機標定之類的工作,完全可以從自己部門內部找人來做。

后來產品定了型,大產品經理的作用就小了很多,因為之后的變化都是在前一代的基礎上優化迭代,比如加個變焦設備這樣的小事情,並不需要大產品經理來強勢推動,只要少做改動就行了。

在2017年前后涌現出的這些大產品經理,是大疆最有開拓能力的一代,也是大疆為技術創新所作出的管理創新圖鑑。

04

開創者與傳承者

一位曾在大疆工作的老將回憶當年時,滿懷驕傲地説,2013~2014這兩年,現在回看,是10年后今天的大疆的Formation時刻。

何為Formation時刻?指的是,大疆無人機的眾多Feature,都在這個階段佈局成型,形成*優勢,從而牢牢佔據行業頭把交椅。比如新的雲臺、新的飛控、圖傳、視覺和自主導航、甚至自研芯片、自動駕駛,也是在這個階段佈下的局。

雲臺是大疆早期的重要產品,*個研發是周力。

其實周力原本是做嵌入式的,搞定電機和雲臺控制,都有點難為他了。但是最初的雲臺系統,基本上也是周力一個人乾的。

隨着大疆的成長,周力也從研發逐漸升級爲了雲臺部門的負責人和產品經理。他不是名牌大學出身,在周圍人看來,他的能力遠遠超過了他的學歷。

周力骨子里還是個技術人,情商比較高,比一些不通管理的研發要強得多。本人很注重跟同事的關係,各方面能力都還不錯。當然他不是top級的研發,這屬於是公論。他當時的下屬陳子寒算得上是top級。

陳子寒是2013屆哈工大競技機器人隊的隊員,參加過機器人競賽的這些選手,已經有了初步的研發意識,對於工作流程上手更快。陳子寒來到大疆不久就嶄露頭角。

后來周力慢慢走向管理線,擔任非研發的管理工作后,陳子寒就成爲了雲臺這條線的產品經理。

公開的專利信息中,有一則專利,是2013年9月26日大疆申請的「數據傳輸系統及方法」,發明人是汪滔和尤中乾。

尤中乾這個名字,可能很多大疆員工聽起來既熟悉又陌生。這個名字總是遇到過,聽説過,但是沒有過接觸,也沒什麼現實印象。

他是2007年的機器人大賽Robocon的參賽選手,2010年前后加入大疆。

他是大疆圖傳 Lightbridge的奠基人,一位共事過的同僚稱他為「被低估的隱忍的高手」。有些跟他在大疆有過很多年交集的人都對他印象不深,因為這個人實在太隱士了。

這是一個專心搞研發的人,技術上很強,但是人有點軸,跟外人交際不多。而且他負責的無線、射頻這個模塊,和整機在產品上需要的交集相對較少,這就使得他更神祕了。

LightBridge高清圖傳技術首次應用在了大疆Phantom 3A機型上,讓大疆與其他無人機廠商明顯區分開來,並且拉開了差距——

這是大疆自主研發的專用通信鏈路技術,可實現幾乎零延時的720p高清傳輸和顯示,距離通常可達2公里以上,在開闊無干擾的情況下甚至可達5公里以上,因為Lightbridge使用的是單向廣播數據的方式,即使飛得遠,圖傳延時仍能穩定保持在100-200毫秒左右,輕松超越之前行業慣用的WiFi圖傳。

研發管理制度上的三人組結構也是在這段時間確立的,*批的三人組中,大家都知道這是大疆研發線*別的三個人,但是沒有特別的title。趙濤還是管機械結構,兼做產品經理,王銘鈺負責相機和圖傳,張衞平分管視覺導航和硬件。

張衞平是2014年年底加入大疆,經歷了大疆計算升級和供應鏈升級的階段。大疆視覺開始用英偉達的計算平臺,懸停功能得以實現。

2014 年,汪滔有一次對身邊的人説,他最怕的公司是華為和高通。華為的風格比較狠,好理解,但高通不好理解。汪滔就解釋,大概意思是:高通一旦掌握大疆的核心技術,無人機立刻就會變成華強北的山寨機,大家都會拿高通的方案攢機。

汪滔的思路很超前,技術路線規劃好之后,該投入的東西都提前佈局了,一直推動與英偉達合作。英偉達當時有芯片,雖不成熟但也是機會。但大疆與英偉達合作,做出的芯片有各種問題,甚至需要工程師人肉編譯器。最后大疆還是選擇自己啃下這根硬骨頭。

自主芯片研發也提上日程后,汪滔在香港科技大學高秉強教授介紹下認識了姚海平,迅速投資了后者創辦的酷芯微。

無人機供應鏈的升級受益於手機供應鏈的發展,電子元器件小型化和低功耗化成為趨勢,無人機耗能更少,飛行時間更長,在普通用户中的實用性大大增加,也推動了無人機破圈。

據說汪滔當年還考慮過使用手機芯片來做大疆的芯片,因為手機芯片的算力夠,圖傳影響都沒問題,只要加一個外圍的MCU(單片機)來做電機控制就行了。但畢竟手機和無人機對芯片的設計需求還有差距,后來還是決定自研。

2014年7、8月份,在菲利普的芯片部門(即后來獨立出去的恩智浦NXP)工作過的龔明加入了大疆,這代表着芯片計劃邁出了*步。

聯想原先有個高管叫陳文暉,2015 年出去做了一個無人機公司,叫飛馬機器人。他們有一次拆開大疆的機器,發現大疆的技術成本只有他們的 1/4,原因就是他們要用 3、4 顆芯片實現的技術,大疆只用一顆芯片就搞定了,因為大疆自研芯片。

后來雷峰網向幾位前大疆高管確認,實際上大疆用了兩顆芯片,一顆是視覺+飛控,一顆是圖傳。

現在大疆有了新版本的「三大惡人」:周坤、丘華良和於雲。

周坤此前是龔明的下屬,龔明是在大疆造出來自研芯片的人。於雲做出了第二版飛控,現在是農業部負責人。

從業務上來説,於雲是一代傳奇。石峻后來慢慢退出研發體系,前前后后管過供應鏈、總經辦等多個部門,於雲是他在飛控上的繼任者。

當年大疆要重塑Inspire One的飛控系統,這個擔子落在於雲的頭上后,他基本上單槍匹馬地把飛控重寫了一遍,把周圍所有人都驚到了,這個年輕人可真厲害。

於雲的內部名聲,可能是最響亮的。他的故事和其他人相比,跌宕起伏,聽起來特別精彩。

做飛控的時候他經常早上六七點下班,下午一兩點上班,神出鬼沒,但是公司里面每個人都認得他——因為他有一套腹肌藝術照,傳遍全公司,外號是大疆吳彥祖。他經常泡公司健身房,凡是去健身的人都對他很有印象,因為核心力量真的強。

更過分的是,於雲還彈得一手好鋼琴,看起來就很像臺灣偶像劇男主角。

在做完飛控系統重構之后,於雲擔任了當時飛控產品線的產品經理。他和模組產品經理王洪濤等人也是汪滔考察的備用大產品經理人選之一。因為汪滔擔心公司的大產品經理不夠用,所以也希望能多培養一些人才。

但是於雲太有想法了,他在飛控這個模塊上安裝了很多巧思,設計當然是酷的,就是做得太複雜了,捱了汪滔一頓罵,導致當時上位失敗。

后來於雲被發配去做農業無人機,這個產品他做得很好,所以又翻身回來,再次上位,成爲了大疆如今研發體系*話語權的人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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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聚與離開

天下無不散的宴席。現在除了周力,其他六個人,都已經離開了大疆。尤中乾還離開過兩次,2013年離開后2014年迴歸,到了2018年再次離開。

陶冶自不必説,他已經是中國*的家用3D打印機拓竹的創始人,周谷越則選擇了復刻導師李澤湘的產業化教授路線。趙濤在一家無人船公司做技術負責人,而石峻還在尋找下一個創業項目。

王銘鈺創立了汝原科技,做光能無線吹風機,今年在CES 2024上,歐萊雅宣佈投資汝原科技,併發布了合作開發的新一代專業級吹風機AirLight Pro。張衞平創辦的IoT服務商艾森智能,專注於能源產業的數字化。

儘管大疆出來的機器人創業者不多,宇樹王興興、松靈魏基棟在大疆呆的時間都不長,也不是高管,但在大模型、具身智能等新興技術的產品迷茫期,大疆無人機的成功仍可能啓發下一代創業者。

為什麼大疆能夠涌現出這麼多人才?

回顧大疆產品創新的數個階段,我們會發現:這離不開汪滔在 2014 年搭建的那套人才框架:研發管理三人組+N個大產品經理。直到現在,大疆的產品研發都沒有離開這套體系。

也就是説,大疆的大產品經理制度,生命力持續了十年。

大疆將無人機從專業級產品做到消費級產品,破圈成功,背后的成功本質上是完成了用 Mind share 戰勝 Market share 的過程。就像 iPhone 戰勝了諾基亞:當諾基亞還掌握 Market share 的時候,iPhone 已經掌握了 Mind share。

當時大疆創造的是超越用户想象的產品,而一個產品最終會代表不同的生活方式、傳遞的是用户個人的身份認同感,也就是個人的 identity。所以這也需要這羣人有着追求*的勁,從技術到產品都有着深入、獨特的思考。

「大疆是不屑於抄襲別人的。」

另外,不可否認,他們早期跟汪滔的交流比之后進入大疆的所有人都要緊密,「汪滔能很快讓你成長。」

是七劍成就了大疆,也是大疆鑄造了七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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