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衞財富·科創價值榜】金山辦公：技術立業

經濟觀察報 記者任曉寧 實習生張雅琦 北京報道

「金山辦公是不是研發佔比最高的上市公司？」2022年8月25日，雷軍在微博有些驕傲的寫了這句話。他當時轉發的金山辦公的半年報顯示，金山辦公研發費用佔比36%，同比增長47%，研發人員佔比67%。

9月29日，金山辦公CEO章慶元接受經濟觀察報記者採訪時，再次強調了技術對於這家公司的重要性：「技術立業是我們核心的經營策略」。34年來，金山辦公始終堅持做一件事——練內功，幾千人的團隊，對產品不斷地打磨，讓它成為國產軟件自主創新的標杆。

成立於1988年的金山辦公是一個標準的科技制勝故事。它靠一款辦公軟件誕生一家公司，經歷對手衝擊后重寫代碼用科技力量再次崛起，並在2019年登陸科創板上市，一度成為科創板市值最高的公司。34年間，金山辦公始終堅持科技為先，並對研發力量不斷加大投入。

WPS與核心技術

説到金山辦公，必須要提的就是WPS。這款月活設備超5億的軟件，是金山辦公核心產品，也是金山辦公幾代人一個字一個字敲下代碼，並不斷升級換代的產品。

1988年，求伯君在深圳蔡屋圍酒店501房間，一個人寫下了十幾萬行的WPS，開發了基於DOS系統的WPS1.0。之后幾年，WPS覆蓋了中國的打字市場，一度市場佔有率高達90%，開啟了PC計算機的中文辦公時代。當時，WPS在國內幾乎成了電腦的代名詞，被稱為中國IT產業發展的活標本，伴隨並見證了中國IT產業的發展歷程。

不過，現在的WPS已經不是最初那版。2000年前，國產辦公軟件市場面臨微軟Office的衝擊，WPS市場份額日漸縮水。之后，金山辦公100多位工程師歷時3年，捨棄了積累十余年的程序架構，將500多萬行代碼全部推倒重寫，做出了一款與微軟完全兼容的產品WPS2005。

接受採訪時，章慶元向記者回顧了那段經歷：「現在回想起來，其實那個時候我們沒什麼感覺，大家都在做研發，也相對比較年輕，也不怕什麼，就是單純相信‘別人能做到的我們一定也能做到’，所以我們就做了，現在回想起來，其實當時對金山、特別是對雷總來説，他是做了一個非常艱難的決定。」

將500多萬行代碼全部推倒，無論商業角度還是技術角度，風險都非常高。但當時又不得不這樣做。當國外品牌成為事實標準來定義用户習慣的時候，WPS通過兼容和重寫，重新贏得了用户。

這是WPS產品上的一個里程碑事件。雖然折騰了很長時間，但WPS最終實現了在文檔格式、使用習慣、二次開發接口等多方面的「深度兼容」，國產辦公軟件也從此可以和世界科技巨頭同場競技。

之后，WPS的應用性大幅提升。2005年9月12日，金山公司正式發佈WPS2005，產品在國內的市場重點鎖定企業和政府。三個月后，個人版下載量達到3800萬，第二年國內辦公軟件市場份額超過20%。

時至2022年，金山辦公的核心產品仍然是WPS。「公司作為軟件企業，其核心技術是公司發展多年所積累的研發與經驗的結晶。公司的特有文檔格式、美化技術、識別體系等，都是公司重要的核心競爭力，也是公司品牌具有高辨識度的保障。」金山辦公在上市招股書中這樣説。

金山辦公每年申請的大量專利中，發明專利的佔比達98%以上。目前，金山辦公實現了「把關鍵核心技術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主要產品均自主研發，具有完全自主知識產權的核心技術，兩次獲得國家科技進步二等獎。

章慶元告訴記者，金山辦公超過5000萬行代碼，都是工程師一行行敲出來的。Office文件和文檔處理是一個複雜度、工程量、研發門檻都比較高、很吃積累的行業，WPS沉澱了具備足夠競爭壁壘的護城河。

2019年11月18日，金山辦公登陸科創板，股價開盤后從40元一路飆升至140元，並在此后一年都位居科創板市值第一位。「自主可控」、「國產軟件之光」是金山辦公能夠獲得資本認可的主要原因。

從技術成功到商業成功

擁有核心技術，可以助推一家公司不斷向前發展。但很多時候，技術無法商業化，投入無法轉化為收入，會導致一個科技公司中途離場甚至倒閉。金山辦公堅持34年的故事，也是不斷探索、調整商業化，並取得成功的故事。

金山辦公早期商業模式，與大多數科技公司一樣，以廣告為主，早年前廣告收入最高佔比總營收一度超過50%。

2010年后，PC互聯網面臨移動互聯網的衝擊，互聯網廣告模式遇到挑戰。這段時間，許多國內風靡一時，用户量龐大的軟件公司試圖轉型，卻最終倒下。金山辦公是罕見地做到屹立不倒的公司之一。

回顧這段歷史時，章慶元感慨，這是金山辦公的生死存亡時刻。能夠繼續生存，是因為金山辦公更早地做對了戰略判斷，搶佔了移動互聯網先機。

2011年，雷軍決定金山辦公全面轉型移動互聯網，將融資的5000萬美元全部投入在WPS移動端，並選擇最難的一條路，基於移動端和JAVA語言，重新開發WPS。當時很多人不理解，明明有更簡單的做法，為什麼要選擇複雜的？但時間緊迫下，「理解要執行，不理解也要執行，執行過程中就會有理解」。最終，花了3年多時間，金山辦公在移動互聯網時代站穩了腳跟。

這一次，金山辦公的老對手微軟迟到了。WPS早在2011年就發佈了安卓版WPS，並以一個月一個版本的速度不斷優化更新，直到2015年，微軟才姍姍來迟地推出安卓版Office，那幾年，WPS移動端用户以300%的速度爆發式增長。

章慶元告訴記者，3年的時間窗口，以及這些苦活與累活，讓WPS積累了在國內市場的優勢。體積更小的WPS在APP激活率、用户活躍度要遠高於微軟Office。當WPS移動版在全球100多個國家和地區的應用商店下載排名都達到類目第一的時候，他一方面覺得很欣慰，另一方面也覺得很兇險，「如果沒有抓住這個機會，很可能就被淘汰出局了。」

移動時代的WPS也調整了以廣告為主的商業模式。這其中有偶然，也有必然。必然在於，章慶元一直覺得，廣告並不是最適合WPS的商業模式，因為會給用户帶來困擾。偶然在於，他們嘗試了一下賣模板，模板定價從幾毛錢到一兩元錢不等，竟然取得了不錯的效果。

后來，WPS發佈了一個名叫「稻殼兒」的內容服務平臺。稻殼兒包含了各種模板、範文、字體、圖片、圖標等素材。這兩年，又推出了文庫。目前，稻殼兒平臺擁有超過100家合作伙伴，入駐4000多位簽約內容創造者，內容資源總量超過1億份，內容年總下載量超7億次。

「如果説有什麼經驗可以分享的話，其實就是堅持‘用户第一’。」章慶元告訴記者，之后會繼續執行廣告業務戰略性收縮，並計劃在2023年底前完全關閉這項業務，付出真金白銀的代價來提高用户體驗。

從2015年后，金山辦公連續幾年收入的年增長率一直保持在40%左右。到了 2018年，它的增長率為50%。隨着WPS產品增值服務能力和水平的提高，稻殼、文庫、精品課等增值產品都獲得了用户的喜愛，截至2022年6月，金山辦公的C端用户付費會員數已經有幾千萬。新冠肺炎疫情后，在宏觀經濟影響的背景下，多數企業都受到了影響，金山辦公始終能保持增長。據2022年半年報顯示，其2022年上半年實現營收17.92億元，同比增長14.47%。

相信堅持與夢想的力量

2019年，金山辦公在科創板上市。時至2022年，章慶元仍然覺得有一種不太現實的真實感。「我們這幫人做了這麼多年，現在公司老員工還是很多，我們最開始沒想着上市，也不是爲了投資人去做這個東西。」金山辦公從成立到低谷再到重新逆襲，他們依靠的是自己的理想和追求，沒想到的是，在實現自己夢想的同時，也能收穫一個上市公司。

對於科創版上市，雷軍的感慨更多。他説，WPS和金山的歷程，就是一個堅持夢想並最終取得勝利的勵志故事。

近30年來，國內做硬科技的公司很多，也有很多中途放棄。為什麼金山辦公能一直堅持下來？為什麼這個勵志故事能夠實現？回答這個問題時，章慶元忍不住笑了：「我們內部也會問自己這個問題，可能是因為我們人傻。」「支撐我們的就是一個單純的信念和不服輸的精神，踏踏實實的把產品做好。雖然和海外巨頭有巨大的資源差距，但我們從來不放棄，也一直堅信我們也可以做出一個被全世界用户認可的產品。」章慶元説。

34歲的金山辦公，現在仍在繼續加大科技投入。2022年上半年，金山辦公研發投入約6.44億元，同比增長約47%，研發費用率約36%；研發人員共計2816人，同比增長約46%，佔總員工數比例為67%。「爲了保證客户體驗的競爭力，我們對研發的投入還會不斷加大。」章慶元告訴記者。

34歲的金山辦公，雖然在中國互聯網科技史上已經算一個「老公司」，但仍在孜孜不倦向前探索。雖然已經有5億的月活設備數，但活躍用户及付費用户佔比還有成長空間。雖然在B端市場已經佔據主要地位，但當下辦公場景正在被重構，這其中，也有新的機會誕生。

章慶元告訴記者，商業模式上，金山辦公會堅定地推行機構和個人的雙訂閲制轉型。產品上，會走向端雲一體，更會走向BC一體。另外，整個公司也在思考如何在數字化轉型的大潮中，持續的服務好組織級客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