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搞芯片禁令打壓，中國自動駕駛會被「卡脖子」嗎？

　　記者/陶震

　　編者的話：繼8月31日對向中國出口的英偉達A100和H100等人工智能（AI）芯片出臺「限芯令」后，路透社9月11日援引「知情人士」的消息爆料稱，美國政府計劃下個月擴大對美國企業向中國出口AI芯片與芯片製造設備的限制。目前，英偉達等公司的AI芯片已成為諸多主打自動駕駛技術的中國車企和科技公司的核心部件。雖然此次受制裁產品暫不涉及此類芯片，但A100和H100卻對包括自動駕駛在內的AI算法的訓練至關重要，因此實現AI芯片自主可控對中國自動駕駛的發展尤為關鍵。美國對英偉達的出口限制會對中國自動駕駛發展帶來哪些影響？中國在自動駕駛芯片領域的現狀如何？未來中國為實現自動駕駛芯片自主可控有哪些舉措？

涉及企業暫無直接影響

　　日前，美國商務部向英偉達、AMD等該國芯片廠商出臺了對華出口禁令。彭博社報道稱，8月31日，英偉達披露，美國已限制其向中國出口A100和即將出貨的H100等高性能AI芯片，其競爭對手AMD也在同日被要求停止向中國出口高端AI芯片。

　　美國此次對華技術遏制的后果之一就是，作為AI芯片應用的重要領域，自動駕駛技術在中國的發展也可能受到英偉達的牽連。《環球時報》記者整理后發現，目前，蔚來、小鵬、理想、威馬、上汽、集度和小馬智行等主打自動駕駛技術的中國車企和自動駕駛公司都明確使用英偉達提供的AI芯片。

　　「在中國，英偉達Drive Orin AI芯片已經成為電動汽車製造商輔助駕駛技術的核心部件，一些汽車製造商也在使用英偉達的Xavier芯片。」美國消費者新聞與商業頻道在近日的一篇報道中稱，這些依賴英偉達的中國電動汽車公司暫時不會受到美國芯片禁令的影響，因為上述企業使用的英偉達AI芯片不在此次限制出口的範圍內。

　　中國自動駕駛科技公司文遠知行在一份聲明中稱：「禁令沒有立即產生影響。」另一家自動駕駛出行服務公司小馬智行及汽車製造商吉利也向《環球時報》記者表示暫未受此影響。雖然此次美國並未對自動駕駛系統使用的英偉達芯片進行「斷供」，但投資諮詢公司Automobility的合夥人貝文·雅各布警告稱，未來不排除美國會對向中國出口AI和自動駕駛相關芯片的美國公司進行「密切監管與審查」。

　　對於濫用「國家安全」藉口，無視市場規則的美國來説，隨時都可能出臺新的禁令打擊他國。

源頭干預不容忽視

　　此次美國的「限芯令」對中國的自動駕駛尚未造成直接影響，但從長遠來看，此次美國限制英偉達出口的A100和H100卻對包括自動駕駛在內的AI算法的訓練至關重要，並有可能在未來中美自動駕駛技術的博弈中，帶來間接的技術打壓。

　　美國消費者新聞與商業頻道報道稱，英偉達銷售的A100和H100芯片是可用於AI的圖形處理器（GPU）。關於這兩款高端GPU的作用，一位半導體領域專家告訴《環球時報》記者，A100和H100主要部署於高性能數據中心的服務器，用於雲端大規模AI訓練等高算力應用。「這兩款GPU是AI系統訓練的關鍵。如果切斷這些高端芯片供應，意味着AI的訓練速度會大打折扣，尤其是對於自動駕駛這類對AI算力要求較高的領域。」上述人士補充道，「因此美國希望通過限制此類AI芯片的出口，扼住中國自動駕駛發展的‘脖子’。」

　　隨着電動化和智能化深度影響汽車業，衡量汽車性能的重要指標已從輪上的「馬力」轉換為車內的「算力」。近年來，國內車企和科技公司紛紛加大對AI算力設施的投資，利用雲端訓練自動駕駛，上述兩款芯片有可能成為「卡脖子」的關鍵，因為部分車企基於英偉達A100打造自動駕駛訓練中心。

　　據悉，蔚來是最早宣佈與英偉達A100合作的車企之一。2021年底，蔚來宣佈將利用英偉達A100打造的超級計算機訓練自動駕駛。今年8月2日，小鵬汽車也宣佈，將與阿里雲共同建立中國最大的自動駕駛智算中心「扶搖」，用於自動駕駛訓練，其數據中心使用的芯片很有可能是英偉達A100。隨着此次美國限制法令生效，未來中國車企很有可能在自動駕駛訓練和學習效率上受制於人。「我們大家都在關注着車端所使用的AI芯片的同時，可能我們很少關注雲端去訓練人工智能系統芯片的發展問題，這個短板我們要及早補上。」在9月6日第四屆全球新能源與智能汽車供應鏈創新大會（以下簡稱「供應鏈大會」）上，全國政協經濟委員會副主任苗圩説道。

如何破局

　　雖然目前美國對華「限芯令」直指自動駕駛發展源頭，但從目前的發展現狀來看，英偉達的位置並非無法替代。百度智能駕駛事業羣組首席產品架構師郭陽在供應鏈大會期間表示，百度與英偉達在雲端有深入合作，此次美國限令對未來自動駕駛研發會產生一定影響，「但未來所有東西都要國產化，即便在美國打壓的情況下，我們也有備份。」據郭陽介紹，在國產化進程方面，百度正在跟國內AI芯片企業地平線一起，基於國產芯片打造自動駕駛解決方案。國內自動駕駛科技公司元戎啟行也公開表示，英偉達A100並不是沒有替代品，美國此次出口限令對自動駕駛影響有限。

　　目前，中美已並行領跑全球自動駕駛技術。伴隨着未來自動駕駛芯片需求量水漲船高，中國自動駕駛芯片供應鏈的安全備受關注。根據半導體公司英飛凌給出的數據，從2021年到2029年，中國應用於自動駕駛的半導體市場份額將從12%增長到22%。對此，中國電動汽車百人會副理事長兼祕書長張永偉在供應鏈大會上表示，未來決定整個汽車新型供應鏈條成敗的將會是汽車芯片及其生態圈。因此他建議，國內車企應採用「兩條腿走路」的策略，並行使用國內和國外芯片，在進口芯片出現「斷供」時有替代方案，避免「卡脖子」事件在汽車領域上演。

　　在國內自動駕駛芯片領域，已經出現了華為、地平線、黑芝麻等一批領軍企業，拉動着國內自動駕駛芯片實現自主可控。地平線聯合創始人兼首席技術官黃暢在供應鏈大會上稱，地平線今年量產的專門為高等級自動駕駛打造的征程5芯片，不僅峰值算力高，而且在性能上和性能的單位成本及單位功耗上已比很多國際領先的知名芯片更具優勢。

　　在9月1日舉辦的2022世界人工智能大會上，壁仞科技首席運營官張凌嵐表示，美國對英偉達的「限芯令」在帶來挑戰的同時也在給國內相關企業機會。壁仞科技上月發佈的首款通用GPU芯片BR100，單芯片峰值算力達到了每秒千萬次計算的級別，且16位浮點算力和8位定點算力水平已超越了同爲7納米制程的英偉達A100芯片。

　　「雖然國產芯片在某些細分領域已經能與國際大廠的高端芯片平起平坐，但目前中國芯片產業整體實力仍需要積累。但假以時日，中國有望實現自動駕駛芯片的自主可控。」上述半導體專家告訴記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