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V九價疫苗擴齡：默沙東擴產解不了中國女性的近渴，國產疫苗的春天來了？

2022年8月30日，國家藥監局將$默沙東(MRK.US)$的九價HPV疫苗適應人羣從16-26歲拓展至9-45歲的女性，這對於此前一些亟待接種HPV的「適齡女性」來講，不是一個好消息。

這幾年，需要搖號來抽取的稀缺資格，不只是一些城市的車牌和新房購買權。在不少地區，預約到九價HPV疫苗，也需要先成為搖號中籤的幸運兒。

在深圳，2018年，這樣的中籤率不到2%。如今，在北京以家庭為單位參加小客車購買指標搖號，平均中籤率正與此相當。「在深圳，九價HPV的供需缺口是3萬 VS 40萬」，一位疫苗公司高管表示。

這款疫苗是默沙東的「佳達修9」，也是目前世界上唯一一款九價HPV疫苗。

接種HPV疫苗，是宮頸癌的一級預防措施。在世界範圍內，宮頸癌都是女性第二大腫瘤疾病。僅在2020年這一年，就有6萬名中國女性因此病去世。

作為一款能「預防癌症」的疫苗，HPV疫苗的重要作用正逐漸為公眾所知。而其中，防護覆蓋面最寬的九價疫苗更是一支難求。

過去幾年來，默沙東這款九價HPV疫苗在中國獲批的適用人羣為16-26歲的女性。雖然價格較高（一支1300元，需接種三支），仍有不少未滿26歲的女性花費大量時間精力，想盡各種辦法去預約，甚至還催生了「黃牛」和相關網絡詐騙。此外，不少「超齡」女性甚至專程奔赴港澳接種。

2022年8月，深圳剛結束的這樣一場搖號，讓參與者稍稍松了口氣：中籤率9.5%——這説明疫苗供應量變大了一些。

而這次年齡的擴圍，讓原本已經「超齡」的用户也參與到九價HPV的搶號大軍中來，彷彿預告着搖號競爭即將再次白熱化。

產能遠不能滿足市場需求，是這款疫苗上市幾年來最大的問題。如今適用人羣年齡擴增之后，情況又會如何？中國的HPV疫苗市場，如今是怎樣的局勢？下一步會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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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這塊市場，還有多大空白？

默沙東這款九價HPV疫苗進入中國市場以來，一直由智飛生物代理，直接促進了后者的騰飛。2020年12月，雙方合作再一次續約，合同時間跨度到2023年6月末。

據智飛生物公開發布的消息，這款疫苗幾年來批簽發量逐年高速增長。從2018年到2021年，分別為121.61萬、332.42萬、506.64萬、1020.62萬支。

2022年僅上半年，這個數字達到了929.88萬，同比增長379.34%。如此高增長率之下，從中籤率來看，市場需求也顯然遠遠沒有滿足。

九價HPV疫苗十分緊缺的現象，不僅發生在中國，也發生在全球市場。

2010年11月17日，世界衞生組織發佈《加速消除宮頸癌全球戰略》，宣佈全球194個成員國在2030年實現三個具體目標，其中第一個是：女孩15歲前宮頸癌疫苗接種率≥90%。

在美國、澳大利亞、英國等多個國家，HPV疫苗都在國家免費免疫計劃中，接種率要在90%以上。這些較為發達的國家，往往選擇採購市面上唯一一款九價疫苗。對默沙東來説，是長期穩定的大客户，必須確保供應。產能緊缺，是它近年一直試圖解決的問題。

不過，產能擴充需要較長周期。

2019年，默沙東投入了16.8億美元以擴充產能，包括兩處新廠房和幾百個新工作崗位，但建設和生產周期可能長達四年。而建成后產能逐漸釋放，到達成預計數字，又需要一段時間。

在中國的適用年齡擴充后，需求會進一步增加，默沙東的產能能滿足嗎？前不久，默沙東表示將通過擴大全球產能，加大對中國市場供應。

不過，根據智飛生物披露的數據統計，2018年到今年上半年，這款疫苗的批簽發量總計接近2000萬支。也就是説，已接種九價HPV的適齡女性只有大約660萬人。

此前有券商估算，算上二價、四價疫苗的接種量，目前HPV 疫苗在中國適齡女性中的滲透率僅約7%，即已接種者可能還不到3000萬人。

而目前中國9-45歲女性人羣數量，約為3.81億人。

顯然，中國HPV疫苗市場還有很大一塊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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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價疫苗：市場已基本固定，有人擔心集採

目前，國內已上市的HPV疫苗有五款。除了九價苗，唯一一款四價苗「佳達修」，也是默沙東旗下產品，同樣有供應量不足、預約困難問題。

二價苗如今有三款已上市：2016年，GSK的「希瑞適」在中國獲批，成為中國市場首款二價HPV疫苗；隨后是萬泰生物的二價苗「馨可寧」，於2019年末獲批，大大沖擊了GSK的這塊市場；2022年5月，沃森生物旗下公司玉溪澤潤的「沃澤惠」也加入了戰場。

一位業內人士認為，本次默沙東九價HPV疫苗適用年齡擴充，受衝擊最大的會是國產二價疫苗——據萬泰生物公開的數據，其上市以來，主要接種者是9-45歲的女性。對於26歲以上用户，此前因為出於適應症要求只能選擇二價，而今后可能會轉向防護效果更好的九價苗。

這幾年，越來越多的省市將HPV疫苗納入公共接種範圍，廈門、鄂爾多斯、濟南和廣東等多個城市和省份還先行試點，為青春期女性免費接種——在這個年齡段接種，效果是最好的。

70%的宮頸癌由兩種主要HPV型別感染，接種二價苗即有對這兩種型別的預防效果。同時，與九價苗相比，二價苗價格明顯較低（目前九價苗全程接種價格5700元，而GSK 二價苗為1740元，萬泰生物658-987元）。因此，二價苗以其高性價比，已佔據了國內政府採購市場。

2022年5月，國家衞生健康委在新聞發佈會上提出，將大力總結推廣先行先試經驗，促進免費HPV疫苗接種政策覆蓋更多人羣。

「9-15歲羣體，以政府免費計劃為主，國產二價苗這兩家基本上可以覆蓋，市場已基本定型。」一位業內人士分析。

同時，二價苗市場已顯示出競爭降價的端倪，甚至有業內人士擔心集採的可能性。

在今年5月公佈的南京HPV疫苗政府採購結果中，已可看出二價苗市場競爭逐漸充分：萬泰生物以329元/瓶的價格中標9600支，后來者沃森生物以246元/支的價格中標22400支。因此，萬泰生物股價幾日內跌幅超21%，趕緊發公告稱其主要供應自費市場，政府採購量佔比僅為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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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至45歲的九價疫苗市場，國產進度如何？

受全球宏觀環境影響，以及默沙東和智飛的合作方式，指望默沙東把全球的九價HPV疫苗產能往中國傾斜，這件事無論是從戰略層面還是落地實施都不太現實。

九價HPV疫苗的需求滿足還是得寄希望於國內疫苗廠商。

「下一步，中國HPV疫苗最主要的市場，還是在15歲到45歲的女性羣體。國內市場沒接種的人，主要還是集中這個年齡段。」上述人士分析。

多價疫苗的三期臨牀，一定要包括三個試驗：主效力實驗；小年齡組免疫橋接，具體到這款疫苗就是看對9-17歲女性的效力，與進口疫苗做頭對頭的對比。

其中，最關鍵的是主效力試驗。如今，國內已有四家企業的HPV九價疫苗已開展了主效力試驗，分別是：萬泰生物、上海博唯、康樂衞士和瑞科生物。

國內HPV疫苗的臨牀開發，因為從感染到宮頸癌發病其中長達10年以上，相關研究方一直使用高級別宮頸上皮內瘤變（CIN2）作為主要臨牀終點，目前國內雖然加入了「大於等於6個月的HPV持續感染」作為有效性的觀察指標之一，但是臨牀終點的出現仍然「很漫長」。這給國產HPV疫苗落地帶來很長的時間成本。

研發需要長時間等待，生產也是一塊難啃的骨頭。

一位上市疫苗公司相關負責人表示：「我們后期將考慮擴產。目前1000萬支的年產量，和當下的市場需求比，肯定是不夠的。」另外幾家企業，也在逐步規劃九價苗的產能。

根據萬泰生物的公司投資者交流文件，2021年下半年，其二價苗產能已達3000 萬支/年。今年7月，萬泰生物宣佈，其通過定增計劃所籌資金中的11億元，將投入九價HPV疫苗二期擴產建設項目，完成后設計產能可增加至6000萬支/年。

今年上半年，上海博唯宣佈，計劃推進20條相關生產線的建設，建成后九價HPV疫苗年產能可達到4000萬支（目前年產能800萬支）。康樂衞士曾公佈，其設計年產能為3000萬支。幾個本土玩家在產能上都鉚足了勁，但都只停留在「規劃產能」上，離落地的時間不比研發快。

提升產能是一個耗時良久的過程。自長春長生事件之后，疫苗生產的質量和安全控制愈發收緊，從生產線動工，到產能開始釋放，再到實現規劃產能，每一步都需要較長周期。

萬泰生物在公開信息中表示，九價HPV疫苗產業化基地運營第一年投產率只能達到12%，六年后才能爬坡到90%。

即使產能建設和研發是可以同步進行的，對於國產九價HPV疫苗，業內人士預估，最早也需要到2025年。

他估算，考慮到現有幾款HPV疫苗的產能，哪怕算上國產四價苗，到2025年，國產九價苗開始上市時，「至少還有2.4億左右沒接種過的適齡女性」。

市場仍舊在呼喚。

當然，談到九價HPV疫苗，還有一個問題就是前不久WHO提到的「三針改一針」的問題。

這項研究是一個類似於NGO組織發起的，旨在讓全球範圍內更多的人能夠接種HPV疫苗。但是該研究樣本只有幾百人，並不足以支持主流監管機構對相關適應症做出一個變更，而國內對於相關臨牀要求甚至更高（需要更大規模的RCT試驗）。

其次，目前主流醫藥市場缺少牽頭方，劑型改變試驗和本來的產品註冊實驗比成本並不會相差太大，企業缺少動力去做。因此，至少在五到十年里，很難看到HPV疫苗接種劑次改變在中國的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