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説現在很難判斷美國經濟是否在衰退？

　　美國可能連續第二個季度出現經濟萎縮，這是經濟衰退的一個重要指標，但不是唯一標準。美國到底有沒有陷入衰退，現在還很難説。

　　以國內生產總值（GDP）衡量的經濟產出在今年第一季度有所下降（一季度美國實際GDP年化季率為-1.6%）。美國政府將在本周發佈第二季度數據，現在市場正在預計二季度也會錄得負增長率值。果真如此，那麼這樣兩個季度的下降將符合一個普遍但非官方的衰退定義。

　　天還沒有塌下來，但烏雲正越積越厚

　　大多數經濟學家仍然不認為至少目前美國符合正式的衰退定義，該定義基於更廣泛的一系列指標，包括收入、支出和就業增長的衡量指標。但他們已不像幾周前那麼篤定。房地產市場急劇放緩，收入和支出難以跟上通貨膨脹的步伐，備受關注的企業裁員已開始悄然增加。

2020年2月以來部分衡量衰退的指標的變化，均經過季調。資料來源：美國商務部、勞工部和美聯儲。

哈佛大學經濟學家傑弗里·弗蘭克爾（Jeffrey Frankel）表示：「一個月前，我曾寫道，衰退的可能性非常低。」「如果現在再讓我説，我會把‘非常’去掉。」

弗蘭克爾在國家經濟研究局（National Bureau of Economic Research）的商業周期劃定委員會（Business Cycle Dating Committee）任職至2019年，該委員會是歷來美國衰退開始和結束時間的半官方仲裁者。該委員會通常需要長達一年來完成對衰退的裁定，而大多數獨立經濟學家早已得出這一結論。換句話説，即使美國已經陷入衰退，我們也可能在明年之前不知道——或者至少可能沒有官方的確認。

至少目前來看，美國經濟仍然有重要的力量來源。失業率低，就業增長強勁，家庭總體上有大量儲蓄，債務相對較少。

摩根士丹利（Morgan Stanley）首席美國經濟學家艾倫·澤特納（Ellen Zentner）表示：「關於經濟增長放緩，並因通脹和利率上升而出現惡化跡象的説法是可靠的。」「但當你看看就業等因素時，我們仍在每月創造30萬至40萬個就業機會，失業率尚未開始顯示出持續增長的跡象，以及過剩儲蓄的緩衝、健康的家庭資產負債表——這些都大大有助於美國擺脫衰退，或至少能在更長時間內避免衰退。」

什麼是衰退？

美國人現在對經濟感到很糟糕——至少從某些方面來看，比2020年春季與疫情相關的裁員高峰期更糟糕。原因很容易理解：食品、燃料和其他必需品的成本不斷攀升，正在侵蝕人們的生活水平。經通脹調整后的小時工資正以數十年來最快的速度下降。

但對經濟學家來説，「衰退」並不僅僅是一段艱難時期的通稱。只有當經濟整體萎縮時，才說出現了衰退。

喬治華盛頓大學經濟學家塔拉·辛克萊（TaraSinclair）表示：「經濟可能會因為一系列不同的原因而感到糟糕。」一個增長緩慢的經濟體——特別是如果這種疲軟的增長伴隨着高失業率、高通貨膨脹，或者兩者兼而有之的話——可能對許多家庭來説很艱難，但仍然不符合衰退的技術定義。

美國國家經濟研究局（National Bureau of Economic Research）將衰退定義為「在整個經濟中蔓延並持續數月以上的經濟活動的顯著下降」。這意味着，衰退不能孤立於一個或兩個部門，如住房或技術，而必須是嚴重和長期的，儘管存在一些波動空間。疫情前幾個月的經濟活動崩潰是如此廣泛和嚴重，以至於該局宣佈它為衰退，儘管它只持續了兩個月。

為什麼很多經濟學家難以作出美國經濟在衰退的定論？

事實上，一些經濟學家認為，第一季度數據最終可能會被修正，以顯示適度的增長。這是因為另一個衡量經濟產出的指標，國內總收入（GDI）在今年前三個月有所增長。

理論上，國內生產總值（GDP）和國內總收入（GDI）應該是相同的，因為它們是從經濟分類賬的相反方面衡量同一件事：一個人的支出是另一個人的收入。但由於政府無法完美衡量經濟，這兩個指標可能會出現分歧——最近，它們出現了很大分歧。第一季度，美國國內生產總值（GDP）以每年1.6%的速度下降，而國內總收入（GDI）以每年1.8%的速度增長。

今年以來美國GDP與GDI數據走上歧路。數據來源：美國商務部。

馬里蘭大學（University of Maryland）經濟學家博拉根·阿魯巴（Boragan Aruoba）研究了這兩項指標，他表示更信任收入數據，因為政府的收入數據比支出數據更好。他認為，生產數據最終將被修訂，以更接近收入數據，這意味着經濟可能在第一季度根本沒有收縮。

美國商務部建議的另一種選擇是使用這兩個指標的平均值，而不是選擇一個。按此衡量，第一季度經濟略有增長。

至少就目前來説，很多人還不願意相信美國經濟已經處於衰退中。一切還要看本周即將公佈的二季度經濟數據，相信到那時，大多數人心中自然會有一個定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