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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est in Class」出現,70多家藥企排隊,ADC註定是「下一個PD-1」嗎

2022-03-24 13:42

這一次,對於國內70多家ADC(抗體偶聯藥物)抗腫瘤藥物研發者、尤其是針對Her 2陽性乳腺癌這一瘤種的廠家來説,「狼真的來了。」

3月21日,阿斯利康和第一三共的ADC藥物Enhertu在國內的上市申請正式獲得國家藥監局受理,適應症是乳腺癌——業內人對它更為熟悉的一個名稱是DS-8201(下文稱8201)。

被譽為抗腫瘤藥物中「魔法子彈」的ADC,是過去幾年最熱的創新葯研發賽道。在2021年上半年,中國醫藥資本市場還不算冷的時候,一級很多項目還都靠「搶」,而這其中,ADC又是很多投資人和BD買家們「點名要」的項目,儼然和一些科創板以及18A醫藥公司的冷清景象格格不入。

而2019年在美國率先上市的8201是其中的佼佼者:因其高達19.4個月的mPFS(無進展生存期),以及顯著優於既有藥物的效果,針對Her 2陽性乳腺癌這一瘤種,基本可以用「顛覆」來形容。

一位國內乳腺癌領域的臨牀醫生證實了它驚艷的臨牀效果:「別的藥只能控制(Her 2陽性乳腺癌)5個月,它能控制18個月。以往抗癌藥的進步是既有藥物控制5個月,它控制8個月,延長3個月已經非常好了——但它控制了18個月,是一個飛躍。」

毫無疑問,8201是同類藥物中的「Best-in-Class」,不出意外,它最快將於一年后在中國上市。國家藥監局在2015年改革后,大大縮短了海外最新葯品進入中國的速度,對於患者和臨牀醫生來説,多了一種療效上的最優選擇,是天大的福音。

但對於在中國被譽為很可能是下一個「PD-1」「PD-L1」的ADC賽道,8201陡然闖進,為它們正在進展的臨牀試驗,陡添變數。

乳腺癌在2021年超越肺癌正式成為全球發病率最高的癌症,一款best in class的出現,終歸是造福患者,但同時也讓后續藥企多了一些更嚴峻的挑戰。

這兩年,無論是FDA還是CDE,對創新葯(特別是腫瘤領域)的標準越來越高,臨牀上「革命性的成功」對於監管體系來説,它們在該Class里有了一個標準更高的參照物。

「8201在中國上市后,短期內,CDE不會要求現在已做三期的同靶點同適應症的ADC藥品補做和8201的頭對頭試驗,但做早期試驗的就要提高門檻。」一位業內專家表示。

但對於正在進行臨牀試驗的同類藥物,要更改設計、優化路徑,以圖追趕或者超越8201,幾乎不可能。「更改設計,要增加幾年的時間成本。」一位業內人士坦陳。但在商業化上,同類的ADC藥物會有競爭空間。

上述專家表示,8201藥品最大的瓶頸是「價格」。現在中國患者從香港購買的價格是一個月7萬-8萬,只有北上廣等城市的部分患者用得起,三線城市的患者用不起。此外,他並不看好8201在中國上市后,是否會馬上進醫保降價。

「應該不會低於5萬一個月。如果國內藥品上市后,也許療效比8201差,但如果價格足夠低,還是會有極大的市場需求。」這位專家的感受,也許是國內8201的同類競爭者們的最后一點希望,意味着國內同類藥上市后手中概率最大的底牌還是「價格戰」,它們不可避免,將進入一場更加殘酷的商業化競爭中。

8201在中國ADC領域帶來的震盪剛剛開始。而巧合的是,第一款真正商業成功ADC——羅氏的乳腺癌產品恩美曲妥珠單抗(T-DM1),是Her2陽性乳腺癌患者的二線標準療法,也是后續不少同類ADC產品的臨牀對照產品,已在8201宣佈上市申請被受理前一周,在中國開始降價。

T-DM1的掛網價格,100mg由原來的19282元降到了9200,降幅高達52%。雖然在過去兩年里,因其高定價銷量一直不好,這次降價是向市場的一種妥協。但圈內人看來,無不和DS-8201即將在中國獲批有關。但深藍觀採訪羅氏相關人員時,對方否認了這一點。

此外,在去年還火熱的ADC賽道,一些投資人表示他所在的基金:「現在也比較難投一個還針對Her2陽性乳腺癌開發ADC的企業,哪怕可以做到百分之七八十的臨牀實驗數據,在進度上也是第三四家,也比較難投。」

當Best-in-Class在一片紅海的賽道中闖入,使因為政策和資本的紅利,活成了一個時代下的產物的中國創新葯,如今終於也迴歸到了一個九死一生的常態。

01、狂熱的賽道下,和阿斯利康的賭局

放眼海外,ADC賽道無疑是抗癌藥當下最熱的領域之一:全球有408個ADC藥物已經立項,但僅有隻有15款產品上市。ADC作為一項新的分子設計技術,不是針對某一個靶點和瘤種,競爭格局很難飛速白熱化。

所謂創新葯的開發,就是一個不斷去找新的療法和技術的過程。以腫瘤藥為例,從最早的放化療,到后來的小分子靶向藥,再到單抗、免疫治療、細胞治療、基因治療……ADC(Antibody-drug conjugates,抗體歐聯藥物)便是在這個技術不斷更新的過程中,找到的一個新的藥物設計方式。

ADC兼具了靶向單抗(antibody)的特異性和化療藥(payload)的腫瘤殺傷能力,通過一個連接子(linker)偶聯,因此核心組成也便是這三個部分。

靶點決定了ADC的治療領域,特異性的好壞決定了ADC的治療能力起點。而linker和payload,以及三者之間的緊密聯繫,決定了ADC的治療天花板。在過去的幾年里,全世界的ADC研發企業之間的競爭,都是圍繞這三者進行的一場軍備競賽。

如果説圍繞ADC的分子設計是一場競賽,那臨牀數據就是這場競賽的結果。早在2005和2011年,分別有兩款ADC產品上市(輝瑞的Mylotarg和武田的Adcetris),但終究都是先行者的試水。

隨后是羅氏的T-DM1,而這次被譽為「能夠顛覆T-DM1」的8201,相比於前者,中位生存期超兩年,一年PFS(75.8%VS34.1%)翻倍,ORR(79.7%VS34.2%)數據大幅改善,同時安全性也非常優秀,臨牀數據基本實現了碾壓。

好的結果源於好的設計。

8201最大的優勢在於使用了可裂解的linker和最新一代的payload,前者保證了毒素能夠自己進入細胞內,使得原來相同的一個單抗能夠掛上更多的payload——殺傷力加強了,但副作用不大。

簡而言之,8201相比於T-DM1,完成了兩種核心組件的升級換代。

8201是阿斯利康在2019年從日本製藥巨頭第一三共license in的ADC產品,交易總額高達69億美元,在接下來的兩年里,又分別拿下第一三共Trop2(DS-1062)和Her3(U3-1402)兩款ADC產品,平均交易價格都超過65億美元。

阿斯利康花費一百多億美元的錢全力押注ADC賽道,基本是把一部分身家全綁定在這一技術路線上了,因此ADC當然也會配備最好的「裝備」,以及后續臨牀投入。

這是國際巨頭們在一個細分賽道里激烈競爭的真實境況:用天量的投入去不斷打磨最新的技術,並且拼命壓實臨牀,以最快速度搶上市時間窗口。

中國雖然有自己的國情,擱以前,在醫療資源分佈不均的本土市場,即使臨牀效果只有六七十分,企業也能走低價策略,找到一個屬於自己的細分市場。

畢竟,首先這種「進口新葯」如果不降價,醫保不會買單。如果病人沒其他選擇,那它註定只會在北上廣等市場,三線城市沒人用得起。而這就給了國內很多藥企機會。

但如今,國內的醫保即將全國統一,制度的設計正在讓行業不斷向頭部集中。8201即將進入中國,對於剩下73家(截至2021年底)的ADC藥企來講,無疑是一種警醒。

02、卷如PD-1,殺出黑馬的ADC賽道可能更殘酷

這兩年,ADC逐漸被貼上了「下個PD-1」的標籤,目前國內上市的ADC藥物主要有3個,分別是羅氏(T-DM1)、武田(維布妥昔單抗)和榮昌(維迪西妥單抗)。

而羅氏和榮昌生物的ADC藥物同爲Her2靶點,事實上,乳腺癌也是國內ADC領域最為擁擠的賽道。

本土玩家里,榮昌的RC48於2021年6月國內獲批上市,成為首個上市的國產ADC新葯,用於Her2過表達局部晚期或轉移性胃癌患者的三線治療。今年1月,RC48又新獲批了一項適應症:用於治療既往接受過含鉑化療且Her2過表達即免疫組化檢查結果為2+或3+的局部晚期或轉移性尿路上皮癌患者。

但ADC在國內市場的銷售還未完全打開,拿最先進入國內的T-DM1來講,根據wind醫藥庫,T-DM1在2020年樣本醫院銷售額僅1665萬元,與它同期近20億美元的全球銷售額相比,可謂相差懸殊。

而榮昌生物的RC48順利進入醫保目錄,還未開始放量。但它去年通過將該藥license-out給Seagen(西雅圖基因),獲得了一筆不小的收入(2億美元首付款和最高24億美元的里程碑付款)。

在HER2 ADC領域,除了這兩家先發上市的「選手」,根據中信證券研報顯示,一半以上的「參賽者」來自中國,卷的程度不亞於PD-1。另外,它們多數處於臨牀Ⅰ期和臨牀前階段,未來3-5年可能集中上市。

縱觀國內整個ADC領域,據研發客統計,有52款ADC處於臨牀開發的活躍階段,其中有13款步入了臨牀后期,此外還有35個產品在臨牀前。

具體來講,2020年以來恆瑞就已經重點佈局ADC,在2021年已經申報3款ADC新葯,截至今年3月1日共5款ADC藥物獲批臨牀。以恆瑞為代表傳統藥企,近年來都在尋求創新前沿技術,以增強自身抗風險能力。

相比於恆瑞的自研,百濟神州君實生物、信達生物等都選擇license-in,比如百濟神州引進的Zymeworks的ZW-49,信達與一家提供ADC技術的公司Synaffix展開合作。此外,還有一些企業也選擇授權引進/合作的方式,比如雲頂新耀的Trodlevy、齊魯製藥的EpCAM免疫毒素、瓴路藥業的Lonca、華東醫藥的FRα ADC以及浙江醫藥子公司新碼生物的ARX788。

不論是恆瑞還是百濟神州等企業,都很重視ADC領域,但對於它們而言這只是追逐的一個領域,原則上屬於常規操作——全面覆蓋先進的技術,先保證不能落下。像榮昌生物這樣的企業,則把重點都押注在了這一個賽道。

有業內人士曾分析,BAT8001(百奧泰)、TAA013(東曜藥業)、SHR-A1811(恆瑞藥業)從靶點到技術路徑與T-DM1都比較相似。其中百奧泰生物的兩款ADC藥物因並未達到預設的優效目標,臨牀試驗被叫停。

大家效仿/跟隨的背后,是T-DM1的「江湖地位」——自上市以來,T-DM1一直是二代ADC中治療效果的佼佼者。但隨着DS-8201的出現,ADC領域可能要換一副天地。在美國NCCN乳腺癌指南中,DS-8201已經取代T-DM1成為Her2陽性乳腺癌二線療法的首選方案。

也就是説,在Her2陽性乳腺癌這個適應症上,當其他產品還在比較緩慢地研發時,DS-8201已經是一騎絕塵的「尖子生」了。

FDA的一個邏輯是:后上市的藥物,至少要證明非劣效,這樣纔能有效避免重複和惡性競爭。非劣效性研究不需要證明試驗性新葯一定要優於已有藥物,只要在預設的標準與界值(margin)內與已有藥物(對照組)無療效差異。

而國內CDE的藥品審評也在朝着收緊的趨勢發展,去年CDE正式發佈了《以臨牀價值為導向的抗腫瘤藥物臨牀研發指導原則》, 其中明確提到在藥物進行臨牀對照試驗時,一是應儘量為受試者提供臨牀實踐中最佳治療方式/藥物;二是新葯研發應以為患者提供更優的治療選擇為最高目標。

這基本上表明瞭監管部門不支持「me-worse」的態度。今后申報干預性的臨牀試驗時,需要對比現有治療方案中的最佳治療方案。

推及到ADC領域,CDE未來有可能要求企業對比DS-8201做頭對頭試驗。但面對成績如此能打的對手,國內企業的壓力可想而知。

03、商業化殘酷,可能出現的價格混戰

CDE只管質量監管,不管后續落地。而商業化上,當一款「Best in class」闖入,整個市場競爭格局也會就此改寫。

ADC技術各家不同,在這一靶點上的差異並不顯著,但也不能否認有部分企業可以做出差異化的優勢,未來可能迎戰DS-8201。毋庸置疑的是,留給后來者的機會不多——要麼是孤注一擲去做頭對頭實驗,要麼是扭轉方向換一種適應症研發,還有一種則是一條道走到黑,上市后走低價競爭路線。

「頭對頭實驗只是一個可選項,不是必選項。會有兩種結果,優於對方,贏家通吃,劣於對方,出師未捷身先死。前面是好處,后面是風險。藥企是不可能只有好處、不承擔風險的。所以要不要頭對頭實驗,企業會非常謹慎決策。」一位藥企研發人員提及。

對於這一賽道上,排在第四、第五,乃至更后面的企業而言,爲了更快獲批,更好推廣。頭對頭實驗,成為沒有退路的退路之一。

此外,換一個適應症繼續努力,也是一種抉擇。

「國外已上市的適應症,國內申請該適應症上市需要國內臨牀驗證試驗數據。DS-8201在國外已經上市乳腺癌(2019)和胃癌(2021)了。目前,他們在國內只做了乳腺癌。」上述研發人員透露。

榮昌生物避開了傳統Her2陽性(高表達)乳腺癌,選擇了尿路上皮癌、Her2低表達乳腺癌等瘤種。在這些適應症上,榮昌在尿路上皮癌的數據要優於第一三共,在Her2低表達乳腺癌也有競爭力。榮昌生物高管層樂觀認為,「DS-8201上市后對榮昌的影響有限,適應症各有優勢,以后也可以互補,可以更好地滿足臨牀要求。」

「Her2在多種腫瘤細胞上都有表達,包括Her2陽性或Her2低表達。DS-8201在乳腺癌、胃癌、結直腸癌等適應症上已有不錯的臨牀試驗數據或已進展到臨牀后期。目前仍在開發Her2 ADC的企業,選擇差異化的適應症是個可行的臨牀開發策略,有機會不需要與DS-8201作頭對頭對照,通過一個單臂或者以SOC化療作對照,去申報上市。」一位投資人強調,但這需要企業有搶在時間前面的一種前瞻性。

但值得一提的是,8201已經在胃癌領域完成了佈局,反觀國內很多其他ADC藥企,目前仍在乳腺癌中還沒走出來。

中國的公司大多都會有的一個優勢就是規模優勢,這個行業最不缺的故事就是低價競爭。PD-1的價格戰,就是最好的前車之鑑。

有行業人士預測,PD-1的價格戰到快收尾的階段,恆瑞、信達上萬升的車間,已經派上了用途。ADC可能馬上也要打價格戰了。

這並非空穴來風。科倫的一位研發人員坦言,DS-8201的上市,給競品都帶來了壓力。T-DM1已經降價一半來應對市場競爭。「此后都是壓縮成本的競爭。」在Her2這個靶點上,科倫的選擇是全力推進。「科倫的A166走的路線是中、美雙報,在美國的二期臨牀會參考信達經驗,到時候美國的臨牀策略會有一些改變。」

而一家專門做大分子和ADC生物藥超大規模的生產體系的CDMO公司,已經和一些ADC藥企接洽。「有的企業生產體量規模特別大,才能大幅壓低成本。」

藥的品質好不好是被市場認可的一大前提,但賣得好不好,如何應對將來的價格戰,涉及的層面更多。

一位投資人分析,「初創藥企(Biotech)和成熟大藥企的策略不一樣,Biotech必須產品足夠好纔有可能被大藥企看上,進而共同推進后期的臨牀試驗以及商業化,實現產品價值。

而對於有成熟的商業化渠道大藥企而言,他們可能會選擇一個fast follow甚至me-too的產品,即使臨牀試驗數據或者進度上不那麼有優勢,也有機會藉助成熟的商業化渠道和市場推廣能力,取得不錯的市場份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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