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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11-11 19: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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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杨扬
“把一代人的不安,转化成另一代人的收入“是教培行业的财富密码。
过去,把这套“贩卖不安”生意,玩的最好的是考公培训。
中公教育市值一度超过2600亿元,超越新东方、好未来。创始人李永新也曾是教育领域首富,财富一度是俞敏洪的近五倍。
考公生意能捧出教育首富也不难理解,毕竟“体制”是很多人心中最大的体面与倚靠。
不过,这两年风云突变。
考公人数越来越多了,报名人数5年多了2.4倍。但培训机构没有接住这轮富贵。
上半年,中公教育、粉笔营收分别同比下滑20.2%、8.5%。
报名人数翻倍,企业业绩下降的反常现象,要从考公培训的协议班模式说起。“协议班,可以简单概括为:学员考不过,机构无理由退钱(退大头或全退)。
这套累死自己,也要卷死别人的协议班模式是获客利器,一度贡献中公教育75%的收入。
但协议班也让考公培训变成了保险生意,协议班本质上是一场对公考结果的“对赌”:
培训机构依靠少数通过学员的高额学费,来覆盖多数未通过学员的退费,并从中盈利,同时拿学员的预付费做投资,让钱生钱。这就好比保险通过精算风险来实现总体盈利。
而保险生意可持续的基础是可控的赔付率。过去几年,“考公险种”的赔付率(退费率)控不住了。
2019-2021年,中公教育退费率从44.14%到了68.46%。
之后的数据没有在披露,但考虑到国考报名人数已经翻倍,而坑位总量又是有限的,行业退费大概率是上升趋势。
退费率走高既造成了培训机构无法将学费确认为收入,出现业绩下滑,也造成了龙头公司账面货币资金1.77亿元,待退费4.82亿的财务困境。
说白了,协议班下,机构赚的不是“课时费”,而是“结果费”。报名人数越多,录取比例越低,协议班的退费概率越高,培训机构越发显得像个义务支教的慈善家。
而学员的上岸概率又取决于教学水平、个人能力和历史进程,培训机构能够左右的因素实在是太过有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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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公越卷,行业越惨
虽说大家对健身房、餐饮店跑路已经见怪不怪,但“跑路大军”中出现格燃教育、导氮教育这些考公机构的名字,还是让不少人意外。
毕竟,很多人宇宙的尽头就是考公。
上岸焦虑的笼罩下,公务员成了全民追捧的职业选择,前几天刚出来的2026年国考报名中,通过审查的人数是371.8万,而2021年报名人数是157.6万。报名人数5年多了2.4倍。
按需求推动市场的朴素逻辑,主打“上岸经济”的考公培训本应赚的盆满钵满。
但事实恰恰相反,头部机构中,中公教育、粉笔,上半年营收分别同比下滑20.2%、8.5%。
收入下滑的同时,考公机构的销售效率也在变低。上半年,中公教育销售费用率25.4%,同比增加了6个百分点,销售力度大了,但公司收入却下滑了。
背后逻辑也不复杂,按照国人“对赚钱的渴望,对财富的追逐”,用户需求爆发后,势必会引出更密集的供给。
而公考培训这门生意又有规模不经济的特征:
服务质量十分依赖线下教学和名师资源,因而存在着较强的区域限制,以及行业份额集中受限等问题,也给了后来者的入局机会。
因此,考生数量越来越多,考公机构也越多。对此,考公龙头也大方承认,中公财报提到:
“小红书、抖音、视频号等新媒体平台的普及,大量个人IP工作室及地方机构由此快速产生。”“这些区域性中小机构通过低价策略抢占市场份额,加剧了市场竞争态势”。
除了中小机构批量入局,考公市场也面临跨界“抢食者”。
2021年双减落地,扫射范围之外考公市场原本是个幸运儿,但谁知赶上同行紧急避险,纷纷涌入,当年新东方规划的一系列成人教育课程里,公务员考试与司法考试赫然在列。
竞争环境虽然恶劣,但在一个需求增长的行业,如果把龙头业绩下滑的锅,甩给“全怪竞对”,显然也站不住脚。龙头业绩下滑核心的原因还是出在了自己的商业模式上。
/ 02 /
披着培训外衣的保险生意
你经历过最漫长的退款时间是多久?
考公用户的答案可能是17年。有个热搜:“某考公机构约定不过包退,但申请退费之后,这1万7的学费,却需要分期17年,1年退1000。”
等这位年轻考生熬过中年危机的毒打后,这笔钱也就落袋为安了。
倒也不是机构想耍赖,而是兜里实在紧张,中公教育上半年财报显示,公司账面货币资金1.77亿元,待退费却达到4.82亿。
17年退款的热搜,与资产负债表的失衡,其实揭示了考公这门生意,正在被协议班反噬。
考公龙头的商业模式是围绕协议班建起来的,它曾贡献了龙头中公教育75%的收入。
协议班,简单来说就是“不过包退”,与其它班相比,协议班价格更高,主要包括全额退款、收取一定杂费的两种班型。不过,这几年大部分机构取消了全额退款的班型。
曾有业内人士评价,“协议班是天才的发明,它将原先的公考培训市场扩大了数倍不止。”
协议班确有类似作用,毕竟几十名考生中仅录取一位,大部分考生只能“陪跑”,培训机构承诺的“不过退款”无形中降低了学员报名的心理门槛。
协议班也让考公机构的商业模式变成了一门保险生意。
按照《财经》的调研,整个行业协议班十个人里顶多只有1.5个人能上岸。相当于要靠极少数通过者的高学费去覆盖大部分落榜者的退费损失。
为了提高利润,考公机构还学习保险,让钱生钱。
公考从报名、考试到录取结果通常历时数月,考公机构拿着这笔现金,去做投资。中公教育就曾靠着投资收益和利息收入一年小赚2.6个亿,占当年利润的15%。
这套模式运转有两个前提条件,即可控的赔付比率/退费率,可观的投资收入。而近几年,这两个前提条件都不具备了。
首先是赔付比率,即退款率出了问题。2019-2021年,中公教育退费率从44.14%到了68.46%。
之后的数据虽然没有在披露,但考虑到国考报名人数已经翻倍,而坑位总量又是有限的,行业退费大概率是上升趋势。
而协议班下,机构赚的不是“课时费”,而是“结果费”。报名人数越多,录取比例越低,协议班的退费概率越高,考公培训机构越发显得像个义务支教的慈善家。
赔付率出了问题,机构也没在投资上证明自己。
考公培训机构的投资资金本身就有短期的退费压力,天然没有保险的长期配置土壤,在加上这几年资产价格下降,投资收益也是越来越少。
2021年-2024年,中公教育投资收益从7927万下降到578万。2024年的投资收益已经没有财务费用高了。
归根结底,公考这个“险种”的风险系数太高了。一个人的上岸概率取决于教学水平、个人能力和历史进程,教培机构能够左右的因素实在是太过有限。
/ 03 /
从“不安”中寻找新机会
愈发汹涌的考公浪潮里,被卷得喘不过气的考生不是赢家,自己把自己推进困境的培训机构不是赢家,大量年轻人挤在独木桥前的社会也不是赢家。
尤其是培训机构,当撞上录取率下降,退费率上升的产业逆周期时,协议班为行业带来的,似乎只是黄粱一梦。
只是产业有周期,人无再少年。考公培训机构为了不被逆周期淘汰,只能求变。
例如,中公教育也开始重拾扩张期间被遗忘的效率。2020年-2024年之间,其员工从4.5万裁到7888,直营分支机构也从1669个缩减至681个。公司也靠“三费齐降”扭亏为盈。
但相比刀刃向内的节流,开源实际上更重要。
考公培训机构也在密集的发展新赛道,只不过有些进退失据的情况。
一些头部机构开始从培训踏入养生局,立项健康业务,并开始招聘营养师、健康管理师等。只是从刷题卖课到卖保健品,这波操作真能“补血”吗?
就连行业龙头在转型初期也有些迷茫。
中公教育一边像素级致敬新东方搞直播,另一边又要进军硬件市场,卖起AI就业学习机,号称自研大模型,定价4999元。只是截至2024年,这一系列副业的收入占比不足三个点。
兜兜转转还是培训这条路靠谱,中公教育宣布转型为“就业与再就业服务提供商”,通俗地说就是教人找个班上。
今年年初,李永新定下了中公今年的四大战略:持续恢复主业;高度重视AI就业业务;围绕就业服务领域,加大并购力度;推动中公业务AI化。
其中两大战略和就业培训相关。李永新更是言之凿凿,称就业服务是未来十年最有价值的一个市场。
说到底,在培训机构眼中,“把一代人的不安,转化成另一代人的收入”还是最靠谱的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