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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07-01 23:55
“你要是能预测特朗普,那你本事可不小。”
这是斯坦·德鲁肯米勒(Stan Druckenmiller)在2019年一场小型闭门交流中半开玩笑地说的一句话。话音落地,台下笑声一片。
而坐在他身边对话主持人正是斯科特·贝森特(Scott Bessent),六年后的今天,他是特朗普2.0政府的财政部长,超级核心成员。
贝森特对德鲁肯米勒的认可是毫不掩饰的。
他在去年的一场访谈中就公开表示,“索罗斯做过最伟大的投资,就是发现了斯坦·德鲁肯米勒”。他还说,多年来,两人保持着每周通话的习惯,彼此信任、互为镜鉴。
两人的交集源自斯科特·贝森特第一次在索罗斯基金任职的时候,他在德鲁肯米勒手下工作长达8年。(贝森特1992年加入时德鲁肯米勒是首席投资官,用他的话说,“我在他手下工作的那段时间,真的被养刁了,那种高效、信任、专业的工作环境让我之后很难再接受平庸的团队。)
等贝森特出去转悠一圈回归索罗斯基金,则担任了5年首席投资官。
得说,两人之间的默契和交情,确实在这场对话中展露无遗。
这场谈话进行于2019年6月,也是研究斯坦·德鲁肯米勒不容错过的视频资料之一。
有意思的是,当时的话题跟当下十分相似,集中在时任总统第一任期的特朗普,他的关税政策,以及美联储的措施等等。
一开场的问题就拉回到德鲁肯米勒最擅长的领域,即货币政策,毕竟按照他自己的说法,“我职业生涯里70%的钱都是靠债券和货币交易赚来的”。
他详细地拆解了自身看待货币政策问题的出发点和思考方式,反复提到,每一次大的金融崩溃之前,几乎都伴随着资产泡沫的积聚,而这些泡沫,往往正是过度宽松的货币政策所催生的。
但其中特别重要的是,要识别哪些是资源错配引发的泡沫。
德鲁肯米勒状态非常松弛,他的观察兼具宏观与微观,点评起特朗普简直一针见血,尤其是6年后再回看。
来,感受下:
“我觉得总统这个角色,远不止是政策问题。美国总统不仅是个政策制定者,他还代表这个国家的尊严,是白宫象征,得是整个国家的精神榜样,是领导力的体现。(所以,背后都是失望)”
“无论他们怎么说,我都坚持一个观点:保护主义永远不如自由贸易。这点上你别想说服我。”
也在想,当时贝森特接受财政部长职务,是怎么跟德鲁肯米勒通电话的,哈哈。当然,人都是很复杂的,事情也是变化的。
顺便说一句,贝森特还在特朗普准备替换“不听话的”美联储主席鲍威尔的候选人名单中。
看待货币政策问题的出发点
贝森特 今天非常高兴能在这里采访我的朋友,也是我的导师——斯坦·德鲁肯米勒。
今晚我们要聊的话题可不少:从疲软的全球经济,到美国和其他地区的现状,再到反复无常的美联储、不可预测的总统,甚至还会涉及一些关于“中国综合症”的讨论。
最后,我们也希望斯坦能聊聊,如何在这样的环境下找准方向、应对风险。
我想先说一句,在过去二十年里,我几乎每周都能跟斯坦通电话。这是我的幸运——当然,只能说“大多数时候”是幸运,因为要是他那天心情不好,你也别想轻松(笑)。
所以今晚,我们就来一场“电话实录版”的现场对话,就像我们平时聊市场一样直接、坦率。
我们开门见山。你一向很少公开发声,但去年12月你和凯文·沃什(Kevin Warsh)联名在《华尔街日报》上发表了一篇文章,警告说如果美联储继续加息,那将是一个严重的政策错误。
而这其实挺出人意料的,因为过去三四年,你不一直都在呼吁他们该加息吗?
德鲁肯米勒 哈哈,我还挺喜欢自我矛盾的。
不过这个问题我得稍微铺垫一下,先从头说起。即便当时我个人认为利率还是偏低,从宏观角度看是应该更高一点,但我们观察到:全球经济,尤其是贸易,已经开始明显走弱。
我们当时担心的是,这种疲软很可能会蔓延到美国。
但对我来说,最关键的是,金融市场当时正在经历一次严重的下行压力。自1913年美联储成立以来,它还从来没在像当时那样剧烈下跌的市场环境下加息过,标普指数和其他主要股指已经跌得很深了。
所以,这才是我们写那篇社论的主要原因。很多人把那篇文章解读得太过头了。
文章最后的两个词是:“暂不加息”。我们的建议只是:先停一停,看看形势怎么发展。
当然,你说的也没错,斯科特。我们不妨把时间再往前倒一点。
我一直坚信——虽然我常常犯错,但从不犹豫(笑):极度宽松的货币政策,是引发2008年金融危机的关键因素之一。
当然,监管缺失也有责任。但在我看来,2003年经济复苏已经非常明显,美联储还硬是把联邦基金利率压在1%,这就是大错。
我记得2003年第四季度,美国名义GDP的增速在7%到9%之间,而他们却还是不满足,继续维持超低利率。
当时,他们甚至还专门加了一句所谓的“维持相当一段时间”来强调要继续低利率,仿佛怕市场没听懂他们的意图(笑)。
这一整套政策逻辑,都是围绕着所谓的“预防性降息”展开的,换句话说,是提前买个保险。
但根据我对市场的长期观察,你知道的,我这辈子靠预测繁荣与崩盘周期赚过些钱,也踩过坑。
每一次大的金融崩溃之前,几乎都伴随着资产泡沫的积聚,而这些泡沫,往往正是过度宽松的货币政策所催生的。
就拿当时最新的例子来说,日本。他们在广场协议之后听从了我们的建议,结果在80年代后半段大放水,制造出巨大的资产泡沫。到了90年代,泡沫破裂,后果大家都知道。
这就是我看待货币政策问题的出发点。
典型的资源错配案例
贝森特 那我们回到最近一点的时间线。去年的这个时候,你获得了曼哈顿研究所颁发的“亚历山大·汉密尔顿奖”。我记得当晚的嘉宾阵容……说实话,还挺“稀疏”的(笑)。
德鲁肯米勒 对啊,另一位是妮基·黑利(Nikki Haley,美国前驻联合国大使)。所以……我是靠颜值选上去的,她是真材实料(笑)。
他们需要一个暖场的,就把我拉上去了。
贝森特 但你在那场颁奖致辞中说了一句话,当时真是让我印象深刻:“如果我想制造一场通缩型崩盘,我就会照着各国央行过去六年(现在是七年)的做法来操作。”
这话听起来挺吓人的。你当时到底是什么意思?
德鲁肯米勒 我那句话的意思是这样的(有点长,等我慢慢讲)。
2009年危机之后,伯南克和美联储的应对,其实做得非常出色。量化宽松(QE)出台得又快又果断,利率政策也执行得干净利落,总体来说,他们在最初的应对上,是完全正确的。
我自己当时是非常支持第一次量化宽松(QE1)的。
但等到QE2推出,我就开始变得迟疑了;到了QE3,我简直是彻底失望。
原因很简单:紧急状态已经过去了,他们却还在用紧急工具。这让我非常担心,我们是不是又在为下一轮资源错配埋下祸根。
那段时间,最典型的资源错配案例,就是我之前提到过的:低利率催生的房地产泡沫。
2012、2013、2014年,经济越来越好,市场不断复苏。每次我偶尔出来像今天这样聊两句,总会有人问我:“那你现在是不是支持加息了?”
我那时候总是说:“如果金融环境允许,我会悄悄加一点点。”
目的很简单:就是想让利率慢慢恢复到一个合理门槛,这样一来,投资者在做决策时,至少得掂量掂量,不至于再像以前那样干出泡沫时代那些愚蠢的事。
但你也知道,一直到2014、2015年,美联储还在搞QE3!
我当时真的是非常担心:市场又要开始犯傻了。而现实也的确如此。
举个例子:2010年,美国企业债总额大约是6万亿美元;而到当时,已经涨到了10万亿美元,增长了65%。
你说这是不是灾难,还得看这些钱拿去干了什么。
你再看看这组数据就知道问题有多严重:同期,美国企业的利润,从1.7万亿增长到2.2万亿,8年才涨了5000亿。而债务却多了4万亿!
更讽刺的是,这新增的4万亿债务,所带来的利息成本,只从4750亿美元涨到了5650亿美元,只增长了23%。
什么意思?说明资金成本极低——借钱不贵,借得更多,但没创造出对应的利润。
债涨了65%,利息只涨23%,但利润呢?8年才涨29%,年复合增速连3%都不到。
这还只是“总利润”的情况。
有人会说:“等一下,企业盈利不是还不错吗?”不,我说的是总利润,不是每股收益(EPS)。
而这个差别,恰好说明了另一个严重的问题:资源错配。
你看当时企业怎么花钱的:过去那几年,美国企业拿去回购股票的金额是5.7万亿美元,而用于资本支出的,只有2.2万亿美元。
2010年时,股票回购只占资本支出的20%;到了最近,已经涨到了55%,而且是在股价已经大幅上涨的情况下。
你说这是不是一种严重的资本结构扭曲?!
更讽刺的是,那些真正有增长、有活力的公司,比如谷歌、Facebook,他们可不是靠举债搞事情的,他们是拼命烧钱搞研发。
相反,那些拼命借钱的,都是老旧、没落的零售企业。
你看看美国的人均商业地产面积,是24平方英尺;而德国只有3,中国只有2。
我们市场上充斥着各种“僵尸企业”。
而此时此刻,我们其实正处在自19世纪以来最具创新与颠覆性的经济周期之一,但你却几乎看不到企业破产。
为什么?因为美联储根本就没让市场感受到风险的存在。
当然,我说的是过去几年,不包括最近这段时间。这个话题我们之后可以再聊。
更让我担心的,还有政府的反应机制。
现在的问题是:政府对市场的反馈机制几乎失效了。
在华盛顿那些政客眼里,只要债市不出问题,他们就会继续花钱。
于是我们现在头一次看到这样一种情形:全民就业的背景下,政府却搞出了创纪录的财政赤字。
今年的赤字预计将达1万亿美元。那如果来一场衰退呢?
根据历史规律来看,一旦经济陷入衰退,赤字就可能飙到1.8万亿美元。美国政府债务占GDP的比例,已经从65%涨到了105%。
这就是我们去年秋天面临的宏观背景。
我始终认为,伯南克和耶伦其实有很多次机会,只要市场条件允许,就可以“加个四分之一”利率。
哪怕是象征性地升息,释放一下信号。但他们一直被“通缩恐惧”困住了。
美联储内部根深蒂固的观念是:只要利率接近零,通缩的风险就很高,而通缩就是“魔鬼”。一想到1930年代那场大萧条,大家就吓得不敢动。
但我要说的是,我从未见过哪一次真正的通缩,是因为利率太低导致的。
历史上每一次通缩的发生,前面几乎都伴随着资产泡沫的破裂。
而现在我们在干什么?我们正通过资源错配和新的泡沫,为下一轮通缩埋下种子。
这就是我在颁奖那晚说出那句话的背景。
听上去像是句简单的话,但背后,其实是一整套复杂的逻辑。
要结合生产力等宏观背景来看通胀目标
贝森特 所以说,美联储现在可别高兴得太早。我们面临的问题不是短期的利率判断,而是长期的资源错配、投资缺乏门槛。
那你怎么看现在这个新的通胀目标?还有,你觉得量化宽松对收入和财富分配的影响到底有多大?
德鲁肯米勒 我一直搞不懂他们对“2%通胀”这么执念是为什么。
19世纪末,美国曾经历过一段3%的通缩时期,但那个十年,实际GDP年均增长达到了8%!
1950年代,通胀率也不高,美联储当时的联邦基金利率是4%,经济一样活跃,大家照样过得很好。
在我看来,这个逻辑非常直白明了,虽然显然美联储的那些博士们看不见,我也没他们的头衔,但我知道:如果投资没有一个门槛利率去约束,那迟早会出问题。
在某些情境下,通缩1%可能是合理的;在另外一些时候,通胀率在3%、4%也是可以接受的。这要看整体的宏观背景。
而我认为我们正处于过去150年来最剧烈的一场生产力革命中。
当然,目前官方的数据还没有完全反映出这种转变。我们最近确实看到了一季度不错的生产力数据,但对我来说,真正的变化远远无法被现在的统计方式量化出来。
顺便说一句,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准确测量,但我知道现在的测量方式一定是错的。
我举几个例子你就明白了:
每天,全球有35亿次谷歌搜索;
过去60天上传到YouTube的原创内容,已经超过了电视行业过去60年的总和;
2010年,全世界一共拍了3000亿张照片,而去年达到了2.5万亿张——远超人类文明历史上所有照片的总和。
更关键的是,这些照片的边际成本几乎为零,而且手机的拍照质量甚至比十年前的高端相机还好。
那在GDP的核算里,这些变革体现了吗?并没有。因为你现在不去花50美分冲洗柯达胶卷了,这笔“消费”就从GDP账面上被扣掉了。
我知道有人会说,那广告收入会在别处反映出来。但说真的,这些价值的改变是系统性的,是GDP统计方法根本没法准确衡量的。
麻省理工(MIT)有项研究指出,人们平均每年愿意为谷歌搜索支付1.8万美元,我自己肯定愿意付得更多。
谷歌地图呢?人们愿意为它一年付3500美元。而这些服务我们都在免费使用,它们的真实价值根本没有进入经济账本。
所以,通胀其实也是一样的道理。
我们现在坐在这儿,每个月死盯着CPI是1.4、1.6还是1.7……意义大吗?我们根本不确定这些数字准不准,也不清楚真实的GDP增长和实际通胀到底是多少。
眼下,我们明明正处于一场正向的供给冲击之中,生产力全面跃升。那为什么非得认定“负通胀”就是坏事?
你说因为谷歌让生活变便宜了,大家就不消费了?有人会说:“这日子太好过了,生活太便宜了,我决定不买东西了。”这不现实。
所以我认为,只要通缩是生产力提升带来的结果,而不是需求崩塌的后果,那它未必是坏事。
贝森特 所以问题在于,美联储现在全神贯注于避免通缩,结果却在另一边放任资产泡沫不断膨胀?
德鲁肯米勒 对,就是这么回事。
我觉得他们完全错过了平台型企业和共享经济带来的结构性转变。
嘴上还在谈自然利率、自然失业率……你再看看眼前这些翻天覆地的变化,然后去听他们的言论,真的会让你目瞪口呆。
说实话,这些议题可能得排在我“优先关注事项”的第50位以后了。
我讲个笑话给你听。
我有个同事(不是凯文·沃什,我敢拿我孩子发誓(笑)),上周五刚从芝加哥一个货币政策会议回来。
那天正好是中美贸易战升级、市场大跌的一天。我打电话问他会议怎么样,他说:“大家情绪稳定了很多。”
我问:“为什么?”
他说:“因为密歇根大学的长期通胀预期,从2.5%涨到了2.6%。”
我当时就愣了,你在跟我开玩笑吗?!
这个国家面临着那么多真正的问题,你们就因为0.1%的通胀预期变动就“放心了”?这就是你们关注的重点?!
我承认这些人里有的可能智商比我高30分,但我是真的搞不懂他们在想什么。
为什么说“微观决定宏观”
贝森特 确实。我们刚刚经历了美国两年期国债历史上最大两日波动之一,看起来他们可能真的盯错了方向。
那我们换个话题,来说说你的经济分析方法吧。
斯坦常跟我讲一句话:“微观决定宏观。”你能解释一下这句话的含义吗?你是怎么运用它的?
德鲁肯米勒 首先我得坦白一件事:我可是密歇根大学经济学博士项目的中途退学生,故事就从这里开始吧(笑)。
当年我刚入行,很快意识到一个事实:宏观经济数据并不擅长预测未来。它们更像是告诉你现在的位置以及过去发生了什么。
而如果说到预测未来,它们远远比不上一个东西,即股市的内部信息。对我而言,职业生涯里最强的经济预测指标,就是股市本身的结构与走势。
注意,我说的不是“整个股市”,而是市场内部的结构性变化。
我重点看的,是那些周期性行业的公司,比如卡车运输、零售,这些板块的信号通常很准。
另外,我也经常观察罗素2000指数。根据我这些年的经验,这类周期性股票在历史上往往率先下跌,而防御性股票和稳定增长股则相对更强。
这个规律一直很一致。
那我们来看看当前的市场结构到底在释放什么信号?
-零售指数(XRT)自去年8月高点以来,已经下跌了24%;
-整个股市的跌幅则只有7%、8%,我准备这场发言时,标普500的跌幅甚至只有5%;
-罗素2000指数下跌了15%,而且背后还有非常广泛的下沉结构;
-标普金属指数也下跌了20%。
当然今天市场突然反弹了一下,希望只是哪个算法在运作,要不然就是我完全判断错了(笑),这种事我也不是没经历过。
总之,从目前情况来看,那些对经济最敏感的板块,几乎都处在过去52周的相对低点;而那些在名义GDP增速只有1%到3%时也能正常运作的公司,现在反而还在相对高位。
换句话说,股市的内部结构正在向我们发出一个信号:我们或许不会立刻陷入衰退,但你最好提高警惕,睁大眼睛看清楚。
今天在台下的艾德·海曼(Ed Hyman),是我入行时非常受益的一位前辈。
他教过我一个非常实用的方法:直接去和公司对话,因为不同的公司在周期中所处的位置不一样,有的领先,有的滞后。
而真正该谈的人,不是CEO,而是采购经理。他们的信息更具体、更一线。
最近我从他们那里得到的反馈整体比较混杂,不像以往那么清晰。
还有一个我一直用的指标:我从来没见过企业利润没有见顶,就进入经济衰退的。这个规律过去一直成立,直到两周前出现了变化。
我们刚拿到一季度的资金流向报告,里面显示:企业利润在第一季度表现非常差,已经出现了下滑。
结合利润率、劳动力成本、关税等多方面因素来看,我觉得企业利润在去年已经见顶,而现在已经过去了五个月。
所以,我不会贸然说经济一定要转入衰退,但我可以非常清楚地说:现在有很多预警信号,我们需要保持高度谨慎。
而且,我们还没谈到那些明显的风险,比如贸易战压抑了企业的“动物精神”——这些我都还没提。
我刚才讲的,都是一些没那么显眼、但同样重要的指标。
量化紧缩措施当然有影响
贝森特 再说一个过去一年争议很大的话题:量化紧缩(QT)。
美联储坚称QT对市场没有影响。那你怎么看?你观察到了QT的影响吗?
德鲁肯米勒 我是个“笨笨的基金经理”(笑),你记得,我可是“最笨的那个”。
我还记得2010年搞QE1那会儿,我就跟同行争论:“政府买债,其实是利空债券的。”
他们都用异样的眼神看我,像是在说:“你脑子是不是进水了?”
当然,我确实错了,错了大概五个星期。
但我的逻辑是:政府一买债,市场风险偏好就会上升,其他投资者对债券的需求自然会下降。
果不其然,五周之后,这个逻辑跑通了。
而每当美联储停止QE,几乎就在停买债券的那一天,债市开始走强,股市开始下跌。
当时大家都把这归因于奥巴马和国会在白宫闹矛盾,我自己追踪了这件事整整八年,发现了一个非常稳定的模式:
政府买债→ 债券下跌,股票上涨;
政府不买→ 债券上涨,股票下跌。
所以你问我信不信QT有影响?我当然信。
我大概在一年前就开始担心QT会冲击金融资产,后来也确实发生了。
可能还谈不上“被击中”,但你看我们从QE转向QT的时间点,股市也开始转弱了。真正的转折点是去年10月1日,这是全球正式进入QT的那一天。
所以没错,我相信QT的影响是实打实存在的。而且QT还没结束,这才是最关键的部分。我们还有三个月的QT要走完。
在当前这个金融环境下还在搞量化紧缩,真的很不寻常。
但你也能看得出来,我可不是那种“永远看空”的人,对吧?(笑)
美国进入了一个“政治熊市”
贝森特 我们来聊聊政治吧,这部分会很有意思。
你我过去常说,科技是最具颠覆性的经济力量。但现在我们面对的,不是“黑天鹅”,而是我自创的一个词:“手臂天鹅”(arm swan,应该是调侃那些明摆着在你面前挥舞、却仍被忽视或误判的重大风险)。
但说正经的,你觉得特朗普总统是不是在一个本来就很脆弱的经济背景下,把它彻底搞崩了?
德鲁肯米勒 我不知道。
这让我想起伯南克当年说过的一句话。他比我聪明多了,IQ起码比我高100分(笑)。他说:“次贷风险是可控的。”
但他忽略了一点:次贷背后连锁反应的扩散,以及“动物精神”的影响。
这次的贸易战也是一样的道理,关税政策背后的“情绪”在不断外溢、传导。
如果你单看关税政策本身,确实可以争论它到底对经济有没有实质伤害。
事实上,彼得·纳瓦罗(Peter Navarro)还成功说服了总统,认为关税对GDP是正面的,因为从账面上看,出口会比进口更好看。
但也有可能,等我们回头看这段历史时会发现,其实在我们对中国出手之前,很多经济指标就已经开始转弱了。
像ISM、工厂订单,这些都在走下坡。
老实说,我当时是有点措手不及的。我没想到他真的会这么干,也没料到经济数据提前就开始走软了。
所以我最终的回答是:我不知道,但我真的很担心。
贝森特 1992年你开始教我宏观的时候,我记得你说:“政治和经济各占一半。”
后来到了2002年互联网泡沫之后,货币阀门全开,一切都变成了“钱”的游戏。
但现在,我们似乎又回到了政治主导市场的时代,而且政治的影响可能比资金流动还大。你怎么看这个变化?
德鲁肯米勒 我还记得今年四月,我当时到处在看多市场,仓位里93%是做多。
我当时心想,唯一的风险就是政治。但我又自我安慰说:“大家都知道,他们不可能蠢到真的把中美谈判谈崩吧?”
结果我错了。我们现在真的进入了一个“政治熊市”。
这不仅仅是某个国家的问题,而是全球性的现象。民粹主义、贸易保护主义在各国蔓延。
无论他们怎么说,我都坚持一个观点:保护主义永远不如自由贸易。这点上你别想说服我。
现在这种“怪异的民粹主义氛围”正在扩散,我很高兴你提到我当时在“汉密尔顿奖”上那场演讲。
那是我自己起的标题,叫:《我们能不能试一试资本主义?》
我觉得,我们正在一点点背离真正的资本主义。总统一会儿攻击亚马逊,一会儿攻击AT&T,今天又因为CNN把他踢出频道而发火,这种状态,非常不好。
它是不是决定性的因素?我不知道。
它只是宏观拼图中的一块,但绝对不是积极的那一块。
贝森特 现在的市场环境也很奇怪,股权风险溢价低,恐慌指数也低,所以政治波动反而成了市场的主要变量。
你在2016年时说你觉得特朗普会赢,我当时也这么认为。而现在,华尔街很多人九成把握他会连任。
你觉得市场的定价反映了这些吗?我们该如何理解这种情况?
德鲁肯米勒 我一般不怎么爱参加那种投机预测的晚宴,但偶尔也去一两次。
每次我问那桌人:“你们觉得总统会不会连任?”
他们都不说“是”或“不是”,而是带着轻蔑地说:“当然了。”
所以我认为,这大概就代表了所谓的市场预期,他们认为他大概率会连任。
但我个人觉得,这得看民主党的候选人是谁。
上次他赢,是抽中了一手完美的“内顺”,七个关键州,每一个都是以不到0.5%的优势拿下。
如果你一县一县地去看宾夕法尼亚、密歇根、威斯康星,他现在的局势是非常、非常、非常危险的。
而当时的经济,可是以3%的增速在增长。
所以我的看法是:除非民主党推出的是那几个“疯子候选人”中的某一个,否则我觉得这次特朗普会输。
但市场显然不是这么看。
如果他真的输了,尤其是,如果我判断错了,真的是那个“疯子”赢了,那市场可能真的会有麻烦。
贝森特 我也觉得这不是小事,这可能会牵动很多市盈率的点数,无论是情绪面还是估值面。
那你说,如果到了2021年,特朗普彻底放飞自我,和桑同志(指伯尼·桑德斯,激进左翼)当选相比,哪一个对市场来说更糟?
德鲁肯米勒 哎呀,你要是写我当总统,那才是真的灾难。(笑)
经济战应该在科技公司之间
贝森特 你既不是国家主义者,也不是反科技平台派。
可现在,司法部突然宣布要调查亚马逊、谷歌、苹果的垄断问题。这和中国政府扶持本国科技企业的做法,几乎形成了鲜明对照。
德鲁肯米勒 在我看来,简直不可思议。
我不是民族主义者,也不迷信什么经济战争。但如果我们真的要打一场经济仗,那你得先想清楚:战场在哪儿?
在我看来,战场应该在人工智能,在那些真正代表未来的领域。
你看,从去年秋天贸易摩擦一开始,那边立刻放松了对腾讯、阿里这些科技巨头的监管,全面支持华为,高科技产业链全面提速,工程师火力全开。
我们这边呢?我们在干嘛?在拯救钢铁、煤炭、铝。
拜托——这些产业是未来吗?
再看看我们对本国顶尖科技公司的态度,我们不是在推它们前进,而是在往引擎里撒沙子。
顺便说一句,我要是再听到哪个电视上的傻瓜说“谷歌扼杀创新”,我真的要炸了。
讲清楚,我没持有谷歌的股票。但你看看我们现在用的这些科技产品,都是他们搞出来的。
谷歌之所以没有更高的利润,是因为他们花了大笔钱在搞研发。我们应该感激有这样的公司,而不是打击他们。
还有人说“他们伤害了消费者”?你用的产品不都是免费的嘛!
所以,我的态度非常明确:如果真的进入某种对抗,那战场应该在科技公司之间,而不是钢铁和铝业之间。
否则结局只有一个,我们会被碾压。
现场互动环节
观众1
你刚才提到,现在经济已经发出很多预警信号,可能已经见顶了。那你觉得在这种环境下,投资组合该怎么调整才能更具防御性?
德鲁肯米勒 如果你是一周前问我,我会毫不犹豫地告诉你:买美债。
你还记得我两周前打高尔夫那事吗?
贝森特 (笑)记得记得,当时我们正在开董事会。
那是在National Golf Links,有个很老的球场教练,他有句口头禅“湾上起白浪,老水手不出海。”
那天风特大,海面全是白沫,他就不下场了。
德鲁肯米勒 对,就在那个下午,特朗普突然发了那条推文,我立马收仓。
我本来是93%的净多头仓位,转眼间就清成了净空仓,同时大举买入美债。
我这么做不是为了赚快钱,而是因为我压根不想在这种混乱局面下继续下注。现在不是冲的时候,未来一定会有更好的机会出现。
只要你相信自己的判断和赚钱能力,就不必非得在这种“白浪滔天”的时候拼命挥杆。
如果你相信经济真的会走弱,那最显而易见的防御配置就是国债。
我现在也确实拿着不少美债。虽然我不能肯定利率一定会降,但我至少敢打赌它不会升。对我来说,这就是个单边交易。
比如,两年期国债收益率是1.84%,你还能收75个基点的实打实利息。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这笔买卖都不亏。
当然现在情况变了,美债的风险回报不像几周前那么“稳赢”,但如果你担心经济下行,美债仍是最佳避风港之一。
黄金也可以考虑,尽管我更偏好国债。它没那么直接有效,但作为系统风险的对冲,黄金也有它的价值。
观众2
沃伦·巴菲特曾说过,比特币是“老鼠药的平方”。但另一边,像彼得·蒂尔——大家都知道,他在预判颠覆性趋势上向来眼光独到,甚至有人觉得他比巴菲特还更有前瞻性。
你怎么看比特币?它最近的表现似乎比美债还抗跌。
德鲁肯米勒 我一直觉得,比特币像是一个还在寻找用途的解决方案。
说白了,我们还没找到它真正要解决的问题。
有人说:“我们需要一个稳定的加密货币。”但我想说,我们不是已经有美元了吗?
当然,如果我们未来五到十年,继续把关税、制裁这些手段武器化,那也许真的会出现一个比特币能解决的问题。到那时,它可能真能派上用场。
但眼下?我一点兴趣也没有。
就像那句老话:“湾上起白浪,老水手不出海。”这种时候,我不会下场打比特币这场球。
我不会做多,也不会做空。
很多人听了这话就会笑话我,说我是“尼安德特人”,太原始了,跟不上时代。他们说比特币能成为“新黄金”,能储存价值。
也许吧,谁知道呢?它说不定真能涨到一百万。但问题是,我看不懂它为啥值那么多。
除了“不能被无限制造”这一点之外,我真没看出它还有什么理由能储存那么多价值。
可这个世界上,不能无限制造的东西多得很,也不是每一样都能涨成一百万啊。
观众3
你前面讲政治的时候,好像暗示你觉得极左候选人比特朗普更糟。你觉得现在有没有哪个开明点的民主党人,有可能赢?你怎么看?
德鲁肯米勒 其实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并不是说他们比特朗普更糟……但你看我都快要支持让斯科特当总统了,就知道我对这两边有多失望了(笑)。
说真的,这届真的太难选了(努力思索用语……)。
我一直是个坚定的自由市场信仰者,可现在这俩看起来都在背离自由市场资本主义。
当然,如果你是个股市投资人,你可能更希望特朗普连任,毕竟他虽然也瞎折腾,但那些“疯子候选人”可能会让市场更崩溃。
但对我来说,我对这两边都挺失望的。
有件事我尤其看不惯,虽然我也不是那种“仇恨型人格”(嗯……也许有点吧),就是那种说法:“哦,政策挺好的。”
可我觉得总统这个角色,远不止是政策问题。
美国总统不仅是个政策制定者,他还代表这个国家的尊严,是白宫象征,是整个国家的精神榜样,是领导力的体现。
这些,对我来说,是这份工作的核心部分。
更别提我其实也不确定他的政策到底“好”到哪里去了。
举个例子,我一向支持税改。但当我看到最终通过的那个版本,真的吓了一跳。
你知道吗?你现在甚至可以买架二手飞机,然后第一年就全额抵税。买新飞机可以抵税我还能理解,那好歹还能拉动点制造业。
可买二手飞机也能?这我是真不懂了。
斯科特,如果你参选总统,我第一个给你投票。
贝森特 (有点不好意思的接话)我九岁的儿子今天也来了。
德鲁肯米勒 (转向观众席)你会投斯科特一票吗?
(貌似孩子答)会!
贝森特 总统下台通常有三种方式:弹劾、宪法第二十五修正案,或者通过选票。你觉得哪种可能性最大?
德鲁肯米勒 就现在这个节点来看,想靠别的方式让他下台,简直疯了。弹劾程序得搞上一年半,全国上下都得陪着折腾,代价太大,完全不值得。
所以最现实的答案就是,投票箱。
观众4
斯坦,你刚才分享了很多关于发行方,也就是市场供给端的看法。那从买方角度来看,比如机构投资人或者市场整体的资金面,你最担心的是什么?
德鲁肯米勒 你是指我作为买家的担心,还是对整个买方生态的担忧?
观众4
是对整体买方结构的担忧。
德鲁肯米勒 那我得说,这其实正好回应了我前面那段“咆哮”:
我们现在,全都被逼着走上了风险曲线的尽头。大家都在被迫买入自己根本不相信的资产。
我们投资的理由,不是“看好”,而是“没得选”。
我不知道杰森是不是在场,但那句广为流传的话“TINA”(There Is No Alternative,别无选择),真的是此刻市场的写照。
说得直接一点,我们现在之所以持有某些资产,是因为“别的都更烂”。
这不是个多么光彩的理由,但大家都这么做了。
这就是我最担心的地方:我们手里拿着一堆自己根本没信心的资产。
更别提,还有大量衍生品的敞口,现在可能都在一些“弱手”投资者手里,那种一有风吹草动就会被迫平仓的人。
这在市场剧烈波动时,会成为系统性风险的触发器。
观众5
我想请教一下,你觉得美国和中国之间就没有双赢的出路?我们现在是不是陷入了一种“非此即彼”的对抗逻辑?有没有可能走出这条路?
德鲁肯米勒 这场冲突,从一开始其实是可以避免的。
但今天?我开始担心,这种双赢的可能性正在消失。
我搭档凯文·沃什(Kevin Warsh),我非常尊敬他。他曾提出一个听起来有点疯狂的观点:“特朗普可能会是未来30年里,对中国最友好的美国总统。”
你可能会笑,但他背后的逻辑是:我们现在正走在一条通往“冷战2.0”的路上。
等真的到了那个时候,再回头看,特朗普或许还算“没那么糟”。
观众6
你经常谈到市场的流动性。我想请教一下,你怎么看现在的流动性状况?
德鲁肯米勒 已经和过去完全不一样了。尤其是标普500的交易流动性,和10到15年前比,简直天差地别。
甚至连美债市场,有时候也不像以前那样稳了。
我只能说,现在的流动性是“时好时坏”的,当市场剧烈波动时,算法交易和被动指数基金一波波上阵。
你如果方向踩错,流动性瞬间蒸发;但你要是刚好顺风,流动性又好得惊人。
所以现在的市场,流动性就像变形金刚,今天还畅通无阻,三周后可能完全枯竭。
观众7
在你看来,现在美国投资人还有“做中国投资”的空间吗?短期和长期都还存在机会吗?
德鲁肯米勒 说不定是我傻,我现在确实还持有不少中国资产,像阿里巴巴、腾讯,还有一些中国的高成长私营企业。
过去几年,我的投资组合基本是“做多颠覆者,做空被颠覆者”。这些中国科技公司,我相信它们的增长不依赖中美关系的好坏,靠中国国内市场就足以支撑。
再比如平安保险这种公司,跟关税毫无关系。我觉得,中国内部依然有很多不错的投资标的。
更何况,如果中国真的想刺激,它还有很多政策工具可以用。
你也知道,我不是个长期主义者(笑),但我确实相信,如果他们真要出手刺激,可以让经济重新热起来,撑个18到24个月没问题。
反观我们这边,美联储的政策空间可就小多了。
观众8
斯坦,我想听听你对对冲基金行业的看法。现在很多大佬都转型成了家族办公室,你觉得这是个趋势吗?未来整个行业会怎么发展?
德鲁肯米勒 我觉得,对冲基金的黄金时代,是七八十年代。那个时代的行业,是由八到十位真正的天才撑起来的。
他们收“劳斯莱斯级别”的费用,市场也确实预期他们每年赚25%,而他们做到了。
但后来呢?一下子冒出9,000个模仿者,也收一样的费用,却没那个能力。
现在还剩多少?斯科特你知道吗?我猜可能还有4,000家?希望没那么多吧。
我的看法是,这个行业收费还是太高,必然要继续压缩。但我也相信,现在市场上仍然有五到十位真正厉害的女性或男性,他们值得拿高费用。
超级明星会一直存在。
但整个行业不能继续这么庞杂,我觉得最终应该收缩到200–300家,这才是健康水平。
贝森特 (插话调侃)如果你在俱乐部捐得够多,斯坦也许会告诉你那几位“超级明星”是谁(笑)。
(聪投注:这场对话的背景是纽约经济俱乐部第507次会议。纽约经济俱乐部是全美最重要的非党派论坛之一,在经济、社会和政治议题上为演讲嘉宾提供发声平台。到当下的2025年,已经有118年历史。)
观众9
你说现在不是做多也不是做空的好时机。但你又提到内部结构偏防御、中国谈判前景堪忧、“激进派”民主党人可能带来估值压缩……既然这些你都认同,那为啥你又不看空?
德鲁肯米勒 说实话,现在可能确实是个不错的机会,无论做多还是做空。
但我不知道怎么做,所以我说的是我自己的情况。
我一直是个以实践为导向的投资者,我的风格是:一旦所有条件对齐,就大胆下注,往往还是逆势押注。
但你要是能准确预测特朗普,那你本事可真不小。他太不可预测了。
他不是“那只鸭子”,他是只“天鹅”,而且是黑天鹅(笑)。
我最近其实也有操作,虽然今天这套法子失灵了。
我做的是:重仓结构性增长公司,你们都知道我说的是哪类公司,比如云计算、小型SaaS企业。
同时,我也一直在做空那些被颠覆的旧行业。
但问题是,我职业生涯里70%的钱都是靠债券和货币交易赚来的。
现在,这两个战场基本被央行毁掉了。我现在一年赚不到30%,连管理费都不收了,还不如以前。
说实话,这挺让人沮丧的。
观众10
如果经济真的长期走弱,你觉得美联储会用负利率吗?那会对美国意味着什么?
德鲁肯米勒 会的。他们会把工具箱里所有工具都拿出来。
我前阵子刚接受了彭博采访,就在美联储开会前一天。
我当时就说:我不希望他们加息。因为如果加了,市场可能会崩,那他们之后的应对就会更疯狂。
那些2009年时我认为“50年才会用一次”的政策,现在居然成了政策讨论的日常备选。
我不知道他们会不会真用负利率,但我买两年期国债的理由之一,就是我非常相信,它的利率可能在18个月内降到0。
如果你看美联储自己设定的门槛和说法,我觉得未来一年降息50到100个基点的概率很高。
我不是说我认同这个做法,但……还好我不是他们主席(笑)。
总之,如果我们面临的局面,是资源错配引发的需求不足,那各国央行一定会祭出一切办法,用最激进的方式去解决问题。
风险提示: 投资涉及风险,证券价格可升亦可跌,更可变得毫无价值。投资未必一定能够赚取利润,反而可能会招致损失。过往业绩并不代表将来的表现。在作出任何投资决定之前,投资者须评估本身的财政状况、投资目标、经验、承受风险的能力及了解有关产品之性质及风险。个别投资产品的性质及风险详情,请细阅相关销售文件,以了解更多资料。倘有任何疑问,应征询独立的专业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