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已故的微软联合创始人将带来一场破纪录的专场拍卖

01 神秘竞拍人

2018年5月，在佳士得的拍卖大厅里，墨西哥艺术家迭戈·里维拉 (Diego Rivera) 1931年的画作《对手》登上了拍卖台。

这幅作品由艾比·奥尔德里奇·洛克菲勒 (Abby Aldrich Rockefeller) 委托制作，于1941年作为结婚礼物送给她的儿子大卫 (David) 和他的新婚妻子佩吉 (Peggy)。

这幅作品是迄今为止规模最大的一场拍卖会的一部分，而那场拍卖最终以8.35亿美元的总成交额创下了纪录。

仅仅几分钟内，《对手》就以近980万美元的价格售出，创造了拉丁美洲艺术家的拍卖纪录，这一纪录后来被2021年以3,500万美元卖出的里维拉的妻子弗里达·卡罗 (Frida Kahlo) 的一副作品打破。

然而，它的新主人，那个通过电话参与竞拍的人的身份，仍然是个谜。

四年后，《对手》再次在佳士得拍卖，同时拍卖的还有150多件稀有艺术品，这是另一场开创性的拍卖会，也揭开了一位世界上最伟大的私人收藏家的神秘面纱——已故微软联合创始人、《对手》的神秘电话竞拍者保罗·艾伦。

保罗·艾伦认为乔治·修拉的《模特(缩小版)》是“他收藏的护身符”。它的预售估价超过了1亿美元。图源：佳士得

02 历史性的拍卖

这场名为《先锋创见：保罗‧艾伦珍藏》(Visionary：The Paul G. Allen Collection) 的专场拍卖横跨了保罗‧艾伦26年的收藏和500年的艺术史，从波提切利到当代艺术家麦克阿瑟·宾尼恩都包括在内。

拍卖会将于11月9日至10日举行，而佳士得保证将至少筹集10亿美元，从而超过今年5月由麦克洛 (Macklowe) 的藏品创下的9.22亿美元拍卖纪录，成为拍卖史上成交额最高的一场拍卖。

保罗‧艾伦令人印象深刻的艺术收藏也只是他留下的203亿美元财富的一小部分，后者包括运动队（西雅图海鹰队和波特兰开拓者队）、一艘价值2.78亿美元的超级游艇，以及一系列他收藏的古董飞机（在买下《对手》5个月后，保罗‧艾伦死于非霍奇金斯淋巴瘤并发症，享年65岁）。

艾伦的妹妹乔迪 (Jody) 在他去世后一直在处理他的遗产，同时也在管理保罗·G·艾伦家族基金会 (Paul G. Allen Family Foundation) 。这次拍卖的创纪录收入将捐给尚未披露的慈善机构。

“这次拍卖可以用各种最高级的形容词来形容。”负责监督此次拍卖的佳士得20和21世纪艺术品副主席马克斯·卡特 (Max Carter) 说，“就拍品数量而言，它是历史性的；就慈善事业而言是历史性的，就拍品的质量而言也是历史性的。”

的确，保罗‧艾伦的收藏似乎注定要打破纪录，毕竟它集合了艺术史上一些最著名的名字：除了波提切利和比尼昂之外，还有一幅莫奈、一幅利希滕斯坦、两幅梵高、四幅考尔德、五幅毕加索、六幅贾斯帕·约翰斯和一幅52年来从未在拍卖会上出现过的修拉。

马克斯·卡特说：“在26年的时间里，他所取得的成就之广，所搜集的美景之多，是我所从未见过的。”

保罗‧艾伦的收藏中有三件估价超过1亿美元的作品，这又创下了一个纪录。估价最高的拍品预计将是塞尚的《圣维克多山》(La Montagne Sainte-Victoire) ，这幅画是艾伦在2001年的拍卖会上以3,850万美元 （相当于今天的6,400万美元）购得的。目前，它的预售估价为1.2亿美元。

“《圣维克多山》是塞尚最喜欢的主题之一，但关于这座山的成品作品并不多。”佳士得的印象派和现代艺术专家玛尔戈·莫雷尔 (Margaux Morel) 在谈到这幅已完成的作品时说，“这是极其罕见的。在塞尚高度完成的这类作品中，只有大约32-37幅在公共机构手中。”

梵高的《有柏树的果园》(Verger avec cyprès) 是另一件有望突破1亿美元大关的拍品。它的上一次出售还是在1935年的一场拍卖会上，当时以1.5万美元的价格售出（相当于今天的30万美元）。

第三件被收藏家们热议的拍品是乔治·修拉的《模特们》(Les Poseuses, Ensemble)（缩小版），它在1970年被拍卖时以100万美元的价格售出（相当于今天的760万美元）。

保罗‧艾伦在1997年以未知的价格从一个私人藏家手中买下了它，据马克斯·卡特说，这是他最喜欢的作品之一。

令人印象深刻的后印象派：保罗‧艾伦喜欢风景画，比如塞尚的《圣维克多山》和梵高的《有柏树的果园》——这两幅作品的预售估价都超过了1亿美元。图源：佳士得

“这可能是佳士得拍卖过的最重要的19世纪画作。”马克斯·卡特继续说道。《模特们》只有19.5英寸宽，本质上是一幅草稿，是那幅8英尺宽的画作的缩小版，目前后者画挂在费城巴恩斯基金会 (Barnes Foundation) ，但这正是这幅画的价值所在。

“它在技术上的成就是根深蒂固的。它可能是最好的点彩画——没有之一。”马克斯·卡特表示。

玛尔戈·莫雷尔则补充道：“保罗·艾伦追求的是精品中的精品。他寻找的是名作。”

03 感受艺术洗礼

保罗‧艾伦从20世纪90年代初开始收藏重要作品，那时距离他离开微软已有近十年，而他在伦敦泰特现代美术馆 (Tate Modern) 的一次影响深远的旅行重塑了他对艺术的看法。

“当他还是个孩子的时候，他的墙上就挂着不同艺术作品的海报。”德博拉·古恩 (Deborah Gunn) 说。她于2006年至2016年间在保罗‧艾伦的投资管理公司Vulcan担任艺术金融副总监。

“我认为，他是在参观泰特美术馆之后有了这种意识，即他觉得，‘我也可以拥有这样令人惊叹的艺术品。’”

多年来，保罗‧艾伦把他的大部分财富花在了自己的艺术机构上——他开设了西雅图流行文化博物馆，并创办了西雅图艺术博览会——同时，他还悄悄地积累了大量私人收藏，这些收藏非常个人化，因此也非常多样化。

“保罗‧艾伦就是他自己，他真的不愿意被归类为任何特定类型的收藏家。”自2016年起担任Vulcan艺术收藏总监的米雷娅·卢因 (Mireya Lewin) 在一封电子邮件中说，“他根据自己的热情、兴趣和个人审美进行收藏，他特别重视那些代表艺术家真正全部作品的作品。”

“保罗‧艾伦总是展望未来，他被那些以不同视角看待世界的艺术家所吸引。”

正如保罗‧艾伦自己在2012年向《新闻周刊》解释的那样，“我感兴趣的东西的广度有时甚至让我自己都感到惊讶。以前有人对我说：‘但是保罗，你怎么会既喜欢利希滕斯坦，又喜欢莫奈？’但对我来说，这没什么奇怪的。”

尽管如此，还是有一些主题将这个系列联系在了一起。保罗‧艾伦被风景画所吸引，他总是在寻找进入艺术家心灵的窗口——这对他作为微软联合创始人的身份来说倒是很合适。他特别珍视关于威尼斯的画作，而有八幅相关作品即将被拍卖，其中最贵的是一幅马奈 (Manet) 的作品，预估价为6,500万美元。

本次拍卖会上将有八幅关于威尼斯这座水上城市的画作，包括约翰·辛格·萨金特 (John Singer Sargent) 的《The Façade of La Salute, Venice》，估价120万美元。图源：佳士得

“在整个收藏中，你可以不断地从不同的线索中寻找新的线索，它们是如此有层次、如此多面的，以至于你真的会意识到他是一个多么天才的人。”佳士得负责20和21世纪艺术品的副主席约翰娜·弗洛姆 (Johanna Flaum) 说。她也是此次拍卖的负责人，“保罗‧艾伦总是在展望未来，他被那些以不同视角看待世界的艺术家所吸引。”

保罗‧艾伦喜欢约翰和修拉的解构风格，因为对他来说，这让人联想到编程。

“我被点彩画或贾斯帕·约翰斯 (Jasper Johns) 的数字作品所吸引，因为它们来自于将事物分解成各种组成部分，比如字节或数字。”保罗‧艾伦在2016年的巡回展览《看到自然》(Seeing Nature) 的采访中说，“但它们用的是一种不同的语言。”

保罗‧艾伦对乔治亚·奥基夫的迷恋——拍卖会上有四幅她的画作——超越了画布本身。他在2000年购买了她在圣达菲的一处20英亩庄园，现在正以1,750万美元的价格在市场上出售。“他喜欢那个地方。”德博拉·古恩说，“奥基夫的作品真的打动了他，我认为是房子和艺术家的结合打动了他。”

作为一名收藏家，保罗‧艾伦意志坚定——他曾在2016年以8,140万美元的价格赢得了一场长达14分钟的莫奈画作的竞标战——但他很自律。

马克斯·卡特说：“把这组几乎是百科全书式的藏品集合起来是一项巨大的成就。要做到这一点，你必须非常好奇，非常自律，但也必须非常果断。他非常果断。”

“我认为作为一个收藏家，他做的最了不起的事情是，他很快就开始购买市场上能找到的最好的名作。他犯的错误很少。”马克斯·卡特继续说。

保罗‧艾伦经常直接从艺术家那里购买画作，包括贾斯珀·约翰斯 (左，《Small False Start》)。他甚至买下了乔治亚·奥基夫的一处住宅 (右图为《白玫瑰与百灵刺1号》)，图源：佳士得

因此，保罗‧艾伦很少出售自己收藏的作品，而是喜欢与它们生活在一起。加上他不为人知的购物习惯——保罗‧艾伦经常从私人藏家手中购买，或者像里维拉一样，在拍卖中通过电话出价——这勾勒出了这位亿万富豪神秘的一面。但这并不是他的目标。

“他在收集的过程中获得了很多乐趣。”德博拉·古恩说，“看到艺术品、发现它、与它生活在一起、了解它。他在生活中有很多兴趣爱好，但我想这是一直以来让我难以忘怀的：他多么喜欢自己的收藏，多么想与他人分享。”

而他也的确有很多东西可以分享。Artnet最近的一项调查发现，至少有价值5亿美元的保罗‧艾伦藏品没有出现在这次拍卖中，马克斯·卡特和德博拉·古恩也都证实，这次的10亿美元拍卖并不是其藏品的全部。“这些只是其中的一些亮点。”德博拉·古恩说。

封图来源：ROBYN TWOMEY/REDUX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福布斯”（ID：forbes_china），作者：Isabel Lord，36氪经授权发布。